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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世界歷代經典寶庫
作者:查爾斯.狄更斯
       Charles John Huffam Dickens
譯者:王科一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3年03月31日
定價:800 元
售價:632 元(約79折)
開本:25開/精裝/624頁
ISBN:9786263536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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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沼地驚魂

我父親姓匹瑞普,我自己的教名叫作斐理普。童年時口齒不清,這姓和名我念來念去都只能念成匹普,無論如何也不能念得更完整、更清晰。於是我就管自己叫匹普,後來別人也都跟著匹普匹普地叫開了。

我說我父親姓匹瑞普,這是看了他的墓碑,聽見姊姊說起,才知道的。姊姊嫁了個名叫喬·葛吉瑞的鐵匠,人家都管她叫喬·葛吉瑞大嫂。我既沒有見過親生父母,也沒見過爹娘的肖像(他們那時候離拍照這玩意兒還遠著呢),因此,我第一次想到父母究竟像個什麼模樣,完全是根據他們的墓碑胡亂揣測出來的。看了父親墓碑上的字體,我就有了個稀奇古怪的想法,認定他是個皮膚黝黑的矮胖子,長著一頭烏黑的鬈髮。再看看墓碑上「暨夫人喬治安娜」這幾個瘦骨嶙峋的字樣,便又得出一個孩子氣的結論,認為母親臉上一定長著雀斑,是個多病之身。父母的墳墓旁邊還有五塊菱形小石碑,每塊約有一英尺半長,整整齊齊列成一排,那就是我五個小兄弟的墓碑(在芸芸眾生謀求生存的戰鬥中,他們很早就一個個偃旗息鼓,撒手不幹了);見了這些石碑,我從此就有個不可動搖的看法,我相信這五個小兄弟出娘胎時一定都是仰面朝天、雙手插在褲袋裡的,而且一輩子也沒有把手拿出來過。

我們家鄉是一片沼澤地,附近有一條河;順河蜿蜒而下,到海不過二十英里。我第一次眺望這四周的景物、在腦海裡留下無比鮮明的印象,記得好像是在一個難忘的寒冬下午,傍晚時分。從那次起,我才弄明白:那蔓草叢生的淒涼所在是教堂公墓;本教區的已故居民斐理普·匹瑞普和他的妻子喬治安娜都已經死了,埋了;他們的嬰兒亞歷山大、巴梭羅繆、阿伯拉罕、托比亞斯和羅哲爾,也都死了,埋了;墓地對面那一大片黑壓壓的荒地就是沼地,沼地上堤壩縱橫,橫一個土墩,豎一道水閘,還有疏疏落落的牛群在吃草;沼地的那一邊,有一條落在地平線底下的鉛灰色線條,就是河流;遠處,那陣陣緊吹的急風有個老窩,就是大海;望著這片景色嚇得渾身發抖、抽抽噎噎哭哭啼啼的小東西,就是匹普。

靠近教堂門廊一邊的墓地裡,驀地跳出一個人來,大喝一聲:「別嚷嚷!你這個小鬼!不許作聲!要不然我就掐斷你的脖子!」

好一個可怕的人!穿一身灰色粗布衣服,腿上拴一副大鐵鐐。頭上也不戴個帽子,只裹著一塊破布,一雙鞋子破爛不堪。他剛在水裡泡過,滿頭滿臉都是爛泥,悶得他透不過氣來;兩條腿給亂石堆子絆得一瘸一拐,給碎石片劃出一條條創痕,給蕁麻戳得疼痛難挨,給荊棘扯得皮開肉裂;走起來高一腳低一腳,一邊走一邊抖,又瞪眼又咆哮。他趕過來,一手抓住我的下巴,一口牙齒捉對兒廝打。

我嚇得求他饒命:「別掐斷我的脖子,求您千萬別這樣,大爺!」
那人說:「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快說!」
「我叫匹普,大爺!」
那人瞪了我一眼,說:「再說一遍,說得清楚些!」
「匹普、匹普,大爺。」
那人說:「你住在哪裡?指給我看!」

