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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保護區】--作品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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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都在跳舞／湯禎兆
１＞ 繼續跳舞
今時今日看村上春樹，我想我們並不是在看特定的某一本村上作品，即使是任何一本新作也如是。從最簡易的角度來說明，村上新作（這裏自然是指《神的孩子都在跳舞》）中的不同情節片段，都明顯和以前的著作有或明或暗的聯繫。
〈有熨斗的風景〉中順子的離家出走、〈UFO降落在釧路〉中小村妻子的不辭而別，乃至〈青蛙老弟，救東京〉的魔幻處境，其實對村上的讀者都毫不陌生。換句話說，我們現在看村上，已經很難從一本特定的作品去出發，正如小說中的劇中人般，大家都背負一定程度的背景歷史；對我們過去的村上經驗，以回憶念舊或是棄舊迎新的方式處理，是不同人在閱讀策略上的取決選定。
但我想說的，是我們委實正如小說中的劇中人般，有一些囿於過去的 包袱已不能抹去，而只可以考慮在往後的日子中，嘗試決定如何與「它」面對相處。在
這重意義上，我想今時今日閱讀村上小說這一行動本身，已隱喻性地恍若投身進村上作 品的迷宮中似的，令讀者成為其中一名劇中人。
２> 自由之火
在八月的最後一天，我在結束假期前的午後，於赤柱的百佳茶座看畢《神的孩子都在跳舞》。這樣的記述其實對大部分的讀者來說，基本上並無多大的意義。我並非旨在暗示看村上要有悠閒心情才可以（其實我忙得要命），又或是要有適合的時、地、人條件配合才可得心應手，那無疑是故事的一種說法；正如村上的小說氛圍，那基本上也不過是一用來呈現氣氛的故事變奏方式，以如此或如彼的手段述說下去而已。
那正是三宅於〈有熨斗的風景〉中，對自由之火的說明呼應。「火這個東西呀， 形狀是自由的哩。因為自由，就會隨看的人的心顯得像任何東西……這種事情要發生，
必須火本身也自由才行。」如果解除了當中的隱喻修飾，顯然在解讀村上的自由度上， 也包括了主、客雙方的能動性在內。換句話說，即自己的心有多大的活動自由空間，以及
外在環境本身的客觀自由領域。
３> 黑洞的前文後理
過去的村上論者喜歡以「黑洞」的說法，來形容村上小說中不同人物的不明晰處 境。這也是村上的慣技，〈泰國〉中女主角的婚姻秘密，乃至〈神的孩子都在跳舞〉中善
也究竟是誰之子的謎團，都是大同小異的安排。「黑洞」的存在製造了遼闊的想象空 間，也因而時常令人感到村上小說有某程度的「哲學性」--由是導引人深思下去。
但在我心底裏的記憶中，「黑洞」的效能其實頗依賴於前文後理的經營鋪排，正 如《尋常的冒險》及《舞、舞、舞》的黑洞處理，同樣因小說人物有堅實的背景刻劃，
才令我們能以全情投入於其中茫然若失的世界中去（尤以《舞、舞、舞》徹底擊中我們這伙「文化僱傭兵」的無奈心靈為甚）。
但形之於新作中的安排，其中十居其九的小說 人物背景均空洞飄浮，而反應卻驚人地接近--往往為一種脫力的衝動，無論出於一股
狠勁的堅持或逃避。在抽離了前文後理的經營下，村上「黑洞」的威力也可謂大不如前。
４> 故事的不同說法
正因為「黑洞」的經營，缺少了前文後理長期組織的必然性（是的，為一種安排上的必然性，即非如此不可的詮釋），於是令我們也沒有了必然為「黑洞」所繫的觸動契機。因為從心底裏去考慮，在新作中的「黑洞」處理，其實也不過是一種故事說法而已。情況正如《蜂密派》中的淳平，他為了可以為沙羅帶來一個光明的想象（也象徵了他和小夜子重生的契機），於是竭力去構思盤算小熊東吉及正吉的快樂結局，從而希望沙羅和小夜子均喜歡新的安排。
那一種故事的變奏，正好說明了一切不過乃一念之轉。故事沒有非如此或如彼的 解說和安排的必然性。正如所謂全書的神戶大地震背景，其實也不過是一幌子而已；有跟沒有，不過都是生命中的插曲之一罷了。淳平的重生，不一定是妥協（以為受了高槻
的擺佈），而也是非到此時此刻而不可的轉彎瞬息--也因而成就了不一樣的小說產生。
（Post Time: 2002/03/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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