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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世界歷代經典寶庫
作者:赫曼.梅爾維爾
       Herman Melville
譯者:馬永波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1年04月02日
定價:599 元
售價:473 元(約79折)
開本:25開/精裝/688頁
ISBN:97895713877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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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文摘錄推薦詞、譯後記



  內文摘錄

第一章  蜃景隱現

叫我以實瑪利吧。
    
很多年以前——別在意到底有多久——我囊中羞澀,甚或分文不名,陸地上已經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能夠吸引我了,我想我應該出去航海,看一看作為這個世界一部分的那些水域。我總是以這種方式消愁解悶,調節血液循環。每當我發現自己的嘴角變得冷酷;每當我的靈魂猶如潮濕、細雨濛濛的十一月天;每當我發現自己不由自主地在棺材鋪前駐足,遇見任何一場葬禮都尾隨其後;尤其是每當我的憂鬱症又將我支配,需要強大的道德原則才能阻止我故意走到街上,一一地敲掉人們的帽子——那時,我就知道又到盡快出海的最佳時間了。這是我用以代替手槍和子彈來了此一生的東西。加圖帶著一種哲學的炫耀飲劍自盡;我則悄悄地上船,一走了之。這絕非驚人之舉。如果他們知道,幾乎所有的男人,或多或少,在某個時刻,都和我一樣對海洋懷有一種非常相似的感情。
    
這就是曼哈托島城,腰帶般環繞著一座座碼頭,就像那些西印度小島為珊瑚礁所環繞——商業的浪潮已將其包圍。左右兩邊的街道都將你帶向水邊。城的最南部是炮臺,氣勢非凡的防波堤被海浪沖刷著,微風將它吹涼,幾個小時之前從陸地還看不見它。看看那一群群看海景的人。
    
一個夢幻般的安息日下午,在城中巡行。從柯里爾斯岬到康恩堤街,從那裡經過白廳往北。你看見了什麼?——環繞全城,到處都站滿了成千上萬必死的凡人,像沉默的哨兵一樣,沉浸在對海洋的幻想之中。有的斜倚著木樁;有的坐在碼頭邊上;有的俯視著來自中國的船隻的舷牆;有的高懸在索具上,好像是要盡力取得一個更好的望海位置。但這些都是居住在陸地上的人;工作日裡都被關在板條灰泥的房子裡——或拴在櫃檯上,或釘在板凳上,或困在書案旁。那這是怎麼回事呢?綠色的原野都消失無蹤了嗎?他們在這裡幹什麼?
    
但是,看哪!這裡又來了一群群的人,徑直走向水邊,似乎要去跳水。奇怪!除了陸地的盡頭,已經沒有什麼能滿足他們了;在遠處陰涼背風的倉庫那邊閒蕩還嫌不夠。不,他們非得盡可能靠近水邊,只要別掉進水裡。他們站在那裡——有幾里長,甚至十幾里長。全都是內陸人,來自小巷、大街和林蔭道——來自東南西北。然而,在這裡他們都混在一起了。告訴我,是那些船上羅盤針的磁力把他們吸引來的嗎?
   
還有,假設你住在鄉村,在布滿湖泊的高地。隨便你擇路而行,十有八九它會把你引向一座山谷,讓你在溪流的池塘邊停下腳步。那裡有一種魔力。即便是最為心不在焉的人,沉浸在他最為深沉的夢想之中,只要他站起身來,邁開腳步,只要那帶地方有水,他都會萬無一失地把你領到水邊。如果你的商隊碰巧配備了一位形上學教授,如果你在美國大沙漠中焦渴難耐,不妨嘗試一下這個方法。是啊,人盡皆知,沉思和水始終是緊密相關的。
    