我指著河邊平地上我們住的那座村莊——離教堂大約有一英里多路,周圍是一大片赤楊林子和禿頂樹。

那人朝我望了一眼,便把我頭朝地腳朝天翻了過來,把我口袋裡所有的東西都倒在地上。其實口袋裡除了一塊麵包,什麼都沒有。等到教堂恢復了本來面目(那人手腳快,勁頭猛,剛才一下子就把整座教堂在我面前翻了個身,只見教堂的塔尖倒踩在我的腳下)——言歸正傳,等到教堂恢復了本來面目,他便把我抱到一塊高高的墓碑上,讓我坐在上面直打哆嗦,自己卻拿起那塊麵包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他吃完麵包,舔舔嘴唇,說:「你這個小王八蛋的臉蛋長得倒肥啊!」
拿我的年齡來說,我當時的身材也算矮了,體質也不結實,可是說我臉蛋長得肥,我倒認為他沒有說錯。
那人又晃了一下腦袋,嚇唬我說:「我要是吃不了你的臉蛋才怪呢!我要是不想吃你才怪呢!」
我連忙懇求他千萬別吃我的臉蛋;說著便緊緊抓住屁股下的那塊墓碑,一來因為怕摔下來,二來為了把眼淚忍住。
那人說:「喂,你娘在哪兒?」
我說:「就在那兒,大爺!」
他大吃一驚,拔腳就跑,跑了沒幾步又站住了,回過頭來瞧了瞧。
我膽怯心虛地向他解釋:「大爺,就在那兒!你瞧『 喬治安娜』那幾個字。那就是我娘。」
他這才跑了回來,說:「噢!那麼你爹也跟你娘葬在一塊兒嘍?」
我說:「不錯,大爺。他也葬在那裡,喏,『本教區的已故居民』。」

他若有所思地低聲說:「哈哈!那麼你跟誰在一起過活呢?——我是說,假如我饒你一命,你跟誰在一起過活呢?不過要不要饒你的命我還沒有打定主意呢。」

「跟著我姊姊葛吉瑞大嫂過活,大爺。她就是鐵匠喬·葛吉瑞的老婆,大爺。」
他說:「呃!鐵匠?」說著就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腿。

一會兒看看自己的腿,一會兒看看我,陰沉沉地來回看了幾趟,他這才走到我坐的墓碑跟前,抓住我的兩個肩膀,把我的身子盡量向後按下去,一雙眼睛炯炯逼人地盯住了我的兩眼,我的兩眼卻只有無可奈何地仰望著他的分。

他說:「你聽著!擺在眼前的問題是,要不要讓你活命。我問你,你知道什麼叫銼嗎?」
「知道,大爺。」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吃的?」
「知道,大爺。」

他問一句,就把我的身子再往後按一下,好叫我越發感到走投無路、死在眼前。

「去替我弄把銼來。」又把我往後一按。「還得替我弄點吃的來。」又把我往後一按。「兩樣東西少不得一樣。」又把我往後一按。「要不然,我非得把你的心肝挖出來吃了不可。」又把我往後一按。

這可嚇破了我的膽,我只覺得天旋地轉,雙手不由得緊緊抓住了他。我說:「大爺,請您行行好,讓我直起身子來,免得噁心反胃,聽您的吩咐也可以聽得更清楚些。」

他乾脆鬆開手把我一推,讓我一個倒栽蔥滾下地來,那股勢頭也真猛極了,我簡直覺得整個教堂一躍而起,跳得比屋頂上的風信雞還要高。過了一會兒,他才抓著我的兩條手臂,扶我在墓碑上重新坐好,繼續說些嚇人的話:

