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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 奇幻文學
叢書系列:世界歷代經典寶庫
作者:赫伯特.喬治.威爾斯
       Herbert George Wells
譯者:陳胤全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2年08月19日
定價:350 元
售價:276 元(約79折)
開本:25開/精裝/240頁
ISBN:9786263357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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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文摘錄譯後記



  內文摘錄

第三章  奇怪的臉

我們走出船艙後,有一個人站在艙梯上,擋在我們前面。他背對我們,頭探出艙口的圍板向外張望。可以看出他身體有些畸形,個矮體寬,姿態笨拙又駝背,脖子上毛髮旺盛,頭縮在肩膀裡,身著深藍色的嗶嘰布,黑色的毛髮濃密、粗硬。我聽見那隻仍未謀面的狗叫得很凶,使他縮著身子退了下來。我伸出手擋了一下,他碰到了我的手,像動物一樣敏捷地轉過身來。

那黑色的臉龐忽然與我打了個照面,我大吃一驚,卻說不清到底是為什麼。那張臉完全是畸形的,突出來的部分讓人隱約聯想到是鼻子和嘴。半張著的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從未在人的嘴巴裡見過這樣的牙齒。他的雙眼四周充血,淡褐色的瞳孔周圍有一圈幾乎看不見的眼白。整張臉煥發出奇怪的興奮。

「該死!」蒙哥馬利說:「快他媽讓開!」

黑臉人跳到一邊,一句話也沒說。我一邊走上艙梯,一邊下意識地盯著他看。蒙哥馬利在艙梯底下站了一會兒。「你知道,這裡沒你的事,」他說:「你的位置在前面。」

黑臉人畏縮著。「他們……不讓我去前面。」他慢慢地說,聲音古怪而沙啞。
「不讓你去前面!」蒙哥馬利惡狠狠地說:「但我叫你去!」他正要說什麼,忽然抬頭看了看我,然後跟著我爬上了梯子。

那時我在艙梯中間停了下來,回頭望著,還沒有從那醜得可怕的黑臉動物帶給我的極度震驚中緩過來。我從未見過如此令人反胃、奇特怪誕的臉龐,可是,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同時又有一種完全相反的奇怪感覺——這種令我訝異的面貌與體態,我似乎以前在哪裡見過。後來我想,或許我被抬上船的時候已經見過他了,才覺得面熟,可是我心裡的疑惑一分都沒有消散。不過我又想,這樣奇怪的樣貌,如果有誰曾經看見過,怎麼可能會忘記在什麼場合看見過呢?

跟上來的蒙哥馬利將我的注意力拉了回來。我轉過頭,環視了一下這艘小帆船的平甲板。因為之前聽見了那些吵鬧聲,所以對眼前的景象,我心裡多少有了些準備。真的,我從沒見過這麼髒的甲板。上面丟滿了胡蘿蔔的碎塊、綠色的殘渣,以及難以形容的汙穢。主桅上用鏈子拴著許多凶惡的獵鹿犬,這些狗朝我又跳又叫。後桅旁邊有一個小鐵籠,裡面塞了一隻巨大的美洲獅,籠子實在太小,美洲獅連轉身的餘地都沒有。遠一些的右舷牆下,有幾口大箱子,裝著許多兔子;前面的一口小箱子裡,擠著一頭結實的美洲駝。獵犬的嘴上套著皮套。甲板上唯一的人類是掌舵的水手,形容瘦削,沉默不語。

打滿補丁的後檣縱帆也很髒,被風吹得很滿,小船似乎已經高高揚起了所有的帆。天空清朗,太陽在西邊的天空中,正落了一半。綿長的海浪迎著輕柔的風,泛著泡沫,和我們一起向前跑。我們經過舵手,來到船尾的欄杆邊,看見海水不斷在船尾撞出白沫,泡沫追隨著船,跳動、消散。我轉過頭,打量這一整艘骯髒不堪的船。

「這是海上野生動物園嗎?」我問。
「看起來還挺像。」蒙哥馬利說。
「這些動物是拿來做什麼的?當奇珍異寶賣?船長想把牠們賣到南太平洋的某個地方去?」
「看起來像,對吧?」蒙哥馬利說,然後轉過頭去看海浪。

忽然,我們聽見艙口傳來一聲喊叫和一連串咒罵聲。那個黑臉的畸形人慌忙跑上了甲板,身後緊追著一個頭戴白帽、身材壯實的紅髮男子。獵犬本來已經對著我叫累了,一看見畸形人,又發了狂似的,掙著鐵鍊往前撲。黑臉人不得不在獵犬面前放慢腳步,紅髮男人趁機追了上去,朝著他的肩胛骨中間重重地打了一拳。可憐的黑臉人像公牛一樣摔倒在一地汙穢中,滾到了獵犬之間。幸好獵犬的嘴巴上了套。紅髮男人發出一聲欣喜的叫喊,搖搖晃晃地站在那裡。在我看來,後退回船艙或往前打黑臉人都很危險。

