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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道者趙紫陽(下)
尋道者趙紫陽(上+下冊)套書

人物傳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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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道者趙紫陽(上)(BC00334)

類別: 社會‧文化‧傳記>人物傳記
叢書系列:歷史與現場
作者:林雪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3年01月06日
定價:680 元
售價:537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608頁
ISBN:9786263533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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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內文摘錄



  內文摘錄

第一部分  出苗
第一章  家鄉歲月


革命第一課

當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盧溝橋的槍聲響起之時,趙紫陽還不叫趙紫陽。
  
他叫趙修業,是湖北省立武昌高級中學高中二年級的學生。沒滿十七歲的趙修業在七七事變的槍聲中離校回到家鄉河南滑縣,立志要抗日救國。九個月之後,趙修業化名趙紫陽,被中共滑縣黨組織派去地處山西的北方局黨校學習。之所以要用這樣的化名,是因為他在武昌上學的時候常常去紫陽湖畔讀書散步,很喜歡那裡羅曼蒂克的情調。這個喜歡浪漫情調的高中生絕對沒有想到:趙紫陽這個名字從此會伴隨他進入血雨腥風的戰爭歷程,更沒有想到這個名字,日後會在中國乃至世界的政壇上熠熠閃光。
  
一九三八年九月,趙紫陽去山西黎城縣中共北方局黨校學習四個月之後歸來,任中共滑縣工委書記,此時趙紫陽還差一個月才滿十八歲。四個月之後,由於力量壯大,工委改稱縣委,趙紫陽成為第一任中共滑縣縣委書記。
  
這個年輕的縣委書記,面對的局面很嚴峻:
隨著國民黨守軍相繼撤離,日軍已經全面開進了他的家鄉河南,每到一處,    
放火燒毀房屋,而且大肆殺人,其數字今天聽來依然驚心動魄:
二月九日,日軍佔領濮陽,在陳寨村殺三百四十多人;
三月二十九日,日軍沿鐵路佔領了名鎮道口,將工商門店搶劫一空,殺一百二十一人;
當晚,日軍佔領滑縣縣城,殺四百餘人;
四月八日,日軍在滑縣陳營村殺一百二十六人(包括老人四十四人,兒童三十九人,殺絕十二戶),燒毀房屋七百二十二間,劫掠牲口八十頭,人稱「四八慘案」;
  
不僅僅是日本人了,亂局的還有中國人。面對日軍的強勢推進,國民黨政府倉皇南逃,軍隊大舉撤離,地方陷入無政府狀態,趁勢冒出來的土匪竟然萬人之巨,應聲而起的各種武裝會門則亂上添亂。一時間滑縣、濮陽一帶「土匪與會門打,民團與土匪打,土匪自相火拼,舉目望去,只見晝夜火光,死傷載道,姦淫侮辱,妻子老少,扶老攜幼,東奔西跑,一時數苦,真實慘不忍睹,耳不忍聞的一幅悲慘的圖畫。」
  
此時趙紫陽接手的滑縣共產黨組織剛剛恢復組建,黨員不足兩百人,力量不但弱小而且分散,面對如此嚴峻的局勢,無論是誰站在趙紫陽的位置上,都會有一種力不從心的痛苦。好在歷史畫卷,常常會在濃烈的主色調之下露出些許縫隙,現在也對趙紫陽裂開了這樣的縫隙,讓他和他的黨組織在鐵血中看見了亮光。
  
縫隙一:地方實力派為了自己的生存挺身而出。日軍進佔濮陽縣城之後,國民黨河北省第十行政區(濮陽)專員兼濮陽縣長、冀魯豫邊區保安司令丁樹本率部兩千多人,撤至黃河岸邊暫避鋒芒。他擔心隨蔣正規部隊渡河南撤,可能被吞?,於是打著守土抗戰的旗號喊,回師收復濮陽,槍斃了日軍的傀儡縣長,接下來丁樹本接受了共產黨的建議,與共產黨的隊伍聯合抗日,結成了豫北統一戰線,於一九三九年三月九日和十一日,接連對日打了兩個大勝仗。消息傳到延安,中共中央毛澤東、洛浦、劉少奇在四月二十一日的《對平原遊擊戰的指示》中對「丁專員」的聯合抗日行動給予了高度評價,並指示劉伯承、鄧小平等「應即經過統一戰線的推動,迅速改造和加強(原來的)政府,使之成為人民的抗日政府,吸收堅決有能力的分子參加進來,洗刷腐敗無能分子,使政府部隊與人民密切聯繫起來。」
  
