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fe 教的信徒

2002年11月13日


您是 Cafe 教的信徒嗎?我是,我絕對是的,我將都市乃至鄉下無數的 Cafe(咖啡座),都當作自己的場所,隨時能自己一個人進去一家 Cafe,到一個地方理想上是都有自己喜歡的Cafe,即使不是如此,我大概也會很快嗅到自己喜愛的Cafe;Cafe 是都會的心靈的溫泉,我幾乎每天都要到那兒去休憩、洗心,讓自己恢復原本自己的呼吸的節奏,不會因為周邊的一切讓我亂了腳步,忘記自己原來需要的是什麼,這樣的 Cafe,怎麼能令人不去信仰呢?

我沒有那麼神氣地想說咖啡座的學問已經可以成為一種「Cafelogy」般的咖啡學,或是單單在老式咖啡座或是如日本古老的喫茶店的徘徊變成「喫茶研究所的」的教授,然後對於新式的咖啡座非常不屑,我沒有新舊的偏見,對於喫茶店或是刺眼亮麗的咖啡座都很博愛,對於連鎖的咖啡座也絲毫不嫌棄,因為保證最低限度的放鬆與品質;當然我或許也會偏愛稍稍有點歷史的咖啡座,因為和咖啡、紅茶同樣屬於琥珀色的空間與桌面,或是因為歲月而留在桌面等的光澤,會讓人覺得很舒坦的,咖啡的香味已經薰染在店裡的柴木裡,釀成店裡特殊的氣息。

我喜歡去咖啡座,因為不僅是一個人可以去,二個人可以去,好幾人也都能去,而且當自己想去的時候,咖啡座大抵不會背叛自己,都會是開著的,很少因為今天咖啡豆不夠而不開,然後咖啡座可以承受自己的所有的喜怒哀樂,在咖啡座慶祝一個今天的一個小幸運或是哀悼一個工作上的小失敗都是如此自然的,咖啡座沒有說話,可是會幫我高興,或是吸收我的部份的痛苦,我在那兒發呆,不會有人來責怪我,在咖啡座的時間與讀書的時間一樣,是屬於自己的時間,彷彿是神聖而不容干涉的時間,在此,已經疲倦、扭曲的自己會徐徐恢復原形。

咖啡座是休憩的地方,但是也是創造的地方,要從忙碌中騰出空間,才能有誕生新的東西的轉圜的餘裕;咖啡座幫我把生活切成一個個的小節,讓我可以不必用一口氣過完一天;咖啡座其實也將我生活分段的空間連結起來,我在咖啡座中思考剛才發生的事,暗自竊喜或是惱怒羞愧一番,然後為了要去的下一個未來作準備。

男人喜歡美麗的女人為自己煮咖啡、端咖啡,尤其在日本更是如此,歷史已久,所以像谷崎潤一郎小說中的男人都是愛上在咖啡座的女人,咖啡座中女人風情不同,一度她們比現在銀座酒廊的女人更是天之驕女;日本男人嫌女人手的溫度高,不吃女人捏的壽司,但是卻愛女人為自己煮的咖啡,咖啡座的女人好像有令人疼惜的無奈,但是卻有又識破人世風塵的成熟,是另一種不可侵犯的尊嚴,所以讓男人為之著迷吧!和男人一樣吧!偶而在咖啡座有清瘦瀟灑而手非常修長手指的店主為我注入一杯香醇的咖啡,也會特別香的,不過也會有幾分緊張呢!所以有時像在星巴客這樣自助的連鎖店也有不緊張的自由呢!

咖啡座的咖啡或是茶都有咖啡因的,原本是會讓人清醒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咖啡座的咖啡有時是會讓人醉的,在那寧靜的音樂以及安逸的香氣中,我居然有時會變成「咖啡醉美人」;在咖啡座的時間是自由的,所以會為了這種自由的奢侈而陶醉吧!有人說「咖啡杯中自有宇宙」,對我而言,是咖啡座本身便是一個宇宙,是與煩俗塵囂隔絕的宇宙,讓人忘卻時間,實際上現在有點困難,不過我希望那一天午後,我不經意地進去一家溫馨的咖啡座,然後出來時發現月已經升上枝頭。

咖啡是有溫度的,不論冬天或是夏天,在咖啡座裡我都是喝熱咖啡的,因為熱咖啡的香氣會隨水蒸氣上升縈繞,那是肉眼可見的香氣,與女人的香水不同的,日本是「肉體勞動者」(出力氣,用身體工作者)喜歡喝很熱的咖啡,不過那樣的咖啡如果讓文弱的書生喝到了,便會說「你這豈不是要燙死人啦!」,因為文人是喝溫的咖啡,因此許多日本的咖啡座還會掛出「本店的咖啡是溫的」,也就是比 90 度還低,有的人甚至要求店裡給自己煮 80 度以下的咖啡,不過我想喝慣茶的人,還是不習慣太低溫的咖啡,像中國茶有的根本都是 140 度左右;尤其是冬天,我喜歡在咖啡座喝一杯熱騰騰的可可,讓馬克杯來讓自己微凍的手指或是心靈都一起溫暖起來,人很奇怪,只要手指還能動,便有無限的安全感。

信奉 Cafe 教的人會覺得可以為自己喜愛的咖啡座搬家也可以,因為自己住家附近一定要有一家自己每天可以去的的咖啡座,我在這方面或許是喜新厭舊的人,我會每天去咖啡座,但是不會每天去同一家咖啡座,我很怕店員來說「您今天起得比較晚嘛!」,如果像日本人說得去一家店變成所謂的「日課」,那也是有強迫感,不過這是一種不能預期的邂逅關係,因為可能有一天我會遇到一家我每天都想去報到的咖啡座,而從生理上會覺得不去不行,那我也不會抗拒的;人在很年輕的時候,會很斬釘截鐵地說「我一定不會如此」,不過過了卅歲,便會知道人是很容易見異思遷的,是很容易妥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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