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散文 6】下鄉去做市場研究時，結識一對老夫妻。他們的生活相當困苦，老太太卻執意擺脫「貧賤夫妻百世哀」的宿命，憑著夫妻倆自己的努力，以拾荒維生，不但把三個孩子拉拔長大，晚年還細心照顧臥倒病榻多年的丈夫。
中風過兩次的老先生，嘴角不能控制地流著口水，深情看著對他餵食清粥的髮妻說：「下輩子還是要娶她。」聽得旁邊的人都非常感動，含著眼淚獻上祝福。
離開他們的居所，里長感慨萬千地向我透露，這對夫妻年輕的時候，生活雖不富裕，但也算過得去，先生還曾經中過一次六合彩，後來愈賭愈大，終於沒能留住那筆錢，甚至輸掉更多。在那期間，他曾發生外遇，對方看他兩手空空，榨不出錢來，才放過他。自從中風之後，他完全沒有工作能力，只有靠老婆日夜辛勤拾荒，變賣一些環保回收的紙張、塑膠容器，勉強糊口……
聽他說著說著，方才停留在我腦海中的感動畫面，竟漸漸模糊成一個女人無言的辛酸。他說：「下輩子還是要娶她。」卻沒有人去問問她：「下輩子是否仍願意嫁給他？」
上一代的女人，逆來順受慣了，深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觀念影響，把許多生活中不該有的艱難與挑戰，都當作自己應該面對的承擔，從無推卸、也不反抗。但是，如果可以讓人生重來一遍，她未必願意選擇同樣的對象。我問過很多喪偶的銀髮老太太，來生是否願意再跟自己去世的老公做夫妻，她們都含蓄地說：「一個人，不結婚，也滿好。」
在愛情的天秤裡，佔盡優勢的男人，總是很輕易說出：「下輩子還要娶妳！」這種深情的話，不明究裡的人，聽了還感動萬分。下次再聽見這樣的愛情宣言，一定要再反問他的老婆：「下輩子是否還願意嫁給他？」回答是的女人，大概有一半以上是給他留點面子，未必是真心話。
只有當愛情的天秤，長期處於和諧、平衡的狀態，兩人都心甘情願地同時說出：「下輩子還要跟你在一起！」這句話才有意義。但也別高興得太早，畢竟，人生只有這一輩子，還是把握能夠相處的時候，好好善待彼此吧！
→本文收錄於吳若權作品《因為不一樣，愛得更堅強！》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