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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紅粉佳人
晚上的時候，琅華正在看文書，外面就傳來吳桐的聲音道：大小姐，公子讓我給您送個物件兒過來。
琅華看向蕭嬤嬤，蕭嬤嬤打開門，吳桐就像紙片般飛過來，將一個盒子遞到琅華面前。
琅華看一眼吳桐。
吳桐急匆匆的模樣，好像生怕她改了主意，將他趕出去似的，沒等琅華說話，立即打開了盒子。
琅華頓時哭笑不得，低下頭看過去，盒子裡放著一支小黑管。
這是什麼？
問到這個，吳桐得意洋洋地挺起脊背道：這是袖箭，我們公子找了兩個匠人做出來的，綁在袖口上，裡面有十二支短箭。
吳桐說著將袖箭拿出來：這裡有兩個蝴蝶片，後面輕輕一推……就能將箭能發出來，比梅花箭好用。
真是越來越笨了。裴杞堂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來：教人哪有這樣教的，我就知道什麼事你都做不好。
吳桐低下了頭，一臉委屈的模樣道：我說的有什麼錯，大小姐已經會了。
裴杞堂聲音陰沉道：琅華，妳先不要動，我來教妳。
這袖箭看起來很精緻，綁在袖口裡不會被人察覺，隨身帶著這樣一個武器，緊急情況確實能用得著。
琅華看了一眼吳桐，吳桐立即跳到門口為裴杞堂打開了門。
裴杞堂走進來拿起了袖箭，向吳桐使了個眼色，吳桐立即錯身躲閃，裴杞堂道：將它綁在妳手臂下，遇到危險將手抬起來，手指輕輕扣壓。
一支箭頓時向吳桐射去。
阿瓊驚訝地喊出聲，吳桐卻輕巧地躲了過去。
裴杞堂將袖箭遞給阿瓊道：幫妳家小姐綁在手臂下。
阿瓊忙上前服侍琅華。
聽我說，手臂微微抬起，裴杞堂頓了頓道：朝著吳桐射沒關係，他能躲開，有個目標，妳更容易找到感覺。
袖箭的機關需要點力氣才能按下。
不要害怕。裴杞堂的手微微按住琅華的手臂道：箭發出去的時候箭筒會有震動，只要妳不躲閃，那箭就不會偏離。
琅華點了點頭，用力按下機關，一支箭破空而出，從吳桐身邊劃過沒入了牆壁之中。裴杞堂臉上露出笑容，看著琅華又試了幾次，才將袖箭放回盒子裡。
琅華向裴杞堂道謝道：這件東西我能用得上。
在燈光的照射下，裴杞堂的眼睛彷彿暈了一層淡藍色道：琅華，妳方才那些話不過就是哄騙我和顧世叔的對不對？妳不會一個人送上門來，妳只會主動出擊，這是妳的性子，妳心裡已經有了對策，故意不說，是怕顧世叔為妳擔心。
琅華抬起眼睛，她心裡有些驚訝。
十六歲的裴杞堂眉眼舒展，目光清澈地望著她道：妳和別人不同，越是遇到難事，妳反而越安靜，往往看似毫無察覺，其實已經佈置好了一切，等待大魚上鉤。妳思考的時候喜歡敲擊妳的食指，心中一旦拿定了主意，眼睛就會愈發的清亮，嘴角也會有一絲淡淡的笑容。
琅華沒發現，她自己竟然會有這樣多的表現。
跟妳說話的時，妳經常會失神，雖然我不知道妳在想些什麼，等妳收回了思緒，目光就會變得格外的堅韌，彷彿不會對任何人輕易低頭。
琅華抿了抿嘴唇。
那應該是她想起了前世種種。
沒想到裴杞堂會看得這樣清楚。
裴杞堂坐下來：所以，今天妳不說清楚準備要做什麼，我是不會走的，即便會驚動世叔……他臉上是種安寧而沉靜的神情。
蕭嬤嬤帶著阿瓊幾個悄悄避開。
琅華眼睛忽閃道：看了你從馬玉成那裡套出的和親的名單……我覺得很生氣。我不知道這個王朝會怎麼樣，我只知道齊家就像是一棵慢慢爛根的樹，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倒下來。琅華目光放著亮光道：這份名單已經寫得很清楚，莊王和舒王是不會讓女兒和親的，否則只要有皇室宗親家的小姐願意嫁過來，根本就不需要什麼所謂的名單讓東平長公主權衡，剩下的就是徐謹蓧和阿宸。徐松本在京中為官多年，徐家世代書香門第，想要託人找門路拒絕和親，也不會太難。以她對徐老夫人的認識，這個人雖然滿嘴的禮義廉恥，關鍵時刻一點不含糊。
只有閔懷是個正人君子，就算阿宸可能被和親，他也不會做出違心的事來扭轉結果。阿宸性子柔軟，很容易被人利用，但凡和親無不是有厲害關係，更不要說兩國聯姻。阿宸是韓璋和甯王妃的表妹，韓璋又是戊守邊疆的武將，這裡面一定是有人在為將來做打算，通過聯姻來獲得西夏的支持。
裴杞堂看向琅華道：妳是覺得……
