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明星逛公園──我看到的阿湯哥

11月30日，我去上海主持湯姆克魯斯的《不可能的任務3》記者會。短短30分鐘，我學會怎麼做大明星。

大明星需要一流團隊。工作人員把記者會辦在「外灘18號」七樓的陽台，一眼望去是藍天中的金茂大樓、東方明珠塔等上海地標。阿湯哥站在這樣的背景前拍照，英雄氣勢更高。工作人員專業到在舞台旁樹立起整面牆的白幕，只為了讓舞台上的自然光更柔和。一個大明星身後，有一萬個小細節。細節都對，明星才能飛。

大明星有無窮的精力。阿湯哥和隨扈出現在後台時，就像《關鍵報告》的隊長一般腳步敏捷、目光專注。旁人介紹我和他認識，他第一次沒有聽清楚我的姓，握手時再問了一遍，然後自己重覆唸，隨即感謝我。對於萍水相逢的人，他也表達出真誠的好奇。

大明星眼觀四面。一坐下，旁邊大樓十樓陽台上冒出五名粉絲，揮手並隔空大叫「阿湯哥」、「阿湯哥」。他應該聽不懂「阿湯哥」是什麼意思，但也快速抬頭和她們打招呼，令女孩們激動地差點跳下樓來。當時我腦中閃過唐朝詩人韋莊描述江南的名詩：「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1100年後，沒想到讓阿湯哥給碰上了。

大明星能應付尷尬場面。我事先和記者講好不問私人問題，但一名看似英國紳士的記者還是問了阿湯哥的婚期。正當我要把問題擋掉，他大方接招，「你只想問我結婚日期嗎？」他露出招牌笑容，略帶自嘲：「其實你還想問我婚禮的地點和舉辦方式對不對？」記者點頭稱是，但他點到為止：「我們會在明年結婚。」他給了記者想要的標題，但一切細節依然保密。

大明星會做球給夥伴。同台的有導演J. J. 亞伯拉罕(《Lost檔案》製作人)。導演雖然健談，但在巨星旁勢必被冷落。阿湯哥明明可以大小通吃，但懂得分享光環。當記者問到本片情節，身兼製作人的阿湯哥停頓了一下，然後「請示」導演：「J. J.，這可以說嗎？」讓導演說出從未曝光的寶貴資訊。會後兩人合照後記者要求獨照，阿湯哥立刻跳下台，讓導演先拍。在上海拍戲，他學到了中國人「以退為進」的道理。

在《不可能的任務2》中，當安東尼霍普金斯把任務交給阿湯哥時，阿湯哥說那是「艱難的任務」。安東尼霍普金斯說：「這不是『艱難的任務』，這是『不可能的任務』。『艱難的任務』對你來說，應該像逛公園一樣容易。」

紅了25年，做明星對阿湯哥已經像逛公園一樣容易。他的魅力變成本能，使來全不費力氣。和媒體或粉絲在一起，他當然不至於像親戚，但完全不讓人覺得做作或疏離。我們無法變成像他一樣的明星，但我們的任務，如果我們願意接受的話，是學到他的看家本領：看見別人、尊重別人、偶爾調侃自己。這看似簡單，其實才是真正的「不可能的任務」。

◎刊載於2005年12月09日《時報周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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