紅髮男人一出現,蒙哥馬利忽然往前躍了一步。「在那裡別動!」他用告誡的語調大聲喊道。兩個水手從船頭的水手艙出來。黑臉人在獵犬的腳下打滾,發出奇怪的嚎叫。沒有人打算去救他。那群野獸使勁用嘴拱他,他被嚇得魂飛魄散。野獸灰色的身體十分矯健,在躺倒在地的笨拙的黑臉人四周躍動。水手都朝牠們大喊,彷彿在觀賞一場體育賽事。蒙哥馬利憤怒地吼了一聲,大步走下甲板,我跟在他身後。黑臉人連滾帶爬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前逃,撲到主支索邊的舷牆上,靠在那裡,上氣不接下氣,扭過頭瞪著獵犬。紅髮男人心滿意足地大笑著。
「聽著,船長,」蒙哥馬利抓著紅髮男子的兩隻手肘說道,大舌頭更明顯了,「不能這樣!」

我站在蒙哥馬利身後,船長轉過半個身子,用醉漢特有的嚴肅又無光的眼神打量著他。「不能什麼樣?」他說。他醉眼惺忪地盯著蒙哥馬利的臉看了一分鐘,又加了一句:「死大夫!」

他猛地甩開蒙哥馬利,握起長滿雀斑的拳頭,想插進側邊的口袋,第三下才找到了口袋的位置。
「他是乘客,」蒙哥馬利說:「我勸你別對他動手動腳。」
「去死吧!」船長大聲說。他忽然轉身,踉踉蹌蹌地往船邊上走。「我在自己的船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他說。
我以為蒙哥馬利看見這個蠻人喝醉了就會算了,但他的臉色變得更差了,跟著船長去了舷牆那邊。
「你聽著,船長,」他說:「他是我的人,你不能虐待他。他上船後就一直被欺負。」
有片刻,醉醺醺的船長不知道該說什麼。「死大夫!」這是他唯一覺得可以說的。

我能感受到,蒙哥馬利是那種有耐心的慢性子,怒火一點點累積起來,總有一天會燒得白熱,就再也不會冷卻下來饒恕對方。他和船長之間的矛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喝醉了,」我勸道,可能是多管閒事了,「你再說也沒用。」

他下垂的下嘴唇抽搐了一下,有些猙獰。「他什麼時候不是醉的?你覺得這就是他攻擊乘客的藉口嗎?」

「我的船,」船長開口說道,朝著籠子胡亂揮手,「本來挺乾淨的。看看現在成什麼樣子了!」船確實髒得要命。「船員,」船長繼續說:「船員也都乾淨、體面。」

「你自己同意讓動物上船的。」

「我真希望從沒見過你那該死的島。到底要把動物運到那島上去幹什麼?還有,你帶來的那個人——就算他是個人吧,他就是個瘋子,不配待在船尾。你以為這整艘船都是你的嗎?」

「那可憐鬼一上船,你的水手就開始欺負他。」
「你自己都說了,他就是個鬼!醜陋的魔鬼!我的手下受不了他。我受不了他。我們沒人受得了他——也受不了你!」
蒙哥馬利把臉轉向別處。「不管怎樣,你別動他。」他一邊說,一邊點頭。

但船長吵架的興致上來了,拉高了嗓門:「他要是再來船這頭,我會把他開膛破肚,我話放這兒。把他該死的心肝腸胃都剖出來!你算老幾,對我指手畫腳?我告訴你,我是這艘船的船長——是船長,還是船主。我就是這裡的法,我告訴你,法和神旨。我是點了頭帶一主一僕去非洲,再讓他們帶點動物回去,但我從沒同意過帶一個瘋鬼、一個沒腦子的大夫、一個……」

他怎麼罵蒙哥馬利的,暫且不提。我看見蒙哥馬利往前一步,趕緊攔住了他。「他喝醉了。」我說。船長罵得越來越難聽。「閉嘴!」我對船長喝道,因為我瞧見蒙哥馬利發白的臉上露出了危險的神情。就這樣,我把戰火引向了自己。

不過,我很慶幸自己在千鈞一髮之際制止了一場混戰,甚至不惜以冒犯又醉又凶的船長為代價。我遇過不少奇怪的人,卻從未聽見過那麼多惡毒的髒話從一個人的嘴裡源源不斷地冒出來。就算是我這樣好脾氣的人,也覺得有些髒話實在不堪入耳。但確實,當我叫船長「閉嘴」的時候,我忘了自己不過是在海上漂流的人形殘片,斷糧斷水,也沒買船票,我能上船,倚賴的完全是這艘船的慷慨,或者說所謂的「生意」。船長火冒三丈地提醒著我這一切。但無論如何,我阻止了一場惡鬥。


