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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mnet

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新經典文化
作者:瑪姬.歐法洛
       Maggie O'Farrell
譯者:葉佳怡
出版社:新經典文化
出版日期:2023年07月31日
定價:460 元
售價:363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52頁
ISBN:978626706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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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內文試讀】

有個男孩從樓梯上走下來。

這個狹窄的樓梯井先是往他的前方又往後方轉。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幾乎是沿著牆邊滑行,靴子每踩一階就發出一聲悶響。

快走到底時,他暫時停下腳步,往後看了看來時路,然後突然下定決心,像往常的習慣那樣,從最後三階往下一躍。他落地時踉蹌了一下,膝蓋跌在石板地上。

這是夏末一個滯悶、無風的日子,樓下的空間被一條條細長光線切開。太陽從屋外逼視著他,被窗格分割成一片片的黃色陽光此刻正棲息在灰泥牆上。

他站起身,揉了揉腿,先朝上往樓梯的方向看,再看向另一邊,無法決定自己該往哪個方向走。
眼前的空間沒有人,爐火正在金屬爐柵後方沉思,橘色的餘火上方冒出輕柔、旋轉的煙。受傷的膝蓋隨著心跳抽痛,他站在那裡,一隻手擱在通往樓梯的門閂上,磨損的皮靴尖端抬起,隨時準備好要動作、準備好要逃亡。他的額頭上方翹著一簇簇幾乎像是金色的淺色頭髮。

這裡沒人。

他嘆氣,溫暖又滿是灰塵的空氣因此受到擾動,他移動穿過眼前的空間,跑出前門來到街上。此時包括手推車、馬匹、小販、人們相互喊叫,以及有個男人從高處窗戶甩下一只麻袋的嘈雜聲響都沒能傳進他耳裡。他沿著屋子前方遊蕩,走進隔壁人家門口。

他祖父母這間大屋子內的味道總是一樣:那是一種混和著柴煙、上光油、皮件和羊毛的氣味。這裡的氣味跟隔壁那間兩房公寓類似,但又有著難以解釋的差異,那間公寓是他祖父在一片緊鄰大屋子的狹小空地上建造的,男孩就在那裡跟母親和一對姊妹住在一起。有時他真不明白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這兩個住處之間說到底只用輕薄的籬牆隔開,可是聞起來的空氣種類不同、氣味不同,就連溫度也不同。

平常的時候,這棟屋子內的空氣總是隨著他祖父工坊中的各種敲打動作、窗邊顧客的大呼小叫、後方庭院的喧擾雜沓,以及他叔叔們往來走動的聲音流動著、旋轉著。

可是今天不是這樣。男孩站在走廊上仔細聽是否有人在屋內,他可以從此處看見右方的工坊空蕩蕩的,工作檯旁的凳子上也沒坐人。檯面上散放著各種工具,另外還有一大托盤廢棄的手套像有人不小心留在那裡任人檢視的掌紋。有疊餐巾堆在長桌上,另外還有一根沒點燃的蠟燭、一整坨羽毛。此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大喊一聲,那是為了打招呼的喊叫,是一種帶有疑問的聲響。一次、兩次,他不停發出這個聲響,然後歪著頭,仔細聽有沒有人回應。

沒有。只有樑柱在陽光中輕柔膨脹時的吱嘎作響,氣流從門下嗚咽穿過,並在不同的房間內穿梭,這間屋內原本會有亞麻布窗簾的沙沙摩擦、火堆的劈啪作響,還有其他各種難以言明的噪音,此刻卻靜止著。到處都空蕩蕩的。
他的手指緊握著鐵製門把。雖然時間已經這麼晚,白日的熱氣仍讓汗水從他的額頭皮膚泌出,流下到背部。他感覺膝蓋的痛變得更尖銳、彷彿陣陣抽搐著,然後再次退去。

男孩張開嘴。他開始喊大家的名字,一個接著一個喊,他喊的是所有住在這裡的人,也就是平常住在這棟屋子裡的人,包括他的祖母、女僕、幾個叔叔、姑姑、學徒,還有祖父。這男孩嘗試喊了所有人的名字,一個接著一個。他曾有一度突然想喊出父親的名字,他想大吼著找他,可是他的父親在距離此地無數英里又需要無數小時才能抵達的地方。他在倫敦,而那是這男孩從未去過的地方。

可是他想知道他的母親、他的姊姊、他的祖母,還有他的幾個叔叔究竟都去了哪裡?女僕呢?祖父呢?他通常不會在白天時離開房子,而且你總能在工坊找到他,他平常不是在不停指使學徒就是在帳本上計算收入。大家都去哪了?怎麼可能兩間房子都沒人?