但是,這裡有一位藝術家。他要把薩科河谷所有充滿夢幻、濃蔭密布、幽靜至極、無比迷人的浪漫美景統統描繪給你,他會使用什麼樣的元素呢?他的樹就挺立在那裡,每一棵的樹幹都是空心的,彷彿有一位隱士和一個十字架藏在裡面;這邊是他沉睡的草地,那邊是他沉睡的牛羊;遠處的茅屋那邊,升起一縷睡意沉沉的炊煙;遙遠的林地之中,蜿蜒著迷宮般的小徑,延伸向群山重疊的崗巒,沐浴在山坡的藍色之中。但是,儘管這畫面讓人恍惚出神,儘管這松樹在搖落它的歎息,像樹葉落在牧人的頭上,一切依然是徒勞的,除非那牧人的眼睛一直盯在面前的神奇溪流上。六月裡去遊覽一下大草原,那時,你要在上百里沒膝深的卷丹百合叢中跋涉——那裡缺少的是什麼魅力呢?——是水——那裡沒有一滴水!如果尼加拉瓜瀑布僅僅是一道沙瀑,你還會旅行幾千里去一睹究竟嗎?為什麼田納西的那位窮詩人,突然得到了兩把銀幣之後,會糾結到底是給自己買一件迫切需要的外套,還是用這筆錢徒步去洛克威海灘旅行一番?為什麼幾乎每一個身心同樣健全的小夥子,總有一段時間會發瘋般想要出海航行?為什麼你初次作為旅客出海航行,第一次有人告訴你,你和你的船現在已經望不見陸地了,那時,你的心頭會感受到一種神祕的震顫?為什麼古波斯人視海為神聖?為什麼希臘人單獨設立一位海神,作為宙斯的兄弟?這一切的確不是毫無意義的。納西瑟斯的故事涵義就更深了,那位少年因為抓不到映在泉水中那折磨人的、雅致的影像,便投身水中,溺水而亡。但是我們自己,在所有河流與海洋中,都看見了那同樣的影像。那是掌握不住的生命幻影;這就是一切的關鍵所在。
    
如今,每當我的眼睛開始變得朦朧,開始對我的肺部過分敏感的時候,我就習慣到海上去,我這麼說並非是想讓人以為我是作為旅客而出海的。因為作為旅客你一定得需要一個錢包,而除非你在裡面裝上點什麼,否則這錢包僅僅是塊破布。此外,旅客會暈船——變得愛爭吵——晚上睡不著覺——一般來說,日子並不太享受;不,我從來也不以旅客的身分出海;儘管我算得上是個水手,我卻從來沒有做過艦隊司令,也沒有做過船長或是廚師。我放棄了這些職位的榮耀和顯赫,把它們讓給喜歡的人。就我而言,我厭惡所有各種各樣高貴的、受人尊敬的苦工、考驗和磨難。能夠照顧好自己,就已經是相當不錯了,哪裡顧得上什麼大船、三桅帆船、雙桅橫帆船、雙桅縱帆船以及諸如此類。至於作為廚師出海,儘管我承認那工作相當體面,廚師在船上也屬於長官之列,但我從未想過烤雞鴨這類事情;儘管雞鴨一旦烤熟,明智而審慎地塗上奶油,恰到好處地撒上鹽和胡椒,儘管談不上崇拜,沒有會人比我對之還要稱讚有加。正是由於古埃及人對燒朱鷺烤河馬有一種偶像崇拜的偏愛,你才能在他們金字塔的那些巨大烤房裡看到這些動物的木乃伊。
    
不,我出海,總是以普通水手的身分,就站在船桅正前方,直下到船頭水手艙,或是高高爬到主桅的頂端。的確,他們當然會吩咐我做這做那,讓我從一根圓木跳向另一根圓木,像一隻五月草地上的蚱蜢。起初,這種事情實在讓人不快。它觸及一個人的榮譽感,尤其是如果你來自陸地的一個古老世家,范.倫塞勒、藍道夫,或哈迪卡紐特等家族。而且,更甚者的是,就在你將手放進柏油桶之前,你還是一名威嚴的鄉村小學校長,最高大的男生在你面前也要心懷敬畏。我可以向你保證,從小學校長到水手的轉變是一種切膚之痛,需要一劑塞內卡和斯多噶學派的猛藥,才能讓你面帶微笑地忍受它。不過,甚至這種精神也會隨著時間逐漸磨滅。
    