「明天一大早,替我送銼和吃的來。送到那邊古炮臺前交給我。假如你能辦到,不走漏一點風聲,也不露出一點形跡,不叫人知道你看到了我這麼個人,壓根就不提看到過這個那個,我就饒你一條命。假如辦不到,不依我的話做,哪怕走漏了芝麻綠豆那麼大一點風聲,當心我挖出你的心肝來烤熟了吃。你大概只當我只有一個人吧;老實告訴你,我可不止一個人。我還有個小夥伴躲在身邊;你別嫌我凶——跟那個小夥伴比起來,我還慈悲得很呢。我在這裡和你說話,那小子句句聽得清楚。他還有一套獨特的法術,專會捉小孩子,挖小孩子的心吃,挖小孩子的肝吃。哪個小孩也休想躲得過那個小子。哪怕你鎖好房門,暖暖和和睡在床上,鑽在被窩裡,用被窩蒙住頭,自以為安安穩穩,那個小子也會悄悄爬到你床上,扒開你的胸膛。我剛剛費了好大的勁,才攔住了他,沒讓他來傷害你。說不定他早晚還是要來挖你的心肝,看牢他可真不容易呢。喂,你怎麼說啊?」

我說我一定替他弄把銼來;吃的嘛,只要能找到什麼殘羹剩飯,好歹都給他捎來,明天一大早就送到炮臺那邊交給他。

「你得發誓:如果做不到,雷公打死你!」
我照著他的話發了誓,他這才把我抱下來。
他接下去又說:「你聽著!別忘了你答應做的事!也別忘了那個小子!記住了,就回家去吧!」
我嚇得話也說不上口:「晚——晚——晚安,大爺!」

「得了吧,得了吧!」說著,掃視了一下那一大片又冷又溼的沼地。「我真恨不得能變隻青蛙。要不然,變條泥鰍也好!」

一邊說,一邊用兩條手臂緊緊摟住那瑟瑟發抖的身子,一瘸一拐地朝著那堵矮矮的教堂圍牆走去,一路上把身子抱得那麼緊,好像只要一鬆手就要脫骱鬆榫似的。看他在那一大片草長蒿深、荊蔓縈繞的墳墩裡躲躲閃閃地揀著路走,我幼稚的心靈還以為他是害怕那些死人從墳墓裡悄悄伸出手來、揪住他的腳踝拖他進去呢。

他走到那堵矮矮的教堂圍牆跟前,翻過牆頭——看那姿勢,簡直就像兩條腿已經凍僵了、麻木了一樣;過了牆頭,又掉轉臉來瞄了瞄我。我一等他重新轉過臉去,就連忙拚命朝家裡跑,哪裡還能憐惜兩條腿。過一會兒,我回頭看,只見他已又邁步向河邊走去,依舊兩條手臂緊緊抱著身子,拖著兩條疼痛的腿,在那一塊塊大石頭之間揀著路走——這些大石頭,原是擱在沼地上準備下大雨或是發大水的日子當作墊腳石用的。

我停下來目送著他的背影。這時候,我眼前的沼澤地已只是一條又長又黑的地平線;河流也成了一條地平線,只是不及那一條寬,也不及那一條黑;天空似乎成了一大條用血紅色長線條和濃黑色長線條交織起來的帶子。縱目四望,影影綽綽看見河邊有兩個黑乎乎的東西直挺挺地豎立在那裡:一個是為船上人指點航向的燈塔——這東西近看時可真難看,就像個散了箍的桶,桶底朝天撐在木杆上;另外一個東西就是絞刑架,上面還懸著一截鏈條,早先用來拴過一個海盜。這人一瘸一拐地正向著絞刑架走去,彷彿是那個海盜復活了,剛才下了絞刑架,現在又回去重新吊上。胡思亂想,不禁想得害怕起來;再一看地裡的牛也都仰起頭來,圓睜著眼睛盯住他的背影,我心裡想:莫非這些牲口也都和我一樣感覺?我就拚命的四下尋找那個凶神惡煞似的小子,可是連個影子也沒看到。這一下我又著了慌,於是拔腿就跑,氣也不歇地趕回家去。