縫隙二:接下來的五月,為了集中兵力南下,攻佔武漢廣州等大城市,日本侵華大本營作出了戰略調整:除占平漢、隴海及大名據點之外,在直南豫北各縣的日本軍隊先後退出。於是地屬豫北一帶除了道口有少量偽軍盤踞,濮陽、滑縣的廣大鄉村基本上沒有敵人,共產黨的組織可以公開甚至公開活動。
  
縫隙三:九月,為了鉗制逼近洛陽、潼關的日軍,八路軍總部命令一二九師和一一五師部發起了漳州戰役,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消滅和俘虜了偽軍一萬多人,拆除破壞鐵路約三十公里,收復了道口和滑縣城鎮,基本上肅清了平漢路以東、滑縣縣城以西以北、漳河以南方圓百餘裡的日偽軍和大股土匪,使日偽軍隊在將近一年的時間裡沒有能夠對這一帶發起嚴重的掃蕩。八路軍的勝利,使得群眾大受鼓舞,對於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普遍看好,他們送酒、送肉、送水、送糧慰勞部隊,滑縣的一個地主自動拿出一百石糧食,捐款千元勞軍。
  
戰爭時期的風雲瞬息萬變,趙紫陽必須抓住時機,壯大自己的力量。
  
早在一九三八年的三月,中共中央就發出了大量發展黨員的決定:「大量的、十百倍的發展黨員,成為黨目前迫切與嚴重的任務」,接下來各級組織陸續發出指示,如為紀念抗戰爆發一周年發動的「七月衝鋒月」「八月突擊月」,到八月中下旬,中共冀魯豫邊區省委召開黨政軍民活動分子大會,規定九月為「紀念國難月」,開展特委之間發展黨員數量的競賽。從一九三九年九月到年底,趙紫陽以黨的週邊組織「抗日救國會」的名義舉辦了三期抗日訓練班,每期一百多人,其中很多都是開明士紳及其進步子弟。這些學員大都被吸收入黨,很快被派到各地,又去組織訓練班,再去發展黨員,如此滾雪球般的勢頭越滾越大,到年底,全縣的黨員數量從當初的兩百人上升到兩千餘人,建立黨支部從當初的二十幾個村莊發展為一四七個。再過四個月,黨員數量增加到九千多人……一九三九年底,滑縣全縣黨員增加到一萬一千多人,占整個豫北地區總數的四○%有多──當時豫北幾個縣的黨員總數才兩萬餘人。
  
在如此困難的情況下,趙紫陽的第一把火就燒得很漂亮,社會各階層對於共產黨的印象普遍看好,雖然很多人並不真正瞭解共產黨,但是要求入黨的呼聲很高,一時成為「時髦」。到處都是讚揚之聲,可是年輕的趙紫陽卻冷靜地看到了問題:在大量發展中普遍存在著嚴重的忽視黨員品質、培訓時間短促、入黨手續簡單等問題。當他化妝下去瞭解情況時,看到老黨員和積極分子沿街擺攤,敲鑼打鼓地吆喝:誰要參加共產黨的到此簽名!還有的支部開會,發現有群眾好奇偷聽,抓住之後宣佈:要麼罰你一百棍,要麼罰你入黨,二選一!人家當然只好入黨。還有的士紳攔住熟悉的幹部要志願書:「給我一張吧,我也要入黨。」說著從幹部的口袋裡抽出一張表格搶著填上,就算是入黨了……這些隨著大流入黨的人,有的是為了抗日,有的是喜歡八路軍,但是也有一些人是為了耍威風,尋好處。很多人沒有想到,在這個國民黨、日本人、共產黨三方往還拉鋸的地區,日後的鬥爭不僅僅是極其殘酷性的,而且還將是長期的。
  
