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龍鷹回來了，耶！〉

文．乃賴

行遍千山萬水，度過三年寒暑，龍鷹，總算回來了。《日月當空》走到卷十四，在外頭連孩子都生了一個，我此刻的心情，恐怕比人雅還要雀躍。

老實說，龍鷹的這趟塞外行，時間越長我越擔憂，如果從累積威望、等級提昇，加上鞏固大唐（或武周）局勢來說，整趟都太過輕鬆，時不時就來的魔種的感應與預知。龍鷹的道心種魔不僅讓他在任何戰場面對任何敵人都無所不能，而且無論領軍、智計，都能略勝一籌，龍鷹每去一個新的地方，面對又一個雖然看似強悍，但在邪帝的蓋世魔功前最後都必然潰敗的所謂強敵之時，我都會擔憂：這樣真的沒問題嗎？離預定的結尾（二十卷）只剩下越來越短的篇幅了，故事都還這麼甜，這部作品真的沒關係嗎？

還好，得知兩個好消息之後，懸著的心放下來了。第一就是：《日月當空》將會超過二十卷，因此不需要擔心倉促的收尾，說不定，故事不是已經完成了四分之三，說不定才進展到一半而已呢！

第二，則是龍鷹總算回來了。而且帶回來的，是一個嶄新的世界觀。原來，這趟旅程，並不只是立功升級那麼簡單，一飲一啄，皆是前定。讀到卷十四第九章〈觸動帝心〉，我精神為之一振：

「龍鷹走到大殿中間的位置，正要請安，武曌已離椅，下玉階，視數十步的距離如寸地，挾著香風倏忽移至眼前，在龍鷹以為她會投入懷裡時，忽然煞止，探出中、食二指，按在他唇上，阻止他說話。鳳目生輝的道：『自張九節輾轉傳來的鴿書，朕一直企盼可早日見到邪帝，那時便在想，邪帝見朕後，第一句話會說什麼呢？』說罷收回兩根龍指。」

說實在，我也一樣好奇。而龍鷹這樣說：

「龍鷹想也不想，衝口而出道：『輪迴轉世，千真萬確。』」

龍鷹居然只說這件事情，龍鷹果然只說這件事情。

自席遙揭破天機之後，《日月當空》真正的重點，一直都只有一個，那就是生前死後的神秘世界。因此，這趟漫長的旅程，自卷九啟程遠赴西域、卷十四大理戰役凱旋返國，故事重心，在於風過庭、宗密智與眉月的宿世因緣。席遙所談是僅僅是理論，而風過庭的生死重逢，則是親眼見證。走完這趟旅程，相信讀者如我，也會和龍鷹一樣，相信在黃易的異俠世界中，輪迴轉世，千真萬確。

如果如目前所說，龍鷹是燕飛的轉世，席遙是盧循的轉世，人雅是武曌之女的轉世，那麼，更重要的是，武曌，到底是誰的轉世？而她的今生，又是為了圓滿過去的什麼遺憾？而且，如果輪迴轉世，千真萬確，那麼黃易的異俠世界是否每個人物都有明確的前世今生，從南北朝的《邊荒傳說》、初唐的《大唐雙龍傳》、盛唐的《日月當空》，乃至元初的《破碎虛空》、明代的《翻雲覆雨》，在俗世的傳承之外，是否黃易要在《日月當空》中，再呈現一套完整精彩，能自圓其說的轉世系譜？

在《破碎虛空》，傳鷹已經多次窺探到輪迴之秘。他與八師巴決戰時，看到自己身為男孩的前世、戈壁戰士剎蘭俄的前世、身為人母的前世、以及身為八師巴徒弟的前世。最後，他領悟到千百世的追求，就是今生的戰神圖譜。而完成之後，他成為戰神，他感受到虛空中巨大的能量、跨越時空的藩籬，進入玄乎其玄、不可思議的神奇境界。

這樣的思想境界若是加上有如浩瀚長河一般的人物與故事，要如何整合，再創一個新天地？委實讓人期待不已。而且，很可能輪迴的終點並不只是破碎虛空，因為黃易的輪迴並不是佛家理論的照搬。按照佛家的說法，若是能涅槃修成阿羅漢果之後，就能永不墮輪迴。

但若按照席遙的說法，既然燕飛已於前世破碎虛空，飛昇成仙，那為何今生又會轉世為龍鷹？是否即使已經成仙，依然有生死，依然要重歸輪迴？

或是按照傳鷹的感應：

「一種明悟佔據心頭，他忽然知道戰神圖錄是他和八師巴這兩個飽經輪迴的人千百世追求的目標．且會在這一世完成。戰神圖錄一幅一幅呈現眼前，倏地變成一股無匹的力量，剎那間將傳鷹提升上無限的高處，整個人離體而去。

傳鷹大喝一聲，想從噩夢中掙扎醒來，雙目卻不能睜開。他驚駭大叫，聲音轉化為一條大龍，而自己正跨龍而行，向著一團大火球衝去，他竟已變成了戰神。 」

轉世千百年，只為戰神圖錄，因此戰神圖錄應為轉世的終極境界，是否傳鷹之後就不再轉世？所以說，同樣破碎虛空，依然有著境界高下的不同？因此燕飛會再次投胎，而傳鷹不會，或者燕飛就是龍鷹，而龍鷹就是傳鷹？

太多太多的疑問，浮上心頭，最後的解答到底為何？我相信，再等下去，《日月當空》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

本文作者：乃賴（nightlight39）

本名蔡坤霖，生於台灣彰化縣大城鄉，自十歲接觸神鵰俠侶起就是死忠的武俠迷，著迷於江湖的刀光劍影與恩仇俠義　，長期發表武俠評論，並擔任PTT金庸版板主。曾撰寫多本武俠小說之導讀、評論。

堅信武俠盛世即將來臨，希望能為武俠這個華人特有的類型貢獻些許心力， 現職為編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