如果一個性情乖僻的老船長命令我拿起掃帚去清掃甲板,那又有什麼呢?我指的是,要是把這種侮辱放到《新約聖經》的天平上稱一稱,又會有多大分量呢?你以為在那個特殊場合我馬上恭敬地服從了老船長的命令,大天使加百列就會小看我嗎?誰又不是奴隸呢?告訴我。那麼,無論老船長們怎樣把我呼來喝去,無論他們怎樣把我敲到東敲到西,我都會感到滿足,知道一切都事屬平常;別人不也是差不多同樣在充當奴隸嘛——也就是說,從形而下或形而上觀點上看,都是如此。所以,普遍存在的敲敲打打一輪輪傳遞下去,所有人都用手摸摸彼此的肩胛骨,心安理得才是。
    
還有,我總是以水手身分出海,是因為他們一定會為我的勞動付費,我從未聽說他們會付給旅客一分錢的報酬。相反地,旅客必須自己掏錢。在這個世界上,掏錢和掙錢有著天壤之別。掏錢這件事也許是那兩個果園裡的小偷,遺傳給我們的最不爽的懲罰了。但是掙錢,有什麼能和它相比的呢?人們接受金錢時的那種溫文爾雅的舉動真是不可思議,考慮到我們如此誠摯地相信,金錢是世上的萬惡之源,有錢人絕對沒有理由進天堂。啊,我們多麼快樂地把自己委身給了地獄!
    
最後,我總是作為水手出海,還在於前艙甲板上有益身心的運動和純淨的空氣。在這個世界上,頂風的時候遠遠要多過順風的時候(換言之,你永遠不要違背畢達哥拉斯的準則),在大多數情況下,後甲板上的船長所呼吸的空氣,是前甲板上水手呼吸過的二手貨。他以為自己先呼吸到了空氣,但事實並非如此。在許多別的事情上,平民百姓也大致同樣引導著他們的領袖,與此同時,領袖們對此卻甚少懷疑。但是為什麼,在我作為商船水手一再呼吸過大海的氣息之後,我現在居然產生了要開啟一次捕鯨之旅的念頭;命運那無形的警察持續不斷地監視我,祕密地跟蹤我,以某種莫名其妙的方式左右我——他的回答是再好不過的了。而且,確鑿無疑,我即將開啟的這次捕鯨之旅,構成了上帝在很久以前就已籌劃好的偉大計畫的一部分。它是範圍更為宏大的演出之間的某種短暫插曲和獨奏。我認為在海報上這個部分一定是這樣寫的:

    美國總統大選。
     一個叫以實瑪利的人出海捕鯨。
    阿富汗爆發大血戰。

儘管我無法說清,為什麼是那些作為舞臺監督的命運諸神,迫使我扮演這出海捕鯨的卑賤角色,而其他人則扮演崇高悲劇的高貴角色,文雅喜劇裡的輕鬆角色,以及鬧劇中的歡快角色——儘管我無法說清其中的確切原因;不過,如今我把所有的情況都回憶了一番,我自認為略微窺見了一點源頭和動機,它們狡猾地以各種偽裝出現在我面前,引誘我開始扮演我的角色,還哄騙我,讓我誤以為完全是我那不偏不倚的自由意志和明辨是非的判斷,做出了這個選擇。
    
首要動機,就是那頭大鯨本身引起的壓倒一切的想法。這般凶猛異常又神祕莫測的怪物,勾起了我全部的好奇心。其次,是那狂野而遙遠的大海,而那怪物就在那裡翻滾著它島嶼般的身軀,還有那巨鯨帶來的不可言喻、無以名狀的危險;這些,連同相伴隨的千百種巴塔哥尼亞式的異聲奇景,都有助於讓我產生出海的願望。也許,對其他人來說,這樣的事情不足以成為誘惑;但是在我而言,遙遠的事物一直在持續不斷地折磨著我。我熱愛禁海上的遠航,熱愛停靠在荒蠻的海岸。我不會對善的事物視而不見,也會迅速感知到恐怖之事,並且能與人交往,只要對方允許;因為與你要棲留之地的居民友好相處總是件好事。
    
由於這些原因,這一次的出海捕鯨便是件賞心樂事;奇妙世界的閘門已轟然打開,在促使我做此決定的狂想之中,那無盡的鯨魚佇列,便成雙成對地游進了我的靈魂深處,在牠們當中,有一個頭戴兜帽的壯麗幻影,像一座雪山聳立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