第二章  偷竊

我的姊姊,也就是喬·葛吉瑞大嫂,要比我大二十多歲。我是由她「一手」帶大的;不光是她自己老愛拿這件事自讚自誇,連街坊鄰舍也都這樣誇她讚她。那時候,我怎麼也弄不明白這「一手」兩個字究竟是什麼意思,只知道她的手生來又粗又笨,動不動就要啪的一下落到她丈夫和我的身上,我就想:大概喬·葛吉瑞和我兩個人都是她「一手」打大的吧。

我姊姊的模樣長得並不好看,我總是有這麼一個印象:喬·葛吉瑞竟會娶上她,一定也是她「一手」創造的傑作。喬倒是個白皮膚的男子,臉皮光潔,淡黃色的兩鬢是鬈曲的,藍色的眼瞳淡得似乎和眼白快要融成一體,難以分辨。脾氣柔順,心地善良,性情溫婉,待人隨和,兼帶幾分傻氣,真是個可愛的人。很有幾分像赫丘利斯,有他那份力氣,也有他那點毛病。

至於我的姊姊喬大嫂,頭髮和眼睛都生得烏黑,皮膚紅得特別刺眼,我有時禁不住懷疑:莫不是她洗臉擦身用的不是肥皂,而是肉豆蔻?她個兒長得高,骨骼也大,一條粗布圍裙幾乎成天不離身,挽兩個活結繫在背後,胸口圍一塊無比堅實的胸兜,那上面別滿了大大小小的針。她這樣成天圍裙不離身,一則顯示自己治家的豐功偉績,二則當作責罵喬的資本。其實我既看不出她有什麼理由要繫圍裙,也不明白她繫上以後,又有什麼必要成天不解下來。

喬的打鐵間設在我們家的隔壁,我們家住的是一所木頭房子,那時候我們村裡的住宅十之八九都是木頭房子。那天從教堂公墓趕到家裡,打鐵間已經關了門,喬獨自一人坐在廚房裡。喬和我原是一對同樣挨苦受氣的難兄難弟,彼此推心置腹;我拔開門閂、探頭朝裡面一看,見他正坐在對面火爐邊上,他一看見我,連忙給我偷偷送了個信兒:

「匹普,喬大嫂出去找你找了十多次了。剛才又出去了,二十次也有了。」
「是嗎?」

喬說:「誰騙你?匹普;出去事小,她還隨身帶了那根抓癢棍呢,你看糟不糟?」

一聽到這個掃興的消息,急得我盡扭著背心上僅剩的那一顆鈕扣,垂頭喪氣得什麼似的直瞪著爐火。所謂「抓癢棍」,原是一根纏著蠟線的棍子,在我身上橫抓豎搔,早就給磨撞得精光滑溜了。

喬說:「她在家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後來就拿起抓癢棍,暴跳如雷,奔了出去。我一點也不冤枉她。」喬說著,慢吞吞地拿起撥火棍,在爐格中間捅捅火灰,眼睛瞧著爐火,又找補上一句:「她可真是暴跳如雷呢,匹普。」

我一向把喬也看作一個孩子,年紀雖然比我大些,身分卻和我一樣,因此我便問他道:「喬,她出去很久了嗎?」

喬抬頭看看牆上的自鳴鐘,說:「匹普,她最後一次暴跳如雷似的奔出去,大概有五分鐘了。啊!她回來了!老朋友,快躲到門背後去,用大毛巾遮一遮。」

我照著他的話做去。我姊姊——就是說,喬大嫂,猛地一下推得屋門大開,發覺有個什麼東西擋在門後,知道其中定有蹊蹺,便拿起抓癢棍來探查探查究竟是怎麼回事。一看是我,便一把把我拎起來扔到喬跟前。他們夫婦倆把我當飛鏢,一個扔一個接,說起來也不是這一遭了。喬也不管怎麼說,總是樂樂意意地把我接住,當下他就把我送到爐子前面,悄聲屏息地拿他那條大粗腿當作一堵牆,護著我。

