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內文摘錄2
弁言
從《辱書帖》說起
《大唐李靖.卷二.龍戰于野》出版方將一月,就在網上見到關於《辱書帖》的討論。這是唐太宗李世民的行草法帖,其文以「使至辱書」四字起首,故稱《辱書帖》,亦稱《使至帖》。全文如下:
使至辱書。知公所苦少可。慰意何言。不知信復。更復何似。時氣漸冷。善將息也。所請景賢。公即宜留。聽追然後遣。若無好藥。更遣揀擇。今為北邊動靜。奉?即行。相去大近。信使非遙。實情欣怉耳。遣無具(一釋「一一」)。李世民呈。
文中情深意切,候問殷勤,可惜不知收信之人是誰。當時在網上讀到的意見,認為這是寫給李靖的。也曾請教:從何處得知收信人是李靖?答曰:其實沒有確切依據。
這引起我的興趣,於是開始細究書帖的時間地點人物。
由「今為北邊動靜,奉?即行」可知,地點在北邊,時間在武德年間。當是突厥犯境之際,且軍事行動調動到李世民。同時符合這些條件的狀況只有兩次,一是武德七年八月,一是武德八年七月。再由「時氣漸冷」可知,當時應是秋季,前述兩者皆符合。而由「相去大近,信使非遙」,可知收信者當時亦在左近。
由書帖口吻,收信者應該不是天策府僚屬。當時不在天策府,且值得李世民如此情深意切地關懷的人物,只有二位:一是李靖,一是李世勣。
武德七年八月,李世民在豳州遭遇突厥。當時李靖在揚州,李世勣在齊州,均與豳州相去甚遠。武德八年七月,李世民出屯蒲州。至八月,李靖來至潞州,與蒲州「相去大近,信使非遙」;而李世勣,並不在左近。
此外,根據《新唐書.李靖傳》「公乃朕生平故人」一句,可知李靖、李世民之間的關係,確實能有如同此帖所呈現的情深意切啊。 再從另一方向思考:這幀法帖是如何傳至今日的?
根據兩《唐書》〈李靖傳〉,唐文宗大和年間,李靖五世孫李彥芳,曾把衛公遺物呈上禁中,包括官告、敕書、手詔等十餘卷,其中四卷為太宗筆跡。畢竟安史之亂,導致宮中所藏的初唐重要文物,包括中央史料,許多遭到焚毀。衛公這些遺物,其重要性足可補益中央之不足哩!
而李世勣,因其孫徐敬業討伐武曌,遭到族誅,英公也被剖棺戮屍。他與秦王之間的信函,能夠得到留存的機會,甚為渺茫。 或許,《辱書帖》即在當年李彥芳呈上大內的衛公遺物之中? 與吾友李念祖大律師討論箇中端倪,他認為:「此論寫小說夠精彩了!」「雖不中亦不遠矣!」 開心哪!然而,這應是〈卷二〉的內容,而我卻在出版之後方才讀到,殘念!
當初寫武德後期李藥師、李世民之間的關係,曾在〈四六.救援潞州〉中約略帶到,《冊府元龜》所載「揚州都督李靖運江淮之米以實雒陽」等事。米糧是戰略物資,而洛陽是李世民勢力的戰略中心。李藥師在離開揚州前夕,將江淮的戰略物資運往李世民的戰略中心,他當時的立場,不能再明確了。
而《辱書帖》的內容,正好對上這個時間點。由「使至辱書」可知,此帖是一封書信的回函。而原信,應該就是李靖將「運江淮之米以實雒陽」之舉,告知李世民啊!
日後若有機會,必將這段加入小說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