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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傳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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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歡離合四十年──白崇禧與蔣介石(下)台灣歲月(BCP0289)

類別: 社會‧文化‧傳記>人物傳記
叢書系列:歷史與現場
作者:白先勇、廖彥博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0年09月04日
定價:380 元
售價:300 元(約79折)
開本:18開/平裝/248頁
ISBN:9789571382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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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向歷史交代──與中華民國共存亡

前言

父親白崇禧將軍(一八九三──一九六六)生長在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大清帝國分崩離析,革命火焰處處燃燒的狂飆時代,父親少年在陸軍小學便受到國父孫中山推翻滿清,建立共和革命思想的啟發。一九一一年辛亥革命,父親十八歲參加「廣西學生軍敢死隊」北上,投身武昌起義,親眼見證了亞洲第一個共和國──中華民國的誕生。從此,父親對民國便堅持著一份血肉相連,牢不可破的革命感情。

民國十五年北伐,父親應蔣介石力邀,出任國民革命軍參謀長兼東路軍前敵總指揮;民國十七年,父親率領第四集團軍直入北京,推翻北洋政府,父親時年三十五歲,最後完成北伐,統一中國,有「從鎮南關打到山海關」之說。民國二十六年,抗戰軍興,蔣介石再度邀請父親共同抗日,父親第一個響應蔣委員長的號召,八月四日飛南京,出任副總參謀長,直奔前線參加八一三上海保衛戰。抗戰重大戰役如徐州會戰台兒莊大捷、武漢保衛戰、桂南會戰崑崙關大捷、桂柳會戰等,重大戰爭無役不與,擔負指揮重責。戰後父親出任國防部長,後調任華中剿總司令,國共內戰,與林彪軍隊揪鬥,從一九四六年在東北四平街一役大勝林彪,至一九四九年,退到廣西,桂軍與林彪四野戰到最後一兵一卒。十二月三日,父親隻身從南寧飛到海口,從此離開大陸。

縱觀父親一生,他為了保衛民國,奉獻了他所有的才智,盡到他最後的努力。然而天意難違,孫中山一九一一年創立的民國,三十八年後在大陸上終究土崩瓦解,至於覆滅,中華民國的領土,只剩下海外台灣一隅。國破家亡,擺在父親面前只有兩條路的選擇:一是滯留海外,不少桂系將領居留香港,或如李宗仁遠赴美國,再如一些回教將領,避走中東回教國家。第二條路是入台灣,向國民政府歸隊報到。父親選擇了後者。從一九四九年十二月三日父親離開廣西南寧至海口,至十二月三十日決定入台,中間在海南島二十七天,恐怕是父親一生中最倉皇、最焦心、最慘烈的日子了。

抗戰八年,國軍奮勇禦敵,血肉長城,犧牲慘重,三百萬官兵戰死沙場,才贏得勝利。戰後國軍與共軍的比例是五比一,國軍有美式配備,有海空軍,但無人料到,這支有八年對日抗戰經驗的軍隊,竟在短短不到四年的光景,被以游擊戰起家的共軍擊垮。

最後父親孤軍奮戰,率領華中剩餘部隊退回廣西,預備在家鄉與共軍生死一搏,五個兵團中以第三張淦兵團及第十徐啟明兵團為桂軍主力,可是此時大勢已去,軍心渙散,兵團被共軍一一攻破,張淦被俘,徐啟明亦被俘,後化裝平民逃出。桂軍在北伐時第七軍有「鋼軍」之稱,叱吒風雲,屢建奇功。抗戰時期,廣西出兵一百萬,桂軍的廣西子弟,為國壯烈犧牲,可歌可泣。這支有過光榮戰績歷史的軍隊,最後回到廣西,竟被共軍擊潰,至於覆亡。