第四章  在縱帆船的欄杆邊


那晚,日落後,我們看到了一片陸地,縱帆船頂風緩行。蒙哥馬利暗示那就是他要去的地方。陸地還很遠,看不太清楚,只能看見一塊低平的幽藍,隨著青灰色的海水上下浮動。一縷煙幾乎筆直地升到空中。

看見陸地的時候,船長不在甲板上。他對我發洩了怒火之後,搖搖晃晃地走下船艙,我現在知道,他在船艙的地板上睡著了。

船實際上由大副接管,就是我們之前見到的那個瘦削而寡言的掌舵水手。他顯然不想給蒙哥馬利好臉色看,對我們倆完全不理不睬。我們和他一起吃晚餐,我試圖挑起一些話題,均以失敗告終,大家陷入怏怏的沉默。這些人對我的夥伴和他的動物極其不友善,這著實令我意外。我發現,蒙哥馬利對這些動物的用途和他要去的地方諱莫如深。雖然我對這兩件事愈發好奇,卻也沒再追問。

我們一直在後甲板上聊天,直到繁星滿天。除了亮起泛黃燈光的前艙偶爾傳來一點聲音,以及動物不時地在甲板上走動的聲響,夜晚十分寂靜。美洲獅蜷縮起來,如炬的眼睛盯著我們,看起來就是籠子角落裡黑漆漆的一團。蒙哥馬利掏出幾支雪茄,跟我聊起了倫敦,詢問那裡的種種變化,追憶往昔的語氣中透露出一些難過。看他說話的樣子,他似乎很愛在那裡生活,卻遽然遠走,並且再也回不去了。我盡力說著所知道的一切雞毛蒜皮。我們越聊下去,我越覺得他古怪。藉著身後羅經櫃微弱的燈光,我仔細地看了看他奇怪又蒼白的臉龐。接著,我望向昏暗的海面。那一片黯淡之中,藏著他的小島。

在我看來,這個人從茫茫大海中出現,只是為了救我一命。明天他就會下船,從我的世界裡消失不見。如果是普通的相遇,我可能稍微一想便作罷。但我忍不住去思索,這樣一個受了良好教育的人,居然住在一座無名小島上,多麼奇怪……還有他的那些隨行之物,未免太不平常。我又想起了船長說的那個問題:他要拿這些動物來幹什麼?為什麼我一開始說到動物的時候,他要裝作不是他的?還有,他的僕人也是個怪人,這在我腦海裡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所有的一切,都給他罩上了一團迷霧。我胡思亂想,嘴上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什麼。
臨近半夜,關於倫敦的談話走向尾聲。我們並肩站著,靠在舷牆上,睡眼矇矓地凝望著星光下闃然無聲的大海,想著各自的事情。氛圍有些感傷,我趁機道謝。

「說起來,」在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我說:「你救了我一命。」
「湊巧,」他說:「湊巧罷了。」
「我還是更願意謝謝眼前的人,再巧也要有人來湊。」

「誰也不必謝。你需要幫助,我恰好懂得怎麼幫你。我給你打針、餵食,跟收集一個標本一樣簡單。假如那天我累得不想動,或者我討厭你的模樣,那麼你今天會在哪裡,就不好說了!」

我心裡好像被澆了冷水。「不管怎樣……」我接著說。

「只是湊巧,我說過了,」他打斷我,「人的一生,一切都是湊巧。只有傻子才看不明白!我為什麼會到這裡,遠離文明,而不是在倫敦優哉游哉,做個快樂的人?只不過因為十一年前,在一個起霧的夜晚,我失控了那麼十分鐘。」

他停住了。「然後呢?」我說。
「沒有然後了。」
我們又重新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他大笑起來。「這星光有魔力,讓人把不該說的都說了。就當我是傻子吧,我講給你聽。」
「無論告訴我什麼,你都可以相信,我一定守口如瓶——如果你擔心的是這個。」
他正要啟齒,卻猶疑地搖了搖頭。

「那就別說了,」我說:「我無所謂。祕密畢竟還是藏著最好。我保守祕密,無非是為了能讓你放心一點,也沒什麼其他用處。難保我真不會說出去,對吧?」

他支支吾吾,有些猶豫。我覺得我為難了他,在他感傷的時候乘人之危。老實說,一個年輕的醫學生究竟為什麼離開倫敦,我並不好奇。我已經有了一些猜想。我聳了聳肩,轉身走開了。一個沉默的黑影靠在船尾的欄杆上,望著星空,那是蒙哥馬利的怪僕人。聽見我的動靜,警覺地轉過頭看了看,接著又看向別處。

這一轉頭在你眼裡可能是無關緊要的小動作,對我來說卻無異於重重的一擊。周圍唯一的光源是船舵那邊的燈,他的臉在轉過來的一瞬間,映著光亮,從船尾的昏暗中浮現出來——那雙望向我的眼睛,分明閃著淡淡的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