他沿著走廊前進,在工坊門口停下腳步。他快速轉頭往後瞄了一眼,確定那裡沒有人在,然後踏進工坊。
他祖父的手套工坊是他很少獲准踏入的地方。就連在入口停下腳步都是被禁止的。別在那裡閒晃啊,他的祖父總會這樣對她大吼。我這樣一個男人白天老實工作,難道還得被人這樣無禮地盯著看嗎?難道你除了在這裡一邊遊蕩一邊抓蒼蠅之外沒別的事好做了嗎?

哈姆奈特是個腦筋動得特別快的孩子:他在學校總能毫無障礙地理解老師上課內容。他能聽懂那些邏輯及道理,而且能輕易背誦起來。他能輕而易舉地回想起之前學過的文法、時態、修辭、數字和計算方式,有時甚至因此讓其他男孩感到忌妒。但他也是個很容易分心的人。上希臘文時,街上經過的一台手推車就能讓他的注意力從手上的石板飄移開來,然後忍不住開始想:這輛手推車要去哪裡呢?裡頭裝什麼?對了他叔叔曾經讓他和姊姊還有妹妹一起搭乾草車,那次實在太棒了吧?無論是新割下的乾草氣味及扎人感受,還是車輪隨著疲累母馬蹄子的步伐節奏往前滾動的節奏。最近幾週他在學校已經因為上課不專心挨了不只兩次鞭子(祖母說了,要是再發生一次,只要一次,她就會派人去向他父親告狀)。學校老師都不能理解他為什麼這樣。哈姆奈特明明學得很快,什麼都能倒背如流,可就是不願好好學習。

光是天空上一隻鳥的叫聲就能讓他停止說話、還忘記之後要講什麼,就彷彿天空出手一掌把他打得又聾又傻。如果他從眼角瞥到一個人走進房間,不管手頭上正在做什麼——無論是吃飯、閱讀,還是抄寫學校作業——都會立刻中斷,然後他會彷彿對方是專門為他帶來什麼重要訊息般盯著那個人。他有一種總能輕易溜出眼前可見的真實世界,並進入另一個空間的特質。就算實體的他坐在房間裡,他腦中的自己還是可以身處他處、成為另一個人,而且是在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醒來啊,小鬼,祖母會這樣吼他,同時對他彈手指。回到現實啊,姊姊蘇珊娜會一邊對他低聲怒吼一邊彈他的耳朵。給我專心一點喔,學校老師也會這樣大喊。你是跑去哪裡啦?茱蒂絲會在他終於回到現實世界時悄聲問他,此時的他會環視四周,發現自己在家裡、坐在桌邊,身邊圍繞著家人,母親則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彷彿完全清楚他剛剛溜去了哪裡。

而此刻同樣地,在走進這個之前不被允許進入的手套工坊空間時,哈姆奈特已經徹底忘記自原本的目的。他的思緒如脫韁野馬,完全忘記茱蒂絲身體不舒服需要有人來照顧的事,也忘記他本來的目的是要找到母親、祖母、或任何可能知道現在該怎麼辦的人。

許多獸皮掛在一根釘子上。哈姆奈特至少能認出那些有銹紅色斑點的是鹿皮、細緻飽滿的是小山羊皮、比較小塊的是松鼠皮,而粗糙又長滿硬毛的是野豬皮。隨著他的靠近,那些吊掛的獸皮開始彼此摩擦、晃動起來,就彷彿裡頭還殘留著一些生命,就那麼一點,其份量剛好足以讓那些獸皮聽見他的到來。哈姆奈特伸出手指碰觸山羊皮。那觸感柔軟的難以言喻,就像他在大熱天游泳時河草刷過雙腿的感受。那張鹿皮輕柔地前後搖擺,四條腿向外攤開,彷彿那隻鹿正在逃亡,又像是一隻鳥或裡頭藏著一隻食屍鬼。

哈姆奈特轉身仔細審視那兩張工作檯邊的座位:有皮革坐墊的那張因為祖父馬褲的摩擦而顯得光滑,另外那張學徒奈德坐的則是硬木凳子。他看著那些工具,工具都掛在工作檯上方的牆面掛鉤上。他可以辨認出其中有些是用來切割、有些是用來伸展皮料,另外還有些是用來處理下釘或縫製的工作。他發現比較窄的手套伸展夾——女性手套用的——沒掛在原本的地方,而是留在工作檯面上,而且是在奈德平常低頭拱背用焦躁、靈活的手指在忙碌的那個位置前方。哈姆奈特很清楚,祖父只要一點小事就會對那男孩大吼,有時甚至連理由都不需要,所以他拿起那支手套伸展夾、在手上掂掂這個溫潤木夾的重量,然後重新掛回原本的鉤子上。