父親赴海口第二天,十二月四日當晚便上軍艦開出龍門港,並請海南行政長官陳濟棠集中所有可動用的船隻,預備接應從欽州、防城逃出來的桂軍到海口。父親在龍門港海外軍艦上苦等了四日,可是能逃出來上船的部隊只剩寥寥無幾,父親得到的消息是最後從欽州、防城逃走的徐啟明部大都為共軍衝散俘虜。至此,父親麾下的廣西子弟兵,可謂全軍覆沒。十二月九日晚,父親乘艦返海口,這恐怕是他一生心中最沉痛、最悽愴的一刻。李宗仁的機要秘書梁升俊這時在海口見到父親:「分別不及一月,白氏前後判若兩人。當華中部仍佈防桂林一帶時,我由香港赴桂,和白將軍朝夕相見,那時共軍已逼近省境,局勢十分緊張,但白氏依然春風滿面,處之泰然。這次見面,不獨形容憔悴,兩眼無神,精神渙散,聲語低沉,一看便知是失意而歸了」。

廣西省主席黃旭初也從南寧到達海口,父親每天與他都有會議或晤談,「凡商討的都屬當前軍國要事,全不及私。節時大雪,風候蕭索,雄師喪亡,政海生波,大家的心情是極端苦悶的」,父親與舊日廣西同僚,在海口劫後重逢,此時此地,大家真是情何以堪。即使父親身處絕境,他念茲在茲的還是他餘留在大陸的殘部。華中部隊黃杰第一兵團還有四萬多人退入了越南,父親便叮囑黃旭初赴越為那些敗退殘部籌生活的照顧和善後安排。黃旭初設法申請入越,始終不得法國方面的允許。黃杰部隊一入越南,便被法軍繳了械,軟禁到富國島上,直到一九五三年才陸續返台。

十二月十日陸軍副總司令羅奇和前上海市長陳良飛抵海口。羅奇是黃埔軍校二期學生,廣西容縣人。羅奇屬中央軍嫡系,效忠蔣介石,是蔣介石派出的專使,帶來蔣給白的一封信,「要白即去台北,共商大局」。程思遠在《政海秘辛》中還說「蔣要白去台當行政院長」。父親在訪問錄中極力否認,絕無此事。

一九四九年十二月三十日,父親由海口飛抵台北,據他自己的說法是「向歷史交代」,亦即是:與中華民國共存亡。台灣當時正處在風雨飄搖的局面,中共大軍集結福建,隨時準備渡海;韓戰未起,美國已發表白皮書,不再介入國共內戰,台灣的處境,危若纍卵。不少廣西同僚故舊爭相勸阻父親入台,他們警告:蔣介石對桂系餘恨未消,貿然入台,恐對父親不利。父親與蔣相處二十餘年,很長一段時間是他的軍事幕僚長,對蔣的為人心胸,當然有一定的了解。但父親一生一向把國家利益放在第一位,個人恩怨,並不在意,他與蔣之間的衝突,多是為了軍事戰略的意見不同,即使「亥敬」、「亥全」兩封電報也是為了當時國民政府搖搖欲墜,國軍全面崩潰在即,能夠請出美國來調停,隔江而治,是唯一紓解危機的辦法,所以父親才「不避斧鉞」犯顏直諫。父親對蔣介石總統,心中是坦然的。他認為自己一切的作為都為了國家的存亡,他打了一輩子的仗,也就在保衛民國。此刻台灣是最後的反共基地,父親入台,就是希望以他的軍事長才,替反攻復國的大業盡一己之力。

第二章 蔣介石復行視事──蔣、李鬥爭繼續燃燒

蔣介石急著要父親赴台,他的動機就比較複雜了。國府遷台,擺在蔣面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恢復總統職位,才能名正言順指揮軍政。但李宗仁卻以代總統的身份飛去了美國,李宗仁不肯辭去代總統,蔣在台復職就是違憲。據程思遠的分析,蔣召白赴台,意在利用白對李的影響力,要白對李宗仁施加壓力,辭代總統職位。

