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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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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帷香濃 上(WDA0177)

類別: 文學‧小說‧散文>愛情文藝
叢書系列:欣然文化
作者:欣欣向榮
出版社:欣然文化
出版日期:2014年10月17日
定價:250 元
售價:198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20頁
ISBN:4711552919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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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生



  第一章 重生

玉娘孤清的躺在床榻上,望著案頭明滅不定的油燈,想著昔日何等繁花綺麗,隨著丈夫柴世延命喪,偌大的柴府不過一瞬便敗落開去。
她一個婦人,沒個男人撐著,膝下又無子繼,即便大家業也難逃宵小之手。
莫說那些過往的狐朋狗友,便是她嫡親的哥哥,都壞了心腸,謀了柴家的產業不算,還要算計著賣了她去。
只恨自己輕信人言,卻忘了貪之一字,哪分親疏,沒得讓人喪盡天良,歸根結底,也怨自己當初錯了主意,由得那些淫婦興風作浪,落到如此下場又怨得誰來。
門響了一聲,玉娘輕輕閉上眼。
進來的是她嫂子,面上帶著笑,心底卻是個最陰毒貪婪的婦人,虧得當年自己還當她是個貼心人,平日行走,周濟她許多好處,卻不想她按著心思害自己。
趙氏進來坐在炕邊上,掃見桌上飯食紋絲未動,假意開口道:“事到如今,妳哥哥也是為著妳好,妹夫去了,柴家敗了,妳這孤身一個寡婦,日後要如何過活,想那周家本是內官之屬,家俬千萬,怎麼算,也是個百裡挑一的人家,憑著周家的體面,便多少好人家的女孩兒娶不得,瞧上妳,皆因往昔與妹夫有些情份在,又憐妳命苦,遣人上門說媒,妳哥哥才應了。”
“呸……”玉娘著實忍不得,強撐著身子,一口啐在她的臉上,喘了幾口氣道:“有妳這樣的混帳老婆在後攛掇,有什麼好事,說不定收了那老醃貨多少銀子,倒把親妹子賣給那叔侄二人耍弄,便是我這麼個清白身子,醃趲在那樣的人家,倒不如一頭碰死的好。”
她嫂子卻摸了把臉,呵呵笑了兩聲:“妳當妳還是柴家後宅的大娘子呢,穿金戴銀,奴僕成群伺候著的金貴人兒,妳這破身子還有漢子惦記著耍弄,就得感恩戴德著,這還是妳親哥,依著我,把妳賣去私窯之中,說不定更得幾個好錢使。妳若真想什麼清白,一頭碰死在這裡,我便真服了妳!大姑娘,聽我一句,省省妳那些沒用的心思,早怎麼不知計較,如今便再發狠又能如何,不若想著怎麼伺候好那周家叔侄,得一個安生的落腳之處,強過其他。”說著站起來走了。
玉娘慘然一笑,趙氏這話雖不中聽,可不正說到她的痛處,若她早做計較,何至於落到如此絕境。
玉娘直愣愣地瞧著房梁,窗外起了北風,呼呼從窗櫺外刮過去,屋內僅有的一個炭火盆子,無人撥火添炭,早不知何時熄了,這時候更覺寒意刺骨。
玉娘強撐著坐起來,從一側的櫃子裡尋出自己的包袱,裡面尚餘一套半舊衣裳,未被趙氏搜羅了去。
她慢慢褪了身上羅裙衫兒褲兒,就著案頭燈光,瞧自己的這副身子,雖過了韶華,依舊白膩細緻,這胸、這乳兒、這腰身、這巧巧的一對金蓮,成婚之時,那傢伙如何歡喜撫弄,任那紅燭高燒徹夜不戳,溫香軟玉。錦帷繡帳之中,幾多雲雨情濃,枕畔濃濃細語,怎麼樣山盟海誓,不過轉瞬便丟於腦後,戀上別的婦人,最終落得個死字,也算得報應不爽,只怎麼連累的自己如此結果,卻怎麼能不恨。
玉娘把那半舊的衫兒換上,下麵海棠紅的繡羅裙兒,系在腰間,勉強下了地,卻冷得身子顫了幾顫。
玉娘行幾步坐於那邊妝台之下,開妝奩,勻了香粉胭脂,燈影裡再瞧鏡中之人,恍惚恢復了幾許豔色,抬手整了整散亂的雲鬢,與匣中取出一朵豔豔的牡丹,簪於鬢旁。