喬大嫂跺著腳,說:「你這個小畜生去哪裡去了?幹什麼去了?惹我氣,惹我急,惹我惦記,累得我命也沒有了!你還不趕快給我招出來!真要我動手把你從角落裡揪出來,哪怕你變成五十個匹普、他變成五百個葛吉瑞,也休想招架得住!」

我坐在腳凳上哭哭啼啼,揉著痛處說:「我不過到教堂公墓裡去走了一遭。」

我姊姊接腔說:「到公墓裡去走一遭!要不是我,你早就進了墳墓,一輩子待在那邊啦。可知道是誰把你一手帶大的?」

我連忙說:「是你。」
姊姊咆哮道:「我倒要問問你:我幹嘛要把你拉拔大?」
我抽抽噎噎地說:「不知道。」

姊姊說:「不知道?我再也不會做這種傻事了!你不知道我可知道!老實說,自從你出了世,我這條圍裙就沒有離過身。嫁給一個鐵匠,又是嫁給葛吉瑞這麼一個鐵匠,已經是倒夠了楣,偏偏還要我給你當老娘!」

我悶悶不樂,直瞪著爐火,把她盤問我的話都丟到腦後,一心只想著沼地上那個戴著腳鐐的逃犯、那個神出鬼沒的小子,還想到我自己立下的可怕誓言——我非得做一次小偷不可,在我這個寄身之所為逃犯偷銼、偷吃的。因為,爐子裡的火焰好像存心和我過不去,把這一切統統映現在我眼前。

喬大嫂「哈哈」冷笑一聲,把抓癢棍放回原處,說:「好一個公墓!你們兩個公墓長公墓短,倒是說對啦!」其實我們兩人當中有一個根本沒提過公墓。「你們兩個一唱一和,要不了多久就會把我逼進墳墓,哎,那時候,沒有了我,看你們這一對寶——寶——寶貨怎麼辦!」

說著,就去張羅茶具;於是喬連忙從大腿底下偷偷瞥了我一眼,彷彿心裡在暗暗打量:我和他到底是怎麼回事?萬一這種不祥的預言成了事實,我們兩個究竟會成為怎樣一對寶貨?然後他就坐在那裡摸摸自己右邊的淡黃色鬈髮和頰鬚,淡藍色的眼睛東望西瞧,喬大嫂走到哪裡,他的目光也跟到哪裡——他遇到煩心的事沒有一次不是這副模樣的。

姊姊為我們切麵包、塗黃油,自有她一套一成不變的精明辦法。先用左手把原塊麵包壓在胸兜上,於是總難免有根把別針縫針什麼的鑽進麵包,再由麵包鑽進我們嘴裡。然後她在餐刀上抹一點黃油(當然不會太多),塗在麵包上,那架勢活像個藥劑師做膏藥——把刀子拿在她手裡順塗反抹,靈活自如,薄薄一層黃油刮得平平勻勻,把麵包皮的邊邊角角都抹到了。接著又把刀子在「膏藥」邊上抹得一乾二淨,從原塊麵包上切下厚厚的一圈;圓圈還連在上面沒有切斷,馬上又是一刀把圓圈一切為兩,一份給喬,一份給我。

這一回我雖然餓,一份麵包拿到手卻不敢吃。心裡盤算,一定要留下點吃的,準備明天給那個可怕的傢伙吃,還得留一些給他的夥伴,也就是說,給他那個更加可怕的小夥子。我不是不知道,喬大嫂管理家務十分嚴格,很可能翻遍食櫥也找不到一點東西。因此我決定把自己這塊黃油麵包藏在褲腳管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