村上春樹 30th Speci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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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跑步，我說的其實是……！ ／Jardin d'abeillee

【Jardin d'abeillee BLOG】

好久不見，村上先生。

第一次遇見村上春樹，是大學獨居時。從小除了教科書的必要閱讀以外，從來不會自動就範。第一次搬出父母家，一個人住之後，時間變多了，偶然間在住家樓下的小小書店中，發現了「挪威的森林」。

我付帳的時候，想像的是北歐森林的故事，那遙遠的國土，光是聽到名字，就覺得著迷。當然，出乎我意料的，竟是一個日本人在說的故事，而且有好多好多的內心戲。更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我就這麼一口氣讀完。還嫌不夠，繼續著「國境之南．太陽之西」、「聽風的歌」、「發條鳥年代記三部曲」、「1973年的彈珠玩具」、「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尋羊冒險記」…

我至今還記得有個女孩，時不時就會如鬆了的發條般，自絕於社會秩序之外；也還驚嚇著那個發生在蒙古草原的剝著人皮的血淋淋故事；甚至還迷幻著那段寫著鑽入井中的自我剖析文字。那時候，我告訴周邊的人，如果要懂我，就看村上春樹的文字吧。然而，我所不知的是那些能代表我說不出口的文字，其實是出自長我二十歲的日本男作家之手。

後來，後來過了好多年後，我已經從那時起養成自己買書來讀的自然習慣，也已經不知何時起不再繼續索取村上春樹的文字養分，某時點，村上先生突然在台灣刮起了一陣熱潮，村上春樹的名字如陽光般灑落各個角落，是十多歲直到四十歲都必會選擇的作家書籍時，我卻再沒有興頭鑽入那樣的青春，雖然村上先生一直不停地繼續寫，不只寫小說了，也寫散文，也採訪報導，也出譯本引介美國文學到日本市場，也發表新聞事件的個人看法…

如今，偶然間，個人的慢跑習慣，又將自己與村上春樹連結起來，「關於慢跑，我要說的其實是…」的封面大喇喇地就放著村上先生跑?的正面照片。我笑了，村上先生也不一樣了，不再躲在手繪插圖之後，就像是闊別多年的老友，從遠處那樣直直邁著腳?，跑向我，彷彿還說著：「嗨！好久不見。」

我這時尋找的是慢跑者之間的連結，但是從村上先生娓娓道來的文字，讓我感到更為親切熟悉。村上先生敏銳地感受自己身體與自己的對話，就如同村上二十年前成為作家時，敏銳地感受自己心與腦的對話。村上的文字，毫不遲疑地，霸道地只是刨著自己的內心，拚命往自身的心裡去，就像他在這本書說的，那泉水即如湧地噴出；現在的村上先生，也抱持著同樣的自己，奮力地挖掘自己的身體，死命地聽著身體訴說著內在渴望。而在我與村上先生各自過著各自的生活時，竟也再度意外相遇，讓我驚異地發現村上先生與我的相同選擇，這會不會就是生命的相同選擇，從身體的探索(長大)，而後專注於心的探索(青年)，再回到身體的探索(壯年)。

伴隨著村上先生的跑步，我也聽見他訴說著自己的寫作歷程，這些敘述真叫我沈醉其中，一邊拉回那年輕時啃著村上春樹文字的自己，一邊又似恍然大悟原來當時作者寫作時的心境與生活。我認為認識一位作家。最珍貴的莫過於寫書歷程，而我何其有幸，在青春歲月過去後，再度聆聽到作家的心路歷程。

我會繼續跑下去的，村上先生！後會有期…

P.S.「 Pain is inevitable. Suffering is optional." ......如果要簡單翻，就是「痛是難免的，苦卻是甘願的」」。謹以此句向賴明珠小姐致意，妳的美妙譯句，充實了我的年少流金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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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有人問起，我在跑步的時候，會不會想到什麼？問這種問題的人，大多是沒有長時間跑步經驗的人。而且每次被問到這問題時，我都會深入思考。是啊，到底我一面跑步一面在想什麼呢？老實說，我完全想不起來，自己過去一面跑步一面在想什麼。」

「想到這裡漸漸生起氣來。對倘佯在道路旁邊的空地上幸福地吃著草的羊群，對在車上繼續按著相機快門的攝影師都生起氣來。快門的聲音太大了。羊的數目太多了。按快門是攝影師的工作，吃草是羊的工作。沒道理抱怨的。」

「因為繼續跑的理由很少，停跑的理由則有一卡車那麼多，我們能做的，只有把那「很少的理由」一一珍惜地繼續磨亮。一找到機會，就勤快而週到地繼續磨。」

「就像法國大革命時丹頓和羅伯斯比爾逞辯舌說服滿懷激憤、想舉旗反抗的激進革命議會那樣，我也拼命說服身體的各部份，勉勵他們、求他們、哄他們、罵他們、鼓舞他們。只剩一點點了。到這裡了總要再忍耐一點，加油啊。這樣。不過試想一想 ─ 我這才想到 ─他們兩個人最後都上了斷頭台啊。」

「成衣產業的銷售額下降、海邊大量流木漂上來、發生洪水、旱災、消費者物價指數上升，大部份責任都由地球暖化來接收。世界所需要的是，可以眾手指名：「就是你害的！」的特定萬惡之首。」

「比賽前神經繃得那麼緊，自己都完全不知道。確實很緊張，跟別人一樣。不管多少歲，只要繼續活著，對自己這個人都會有新發現。不管赤裸地一直站在鏡子前面多久，都照不出人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