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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活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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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文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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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醫玉食 1(WDB0345)

類別: 文學‧小說‧散文>愛情文藝
叢書系列:信昌出版
作者:一夢
出版社:信昌文化
出版日期:2017年12月01日
定價:250 元
售價:198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20頁
ISBN:4712927503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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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活一世



  第一章 重活一世

陰嗖嗖的冷風夾雜著雪片,透過虛掩的窗縫兒吹進來,帶著一股刺耳的尖嘯,拂動著拔步床上蔥綠繡花卉草蟲的紗帳。
羅錦心從昏沉沉中清醒過來,只覺屋內透骨地寒。
衾被軟塌塌地搭在胸口處,露出她兩隻纖瘦的肩膀,身上的粉色裡衣濕漉漉地貼著,黏膩冰冷得難受。
方才她又做了那個夢,夢中,爹娘手挽著手,笑吟吟地俯視著她,可每當她大喊大叫想要去抱抱他們的時候,卻發現他們觸不可及,連一片衣角都抓不住。
錦心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為何近來總做這樣悲傷的夢?
每夢到一次,她就會聲嘶力竭、心力交瘁,悲愴得好幾日都茶飯不思的。
只記得外祖母以前常說,人死之前,就會看到故去的人,那是他們回來勾魂的。
錦心勉強用手撐著自己靠在了床背上,對著虛掩的窗戶默默出神:莫非自己要死了,爹娘回來接她的?
這個身子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她就是個多餘的人,多活一日,不過是多拖累外祖母一日罷了。
只是想想她卻不甘,青梅竹馬的表兄,心怎麼那麼狠?不是說好了非她不娶的嗎?如何一夜之間,就定了他姨母家的表姐?
那個男人她見都沒見過,她也不知道怎麼好端端地換件衣裳,屋裡就進來了男人?她的丫頭紫芝不是在外面守著的嗎?
不過說什麼都沒用了,她油盡燈枯,等著赴死。以前那個待她如珍似寶的表兄,很快就要娶他的表姐過府了,她還有什麼好留戀的?
只是她不甘心,背著不貞的名聲,她死也不瞑目!
自打那一日出事,她就躺倒了,在床上病了這麼多日,外祖母都不來看她一眼,看來,也信了那些人的話了。
那個最疼她最愛她把她捧在掌心裡的外祖母,終究也捨下她了。
欺負她是個沒爹娘的孩子嗎?
錦心倚在床背上,一雙純淨如星子般的美眸定定地望著窗外,看那飛雪飄舞。
這麼些年來,寄居在外祖母家,吃他們的喝他們的,早就有人看她不順眼了吧?
心裡的酸楚無處訴說,她只能默默強忍,雖有淚意,卻無淚水,眼眶只是酸澀疼痛,卻一滴淚都淌不出來。
想當初,自己也是帶著豐厚家產過來的,可事到如今,她卻孑然一身,兩手空空。還是因為自己的心太善了,什麼都給了人家,最終卻落得這般淒慘的下場。
窗外已經上了黑影,時不時地有雪粒子打進來,錦心身上濕透了,再一吹冷風,忍不住就簌簌發抖。
她試著拉了拉身上潮乎乎的衾被,卻發覺身子虛得像斷了線的風箏,一絲兒力氣都使不上,只好拼命喊著她的大丫頭:紫芝,紫芝……
就算是死,也要換身衣裳,死得體面些。
只是嗓子眼兒剛發出點兒聲,就被從窗戶縫灌進來的冷風給嗆了回去,她捂著嘴撕肝裂肺地咳起來,纖細的身子就像寒風中飄蕩在水中的枯黃浮萍,抖得不成樣子。
紫芝這丫頭真是越來越不經心了,這麼冷的天兒,窗戶也不知道關,想凍死她嗎?
她揪著胸口的衣襟暗罵著紫芝,身子卻不爭氣地倒了下去,喉嚨裡像是塞了一堆破棉絮,嘶啞得說不出話來。
眼睜睜的看著床前不遠處那張黑漆嵌蚌八仙桌上的白瓷壺,她卻徒勞地喘出一口氣。
什麼時候,她連倒杯水的力氣都沒了?
錦心那雙美麗的眸子緊緊地盯著頭頂繡花卉草蟲的帳子,眸光漸漸黯淡下來。
門吱呀響了一聲,似乎有幾不可聞的腳步聲傳來。
錦心轉了轉臉,朝裡面門口處看來,銀紅撒花的軟綢簾子高高挑起,一個豐潤的身影跨進裡屋。