這些問題趙紫陽都看到了,可是他太忙了:他還要去建立統一戰線,舉辦訓練班,建立和發展抗日武裝,開展鋤奸反霸鬥爭,改造村級政權等等。一九三九年的七月,不滿二十歲的趙紫陽兼任地委宣傳部長,一九四○年四月,不滿二十一歲的趙紫陽出任冀魯豫區黨委二地委書記。就在他忙得腳不沾地的這段時間,局面又起了變化,先前的那些縫隙開始關閉:日本軍隊已經於一九三八年十月二十一日和二十五日相繼佔領了武漢和廣州,因為受到中國軍隊的頑強抵抗,損失慘重,不但兵力不足,而且財力難支,同時還受到中共領導的敵後遊擊戰爭的威脅,於是在戰略上作出重大調整:對國民黨實行以政治誘降為主、軍事打擊為輔的方針,繼而回師北上,以對付迅速崛起的八路軍敵後遊擊力量。
  
趙紫陽所在的邊區形勢陡轉:從一九四○年年初開始,日軍繼續向華北增兵,準備繼續大規模「掃蕩」以消滅活躍在後方的八路軍;汪精衛公開投降,在淪陷區組織傀儡政權和「皇協軍」;蔣介石發動了大規模進攻陝北、太行、冀魯豫抗日根據地的第一次反共高潮,國民黨第三十九集團軍石友三部向冀南、冀魯豫地區的八路軍發起進攻,曾經與八路軍協同作戰的丁樹本立馬變臉,儘管趙紫陽等人做了很多工作,做了很多妥協,但是丁樹本最終成為趙紫陽的敵人,導致豫北地區國共兩黨剛剛建立起來的統一戰線公開破裂,趙紫陽及其戰友數次陷入石、丁之手又數次逃脫,算是虎口餘生。在受到八路軍和抗日武裝的打擊之後,石、丁二人幹脆相繼投靠日軍,丁樹本大肆捕殺共產黨人和抗日救國會人員,其中包括趙紫陽的姐夫沈清章、趙紫陽的入黨介紹人徐仲三、趙紫陽的下屬高平區工委書記尚子瑜等人。到這一年的六月二十八日,投降了日軍的偽四路軍范龍章為了報復趙紫陽策反其手下的大隊長,將趙家洗劫一空,並將趙紫陽的爺爺奶奶劫為人質,揚言不交出兩麻袋大洋就要「撕票」。趙紫陽知道敵人的目的,自己不出面,只是給父親留下一句話:哪怕是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最後他的父親上下奔波,花了一萬一千塊大洋才將人質贖出,從此趙家家境衰落。為此紫陽的爺爺事後說:「孫子當了共產黨的大官兒,別說享他的福了,這回還差點把我這條老命給賠進去,你說叫人傷心不傷心!」
  
這一年的端陽節前後,日軍增調大軍八千餘人,汽車坦克一百七十餘輛,對八路軍和地方抗日隊伍進行了歷時十三天的梳篦式大「掃蕩」,史稱「五.五大掃蕩……」。「掃蕩」之後日軍不再全部撤出,而是採取「牢籠」政策對晉冀魯豫邊區進行了分割封鎖。整個邊區的形勢陡然惡化,相當多的農村基層黨組織和救國會被摧垮,堅定的抗日分子在家裡無法存身,只有跟隨縣區幹部到處逃亡,邊區的黨政機關、地方武裝以及基層抗日組織遭受慘重損失。據當年十一月的統計,邊區縣以上的幹部四十三人犧牲,十三人被俘,黨員由四月份的二六二八四名減少到一一二○五名,地方武裝損失一半以上,邊區控制區域銳減四分之三。趙紫陽所轄的二地委,損失更為慘重:「掃蕩」前原有縣級幹部四十六人,「掃蕩」後除調動、逃跑、不幹、自首、叛變者外,僅有十八人在工作。據趙紫陽當時講,他的故鄉滑縣原有黨員一萬多人,掃蕩後「登記的只有千把人」。
  
在大好的形勢面前普遍盲目樂觀輕敵,而在殘酷的鬥爭面前大量人員逃跑甚至叛變,此事給趙紫陽留下的教訓極為深刻。好多年以後,趙紫陽對自己的子女講述這段故事的時候說:在中國這個以農民為主的大地上,無論什麼工作,不管領導人提出多麼不合實際的指標,下級都可以完成──他們千方百計,不擇手段,因此也就經不起檢驗,特別是經不起任何風吹草動。
  
這個觀念,對於趙紫陽今後對待群眾運動,很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