就在他正要把裝著一束束縫線和一盒盒鈕釦的抽屜打開時——他的動作小心、很小心,因為知道抽屜會嘎吱作響——此時有個聲音傳進他耳裡,聽起來像是有什麼被輕微移動或刮擦到什麼。

沒有幾秒鐘的時間,哈姆奈特就已衝出屋外,沿著走廊跑進庭院。他重新想起自己的任務。他到底在做什麼?竟然跑進工坊亂翻?妹妹現在不舒服,他應該是要去找人來幫忙才對。

他用力把門敲開,一扇又一扇,包括煮飯房、釀造房和洗衣房,但所有地方都沒人,而且裡頭全都陰暗又寒冷。他又大喊了一聲,這次嗓音有點啞,喉嚨因為吼叫而輕微刺痛。他靠在煮飯房的牆邊踢一片堅果殼,那片堅果殼瞬間飛過整座庭院。如此孤單的處境讓他極度不知所措。一定會有人在這裡才對啊,這邊總是有人在啊;他們去哪裡了呢?他到底該怎麼辦?他們怎麼可以全都出門了啊?母親和祖母怎麼可以不在家?她們通常都會在家用力拉開爐門,並在爐火上攪動一鍋食物才對啊。他站在庭院裡,先是四下張望,然後看著通往剛剛那條走廊的門、看著通往釀造房的門,以及通往他們公寓的門。他該往哪裡去?他該找誰來幫忙?大家都去哪裡了?
 
所有生命都有其核心,那是一切匯聚的中心、是一切的震央,生命的萬事萬物也從中流淌而出,最後也都會回歸此原點,而這個片刻就是此刻不在場的母親所擁有的生命核心:這個男孩、這棟空蕩蕩的屋子、荒涼的庭院,以及無人聽聞的吶喊。他站在這裡,站在這棟屋子的後方,努力叫喊著那些人,那些人餵養他、襁褓他、哄他入睡、在他踏出第一步時握著他的手、教會他使用湯匙、在喝肉湯前要先吹涼、過馬路要小心、別去惹睡覺的狗(【註釋】「let the sleeping dogs lie」這個諺語有「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的意思,不過在這個語境中的孩子可能還沒辦法意會到這個層面的意思,所以選擇翻譯成原本字面上的意思。)、喝水前先把杯子沖乾淨,還有小心避開深水區。
在她剩下的人生中,這個片刻始終會留在她心底的最深處。



【作者說明】

這是一本虛構小說,靈感取自一五九六年夏天在沃里克郡的斯特拉特福過世的一個男孩及他的短暫人生。我盡可能地忠於哈姆奈特及其家人所留下的少量史實,不過我選擇將一些細節——尤其是人名——進行更動或略而不提。

大多數人都知道他的母親名叫「安」(Anne),可是在她父親李察德.海瑟威(Richard Hathaway)的遺囑中,她被命名為「艾格妮絲」,所以我決定跟隨他的腳步。有些人相信瓊安是艾格妮絲的母親,但又有另一些人認為她是她的繼母,不過無論我們是想支持或推翻這兩種理論,現有的證據都不夠充分。

哈姆奈特唯一有活著長大的姑姑其實不叫伊萊莎,而是瓊安(跟她之前死去的姊姊同名),但我自作主張改掉了她的名字,因為儘管當時的教區紀錄資料中常出現同樣的人名,這種情況還是可能讓小說讀者感到混淆。

在莎士比亞出生地信託基金會(Shakespeare’s Birthplace Trust)的幾位導遊都曾告訴我,茱蒂絲和蘇珊娜是在她們位於亨利街的祖父母家裡長大,另外有些人似乎確信她們是住在緊鄰祖父母家的住處。無論如何,這兩棟建築物都緊緊相連,而我選擇用後者的背景來書寫故事。

最後,沒有人知道哈姆奈特的死因:他的葬禮有記錄在案,但其中並未列出死因。無論是在莎士比亞的戲劇還是詩歌作品中,我們已知在十六世紀晚期流行的「黑死病」或「瘟疫」從未現身。我總是猜想這種病為何會在他的作品中缺席及其背後可能的關鍵原因,而這本小說就是我天馬行空推測下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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