不是紫芝!
透過紗帳,看到那個身影的一瞬,錦心有些失望。
屋內沒有掌燈,只能模糊看到那人的輪廓,那人一步一步地慢慢地走到了拔步床邊。
錦心的一顆心也提了起來,這個時分,她來幹什麼?
表兄今晚就要成親了,她不忙著操持,怎麼還有工夫來看她?素日裡,她不是很討厭她嗎?
那人走到床邊,站定,靜靜地站了一刻。
倏地,她粗暴地一把扯開繡花卉草蟲的紗帳,力道太大,紗帳硬生生被扯了下來,隨手滑落到地面。
錦心終是憋不住咳了起來,一雙美麗的眸子靜靜地對上床邊那人的。
大姑娘敢情醒著呢。一個略帶些尖刻的婦人聲氣兒笑嘻嘻地說道。
錦心不言不語地與她對視了片刻,別過眼去。
她都這樣了,她是來看笑話的嗎?
紗帳滑落,冷風越發肆虐,無情地吹向已經汗濕了的身子,錦心忍不住又咳嗽起來。因為咳嗽,她的喉嚨痛中帶著一絲癢,那癢有些抓心撓肺,讓她咳個不停,縮著身子,回不出話來。
幾日不見,大姑娘怎麼病得這樣了?那婦人上前輕輕拍著錦心的背,這親密的舉動讓錦心的身子止不住抖起來。
婦人似乎察覺,慢慢收了手,攏著袖子站直了身子,面色平靜無波,只是那眸中卻有一閃而過的狠厲。
大姑娘咳了這半日,怕也渴了吧?可憐見的,身邊連個丫頭也沒有,就讓舅母我伺候妳一回吧。
錦心沒有吭聲,這個婦人正是她嫡親的舅母盧氏。平日裡待她不鹹不淡,雖然沒有表露出來,但錦心也能感覺得出來,盧氏對她一直不喜。
盧氏走向桌邊,摸過白瓷壺晃了晃,輕笑一聲道:茶水不熱了,姑娘將就著喝一口吧。
說著,端了一個茶盞走過來。
她一手托起羅錦心的脖頸,一手就往她嘴裡灌道:忘了告訴姑娘一聲,紫芝那丫頭被我借去使了,妳也知道,妳表兄成親,府上人手不夠。
錦心許是渴極了,就著她的手,也不管溫涼,猛灌了幾口,聽見那話,似乎也沒什麼波瀾。
盧氏的眼珠子轉了轉,面色發青,見茶盞裡的水都被錦心給喝光,她恨恨地抽回自己的手,錦心一下子跌落到枕頭上。
盧氏居高臨下地望著床上那個面色蒼白如風中殘燭的女子,面色如霜地把玩著手裡的茶盞,兩片薄唇一搭,那無情的話就淌了出來。
姑娘沒覺得奇怪嗎?這幾日妳身邊的丫頭都不見蹤影,也沒人給妳端茶送水了?
這些,錦心怎能不知道?只是她病著,動彈不得,這府上是舅母當家,她又能如何?
還是沒有激起錦心的怒氣。
盧氏下死眼盯著那個躺著孱弱無力的女子,那張美麗無雙的面龐生生地刺了她的眼,有種讓她想拿長長指甲給她劃爛的衝動。
這張臉那麼像那個賤人,甚至比那個賤人還要美上幾分,勾起了她無窮無盡的嫉妒和仇恨。
要不是那個賤人,她能嫁給安度這個蠢貨嗎?
她喜歡的人是羅佑天,當年他高中探花郎,雪衣墨發,豐神俊秀,迷煞了京都的一眾女子。
她就是其中一個,只恨自己父兄官位不高,她的心上人硬是被安敏那賤人給搶走了。
不過讓她暢快萬分的是,安敏那賤人生了女兒之後,身子不好,沒幾年就死了。
那時,她還暗暗高興,羅佑天又是她的了。
可恨的是,安敏就算是死了,羅佑天來安府也從未正眼看過她,後來,他也一病不起,在安敏死後不到一年,也故去了。
京都人人傳說,羅佑天和安敏伉儷情深,兩個人攜手而去,也算是佳話一樁。只可惜了那個尚在幼沖的孤女,沒爹沒娘,只好寄居在外祖母家中。
盧氏聽了這樣的話,心如刀割般,憑什麼他們這麼認為?
安敏就是個狐媚子,除了一張皮相長得好,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大小姐,哪裡像她,死心塌地喜歡著羅佑天?
羅佑天怎麼會為她而死?定是得了不治之症了。
一定是這樣的,他那樣一個瀟灑倜儻的人,怎麼會為個狐媚子而歿呢?
盧氏想到這兒,身子有些站不住了,微微地抖著,腿軟得像泥捏的一樣。
外面微弱的雪光透過窗子映著她扭曲猙獰的面容,就像是暗夜裡的夜叉般可怕。
羅錦心止不住打了個寒顫,舅母目露凶光,恐怕是來者不善。
她想喊人,眼前的盧氏讓她從心裡發寒,不知道她會不會有什麼出格的舉止來。
可她嘴巴張了張,卻沒有發出一絲兒聲響,方才喉嚨雖然痛癢,好歹還能發出聲兒,這是怎麼了?
錦心大吃一驚,不過她是個七竅玲瓏心,只把眸光定定地投在盧氏手裡的那個白瓷茶盞上。
舅母今晚殺氣騰騰,莫非是她暗中做的手腳?
盧氏從那張美麗的面龐上看不到什麼讓她高興起來的東西,不由有些心浮氣躁,終是忍不住上前一步,俯下身子,陰沉沉地笑了。
大姑娘,是不是說不出話來了?告訴妳,妳心思沉穩,舅母我也不是個傻的。等會兒花轎來了,妳可得風風光光地嫁出去才是,省得外面人說我們安府虧待了妳這個孤女。
嫁人?嫁給誰?
錦心嚇了一大跳,什麼時候給她定下的親?她背負著那樣的名聲,還能嫁人嗎?
外祖母難道怕她拖累府上,胡亂給她擇了個人家就把她給攆出去嗎?
心裡酸楚不已,她死死地瞪著盧氏。
這府裡盧氏一手遮天,說到底還是外祖母不管她了。以前,盧氏對她再不喜,也不敢造次。
被親人背叛的滋味很難受,錦心默默地咽下心裡的苦,不甘地瞪視著盧氏。
怎麼?大姑娘不該高興嗎?這樣的花容月貌,這樣的滿腹才情,舅母可不會委屈了妳,說給妳聽聽也好讓妳歡喜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