琅華點點頭道：我在想甯王是不是在裝傻。如果沒有前世的經歷，她會更加懷疑甯王，但是前世……直到她死，甯王還是一個傻子。
如果甯王是在裝傻，那麼……他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皇位。
到底是不是呢？
是甯王自己在謀劃，還是太后想要將甯王推出來，她再度攝政，這個就要慢慢地一點點去揭開。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她一點都不著急。
顧琅華還是那個顧琅華，聰明，膽大，從來不肯認輸。
轟隆隆的一陣雷聲響起，大雨從天而降。
裴杞堂道：妳自己也要小心，連驛站裡都在傳，妳不會回大齊了。就像他說的東平長公主也有她自己的心思。
那也不著急。琅華道：想要結親，有很多事是必須要做的，要有三書和六禮，一樁樁做起來很繁瑣。就算是普通人家成親也要有官媒上門，保山說合，等到真正定下來，不知道要過幾關，只要其中一個環節出差錯，這婚可能就結不成了，你……琅華抬起頭，裴杞堂端正地做在那裡，一臉莊重地在聽她說話，眼睛裡有些茫然。對了，他才十六歲，還沒有經歷過這些，當然還不明白。
琅華道：所以，還有時間。
大小姐，蕭嬤嬤的聲音從外面響起道：甯王那邊來人了，說……甯王病了，請胡先生大小姐一起過去看看。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有些人還真的不經念叨。
琅華吩咐阿瓊道：準備好藥箱，叫上胡先生，我們一起過去吧！
裴杞堂伸出手拉住琅華道：我先去瞧瞧，妳換件衣服，慢些過去。
甯王白日裡還好端端的，怎麼會一下子病倒了，這裡面一定有蹊蹺，一個女孩子換件衣服到的晚些也無可厚非。
琅華點了點頭，眼看著裴杞堂先一步走了出去。
徐松本站在院子裡聽西夏的御醫說話。
御醫道：這種病不能用藥，要請巫醫來送鬼，甯王爺是撞見鬼了。
馬玉成懂得一些西夏語，再看郎中一臉邪氣的模樣，頓時猜到了七八分，忙上前將徐松本拉到一旁道：千萬不能讓西夏人去治。
徐松本皺起眉頭。
馬玉成頭上的冷汗掉下來：出了紕漏算誰的？
甯王可是太后娘娘的心頭肉，甯王在西夏有個三長兩短……馬玉成不敢想自己會落得什麼下場。
那個顧大小姐是太后娘娘信得過的人，顧大小姐來之前誰也不能接近甯王。
徐松本不禁有些躊躇，就這樣等著顧琅華，沒有讓旁人插手，甯王的病萬一治不好，豈不是都要怪在顧琅華的身上。
只要想想他就覺得於心不忍，顧琅華是個孩子，不能這樣逼迫她。
甯王的病他是有所耳聞的，前幾年只要聽說寧王府，御醫就會臉上變色。
甯王真的發了病，就開始不吃不喝，無論是誰一概不見，就連太后說話也不肯聽。太醫院束手無策，太后因此大發雷霆，撤換了太醫院一半的人手。
甯王最近幾年倒是很少會發病，朝野中彷彿也漸漸將這檔子事忘記了，誰知道這次甯王卻病在了西夏。
如果甯王真的瘋癲厲害了，要怎麼辦才好？就算日夜兼程回大齊恐怕半路上也會有什麼差錯。
見徐松本遲疑不定，馬玉成接著道：顧琅華是太后派來的人，用她太后不會說什麼，可如果我們再找人手來幫忙，出了事那可就說不清楚了。
徐松本看向馬玉成道：萬一顧家治不好呢？
馬玉成一副妳傻了的神情道：那就與我們無關了啊！
徐松本頓時怒火中燒道：顧琅華是個十一歲的孩子，馬大人將所有的責任都壓在她頭上，就不會覺得寢食難安？
馬玉成臉上一緊正要辯駁，只聽有人稟告道：東平長公主來了。
徐松本和馬玉成迎了上去。
東平長公主一臉急切的神情，看到徐松本立即道：到底怎麼樣了？甯王怎麼突然之間就病起來。
徐松本道：伺候的人說，甯王從宮中回來就將自己關在書房，一直都沒有出來，下人準備送飯菜進去，就發現門被拴上了。
東平長公主不禁心裡一緊，她聽說甯王病了，還當是不小心受了風寒，照現在的情形看，應該是多年的心疾，心疾可是最難治的。
太后娘娘，身邊的女官低聲道：若不然還是請國師過來講經。
大夏的皇族若是久病不愈，就會請國師來講經祈福。
東平長公主頜首吩咐女官道：去功德司將大國師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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