事實上父親對於李宗仁在國軍全面崩潰前夕,對黨國人民不做交代,逕自飛往美國,曾經強力反對。李、白二人長期合作無間的關係,至此,已開始有了分歧。甚至到了海口,父親仍發電報給在美國的李宗仁,並說明李目前只有三種可能選擇:甲、李病癒後(李在美動開胃手術),辭代總統,蔣復職。乙、病癒即回國,願效林子超(林森任國府主席只是一個傀儡),蔣不必復職。丙、「病癒不辭又不返對德公最為不利。」選擇了第三條,而且他還通過他的英文秘書甘介侯安排以代總統身份去見杜魯門,日期定在一九五○年三月二日,杜魯門中午在白宮宴請李宗仁。杜魯門接待李宗仁的消息傳到台北,蔣介石大為震驚,趕在三月一日搶在杜、李會面前「復行視事」,復職總統,造成既成事實,迫使杜魯門不能以總統地位接待李宗仁。李宗仁三月二日赴白宮,晤見杜魯門,杜魯門竟稱李Mr. President,總統先生,連代字也沒有了。宴後杜與李密談約二小時。第二天,杜魯門開記者招待會,記者問以何種地位招待李將軍,杜總統答稱:「我以代總統地位邀請之,我以代總統地位招待之」,記者又問:「蔣介石豈非已復任總統乎?」杜當即說「我與他並無往來。」此項談話紐約《前鋒論壇報》及各報均有刊載。

父親知道蔣介石定於三月一日發表復職文告,遂立即電李宗仁:「望公不持反對態度,以期留有餘地。」未料李宗仁三月一日下午即對美國記者發表談話,指責蔣介石復職「違憲毀法」。至此,蔣、李絕裂,遂無彌縫的可能。

蔣、李之間的心結,其來有自,遠的不說,李宗仁當上代總統後,蔣其實退而未休,軍政財政情治還是一把抓,李宗仁處處捉襟見肘,在他的回憶錄裡,有一段話充分表露他對蔣的不滿:

我不願勸進的原因,並非對名位有何戀棧。我只覺得,第一,蔣先生欺人太甚。我勸他不應灰心引退,我本人尤堅決表示不願出任總統,他迫我為之。在我任內,他卻又處處在幕後操縱,並將國庫金銀擅運台北。先縱敵渡江,後瓦解湘、贛、粵、桂的防禦。如此政府重遷,國亡無日,他居然又企圖「復辟」,置憲法於不顧,未免欺人太甚。憲法既予我以總統職權,我絕不能助紂為虐,違反憲法與一平民私相授受。我雖知道我反對亦無用,蔣必然要復出無疑,但是我維護國家名器的原則卻不能讓步。

父親跟蔣介石的關係,往往受李宗仁的牽制影響。其實父親跟蔣,自抗戰軍興,父親赴中央任職,到國共內戰的前半,兩人即使有些衝突,相處大體上還算平和,而且蔣對父親的軍事長才,也還時常倚重。直到一九四八年李宗仁強出頭選副總統,父親雖然反對,但基於種種情感原因,父親不得不出面輔選李宗仁,擊敗蔣屬意的孫科,使蔣在黨內及國內聲譽重挫,顏面無光,自此,蔣與李、白,中央與桂系,又開始走向分裂的道路,以致於江河日下,一去無返。蔣召喚父親入台,本來期望父親對李宗仁能起槓桿作用,勸退他辭職。最後父親於一九五○年一月十六日在台北還發電信李宗仁,勸他辭去代總統,仍任副總統,並請蔣介石復職等等。可是李宗仁已經鐵了心,在美繼續發表反蔣言論,從事反蔣活動。父親的諫言,李宗仁已經聽不進去了。蔣、李之間的關係緊張、日趨敗壞,當然影響到父親在台灣的處境。

蔣介石初到台灣,大陸江山變色,美國杜魯門政府對蔣頗不友善,李宗仁赴美又不肯辭職,內憂外患,蔣心情之惡劣煩躁,可想而知。蔣在一月十三日之日記有云:昨午課如常,心神苦悶異甚。美國外交官對台灣必欲使之速亂而早亡,其陰謀顯著。桂系李白又無恥圖賴,使成無政府狀態;而辭修(按:陳誠)心理病態如此,更令人悲傷無已。除一任天父處理以外,再無他法矣。