起身尋了腳帶,搭于梁上,踩著繡墩上去,纏在玉頸上,閉了眼,這一世她好悔,好悔,若能重新來過,縱落個怎麼樣不賢的惡名,也要為自己謀劃,只如今卻遲了,遲了……腳下一蹬,香魂一縷命赴陰曹。
儘管玉娘有太多怨憤,太多悔恨,至懸樑一刻,也以為自己這一世就此了結,不想老天卻又給了她一次機會。
玉娘睜開眼便是熟悉的紫錦帳,微側頭,可以看見帳外窗上漸次落下的日影,與案頭玉爐中細細的杜衡香,這是柴府,這是她的屋子。
忽然那邊寢室的簾子打起,大丫頭秋竹的身影進來,攏起帳子懸于帳側金鉤上道:“大娘子醒了,怎麼不喚奴婢進來伺候。”
秋竹扶著玉娘起身,喚了丫頭小荷捧熱水進來,攪了帕子,伺候玉娘梳洗,坐於妝台下,給她挽了髮髻,尋了家常銀絲髻戴上,抿了四鬢。小丫頭捧了花盒子過來,讓玉娘挑頭上的簪花。
玉娘目光掃在花匣子裡,落在那朵大紅牡丹上,撚起簪於鬢旁,恍惚記起那個淒清寒夜,複從鬢邊取下丟進盒中,揮揮手:“這般時候戴這些給誰瞧。”略頓了一下,問道:“爺可回家了?”
秋竹搖搖頭:“一早去上廟,至這時候也不見回家,剛大娘子歇午覺時,跟去的平安倒是回家了,言道爺從廟上轉來,半道遇上幾個朋友,說是與哪個的相好粉頭做生日,一幫哄著去院中耍子,說落晚回家。”
“落晚回家?”玉娘暗哼了一聲,真以為她不知呢,什麼遇上朋友給相好的粉頭做生日,說不定又鑽到高家寡婦的被窩裡去了,被高家那不安份的寡婦勾住,不知怎麼樣荒唐呢!年前剛納了城西院中的董二姐回家,這才幾月,便又丟在腦後,卻又勾了那淫婦,往後等把那淫婦納了進來,卻又勾出許多事來。
想起這些,玉娘不禁暗恨。
秋竹瞧著主子在心裡歎了口氣,可這高青縣,哪個不知柴府裡的大娘慣是個好性的主子,不然也容不得爺納了院中的董二姐進門,便是爺在外如何荒唐,納了回家卻有些過。
先頭主子也不知私下勸了多少回,話兒說了千萬,爺哪裡聽得進,不都成了耳旁風,倒讓爺心裡厭煩,自此連大娘的屋子都少進了,不回府只在外頭院中尋樂子,即便回家也只去董二姐屋裡歇著,大娘房裡不過打一晃,說兩句不疼不癢的場面話兒罷了。真真結髮的夫妻倒成了過場,那些外頭的卻得了意。
想如今大娘過門幾年,也不見有個一男半女,還不籠絡著爺些,若真讓那董二姐搶了先,雖說也養在主子膝下,畢竟不是從自己肚皮裡出來的,這隔著層肚皮隔層山呢。小時還罷,待大了,還不是向著他親娘,倒白白費了力氣,未若自己生養一個的妥當。只主子這性子,自年前與爺鬧了場彆扭,至如今也不見回轉,爺便來了,也冷冷淡淡,爺那性子自來剛強,哪裡受得住此般冷遇,一來二去,便冷了心腸。
秋竹想到此,不禁小聲勸道:“大娘子何必如此跟爺扭著,這麼些年,大娘子也不是不知,爺的性子慣來是吃軟不吃硬,大娘子軟著身段,哄爺兩句,說不定便回轉過來,總這樣冷著,何日是個頭,大娘子也該為日後打算打算。”
玉娘何曾不知這些,依著她以往的性子,柴世延不回家便不回家,她自己倒落得清靜,卻想到自己往後的結果,不禁寒意陡生,若不從此時好生籌謀計算,如何使得。
玉娘想到此,轉頭道:“把平安喚進來,我有話問他。”
秋竹忙著喚人去,平安心裡還嘀咕呢,要說爺跟高家寡婦的事,也不知怎麼就成了,此時想來,許是正月十五那日,他隨著爺跟幾個朋友去街上觀燈耍子,走到街上迎頭撞上那高家寡婦。
話說這高家寡婦,也是個命不濟的,娘家姓鄭,因是八月桂花開時落生,故此起了閨名喚作桂兒,家裡原開著成衣鋪子,本不愁吃穿,生了個標緻模樣兒,眼看著尋個好人家,這命數也不算差。
誰知自生來就水性,十一二的年紀,便拿捏著身段,倚在門首裡,勾得那些浮浪子弟,常在她家門前過,或與她遞上一兩句話兒,或用眼?她的眉眼兒身子,及到十三四早有個風流名聲在外。只可惜十五歲她爹一病去了,丟下母女倆沒個依靠難尋生計,正巧那高家遣人來說媒。
高家老頭那時已六十有五,手下有個藥材鋪子的營生,雖不能說富裕之家,卻也吃穿不愁,家裡使喚著兩個人,日子過得好不悠閒,卻也有不隨心之處,先頭刑克了三個婆娘,也未留下一子半女,想著百年之後無人承繼香火,便尋人批命。
說是需八月裡生五行屬水之婦才得個長久,那高老頭聽了,便尋了媒婆可著高青縣打聽,終打聽得鄭家的桂兒是八月裡生得,水命之人,高老頭特別上門相看,只見年紀雖小,卻早已長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