美國杜魯門政府,自從馬歇爾調停失敗後,對蔣介石政府愈來愈不看好,有意與蔣保持距離,以免美國被國民黨拖累。從一九四八年十二月初開始,美國透過各種管道,逼迫蔣介石下台。三大戰役後,國民黨盡失民心,從華府立場來看,如果蔣介石下台,給國民黨內其他有能力的人一個機會來試試看,可能讓國共兩黨回到談判桌上,甚至將解放軍阻擋在長江北岸。美方透過司徒雷登大使的養子,美國大使館特助傅涇波私下傳達以上訊息給南京政府高層,蔣介石得知後怒不可遏,指責美國大使館「幾乎為反華倒蔣之大本營」。

一九四九年八月十五日美國國務院發表「白皮書」,把國共內戰,國民黨失敗的責任全部推到蔣介石身上,批評他「領導無方」。一九五○年一月,杜魯門和國務卿艾奇遜公開宣佈華府不會提供軍援保護台灣,而且美國政府一直有人主張把台灣交給聯合國託管,《紐約時報》的一篇評論甚至主張蔣介石應該表現出「世界級政治家的風範」,主動把台灣交給聯合國,以免台灣落入共產黨手中。

當時一股倒蔣的勢力似乎蠢蠢欲動。蔣在一月十三日的日記指美國外交官欲使台灣「速亂而早亡」,即指「台灣托管」這一類的言論。當時國務院派傑賽普(Philip Jessup)為無任所大使至台北考察,對蔣多所批評。倒蔣的傳言還有很多,例如美國支持孫立人兵變等等,蔣對美國有意除掉他的盤算,當然得到情報,他在六月五日的日記中沉痛的寫道:「四顧茫茫,只見黑暗悽慘,已無我生存之立足之餘地」,他祈禱「天父」賜予他力量,讓他能夠「與此萬惡勢力抗爭到底」。

美國人步步相逼,蔣介石此時最在乎的就是恢復總統職位,名正言順,才有立場,與反蔣勢力鬥爭,而李卻堅拒不辭,父親屢勸不聽,蔣的一腔怒火當然就燒向李、白與桂系了。在蔣「復行視事」前夕,甚至利用包括暗殺或發動軍變等激烈手段,除掉蔣介石,似乎曾被美盤算過。

一月二十八日日記:
李德鄰避美不回,閻伯川(按:閻錫山)權威盡失,任人侮辱,無政府之狀態至今猶甚,其實已無政府可言矣,思之憂憤。此乃李、白之誤國害民,無恥不道實由以造成之,奈何。

一月三十日日記:
李宗仁避難不回,而反要我放棄黨權不問一切,使其得以回台主持一切,美援才能充分來到,以美國杜(魯門)、馬(歇爾)、艾(奇遜)全為反蔣也。此種奴性醜態,可知其已至死不悟。稚老(吳稚暉)謂王安石時代有福建子,而今日廣西子之誤國害民、無恥無賴,實甚於福建子,誠哉是言。黨國至此,對李(宗仁)、白(崇禧)再不斷念絕望,其將何以復興也。

李宗仁滯美不歸,蔣介石如芒刺在背,美國杜魯門政府一直把李宗仁當作可能取代蔣介石的人選,司徒雷登大使給國務卿馬歇爾的備忘錄,曾幾次提到蔣介石已失中國民心,李宗仁可能是代替蔣的人選。美國人的企圖蔣不可能不知,蔣一直把李宗仁,連帶李背後的桂系勢力,當作最大威脅,父親當然首當其衝了。

一月三十一日日記:
白崇禧又在台北作無恥無賴之宣傳煽惑,希圖作最後之毀蔣運動,對此應有以制之。此奸不去,堇猶混淆,無以復興。二十四年來之辛勤犧牲所得之黨國皆為此奸徹底毀滅矣。

至此,蔣介石對準父親火力全開,其情緒之激烈,用字充滿恚憤,只有一九四九年十一月二日的日記中,控訴父親「其惡毒陰險有過於共匪之借刀殺人者。」可以比擬,蔣對桂系的憤恨,有甚於「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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