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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法三劍客:吳冠中、趙無極、朱德群(WHA1314)

類別: 社會‧文化‧傳記>人物傳記
叢書系列:香港中和
作者:閔捷
出版社:香港中和
出版日期:2017年11月10日
定價:440 元
售價:348 元(約79折)
開本:32開/精裝/248頁
ISBN:9789888466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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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這是一個令人感動的故事,這是近一百年來世界藝術史上由三位師出同門的華人畫家用一生的藝術實踐創造的一個傳奇。
  上世紀四、五十年代,同樣出自杭州藝專校長、中國現代藝術之父—林風眠門下的三位青年畫家吳冠中、朱德群、趙無極,懷揣著藝術夢想,先後遠渡重洋來到巴黎,學習西洋繪畫藝術,被稱為「留法三劍客」。後來吳冠中於1950 年回到中國,趙無極和朱德群則留在了法國。從此,三人在中國和法國平行發展,互相扶持,互為參照,在不同的時期,各有不同的進展。60 多年後,他們終於在「藝術的山頂」再次聚首—分別從東西兩側向上攀登,一路將東西方文化融會貫通,各自探索出一條中西融合之路,成為當代世界美術史上聲名赫赫的三位大家。

  吳冠中回國後屢遭波折,人們一直很關心他是不是後悔當初的選擇?吳冠中晚年在回答一位後輩直言不諱的提問時真誠地說:「我不後悔,那些苦難是時代造就的苦難,是難得的苦難,而藝術就是在苦難中產生、昇華。我真的不後悔。」不同於吳冠中「苦行僧」式的修道,朱德群更像一位所向披靡的「武士」,而趙無極則文如其名,祖父篤信道教為他取名「無極」, 對他一生影響甚大。

  三人境遇雖然迥異,也都曾遭遇創作的瓶頸,但他們心中對藝術的執著和獻身精神始終沒有絲毫動搖,終其一生都過著非常簡單而淳樸的生活—繪畫,出新;再畫,再創新,周而復始,樂此不疲。他們的友誼也始終沒有中斷。後來吳冠中幾次去巴黎,三人都要見面小聚,朱德群更是每次都全程陪同。朱德群、趙無極回國辦個展,吳冠中也是忙前忙後。2010 年3 月,「旅法畫家朱德群回顧展」在北京中國美術館開幕,年逾九旬、身體已相當羸弱的吳冠中被人攙扶著看了展覽,那是他最後一次在公開場合露面。預感到自己已來日無多的他說:「我要跟老友朱德群的作品告別。」他還為老友展覽帶來賀詞一首:「苦耕耘,九十春秋。心,沉於藝海;光,照耀寰宇。」話由心生, 這何嘗不是他自己一生的寫照和概括呢。3 個月之後,91 歲的吳冠中默默地走完了他的人生之路,其波瀾起伏的丹青之旅也畫上了句號。

  「一個人在青春期企望的,老年便得到豐收。」這是一則古老的歐洲格言。吳冠中、朱德群、趙無極三位藝術大家,用他們一生對藝術的孜孜以求,印證了這句格言。如今他們三人的作品被世界各地的博物館收藏,作品在世界範圍內巡迴展出。在香港、北京的藝術品拍賣會上,他們作品的拍賣價格也頻頻創出天價。而在這些榮耀的背後,他們始終在鍥而不捨地探索中西方文化融合的路徑。吳冠中曾說,他總是想像在他的作品前站著兩個觀眾:一個是西方的大師,一個是普通的中國人。他希望創作出既能得到大師首肯、又能得到國人認同的作品。這一點他做到了。朱德群、趙無極雖然身在法國,但始終沒有丟掉中國繪畫的精髓,也從未停止從祖國深厚的文化根基中汲取養分並創造性地融匯到自己的創作中,所以,他們創作的油畫作品雖然是抽象的,西方觀眾和藝術評論家還是從中看到了東方意蘊。他們三人的作品讓世人見證了:中西融合,這是一幅何等美妙而絢麗的畫卷!

(二)
  要說我甚麼時候開始想寫「留法三劍客」的故事,還得從1994 年我第一次採訪吳冠中說起。
  1994 年7 月的一天,我採訪了剛剛從巴黎舉辦個人新作展歸來的吳冠中。那一年,他75 歲,看上去精神矍鑠,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綢衫,一雙鬆緊口的黑布鞋,恬淡舒適,不經意間勾勒出他的淡泊人生。1919 年出生的吳冠中,上世紀四十年代留學巴黎,1950 年回國後,一路坎坎坷坷,八十年代再訪巴黎, 「彷彿又回故鄉」。1993 年11 月他三訪巴黎,帶去了個人新作展。他回國後,我採寫了《吳冠中三度巴黎行》的新聞稿,對海外播發後,香港《文匯報》、《大公報》等多家海外報紙全文刊登。從此開始了與這位藝術大師的交往。但是真正想寫「留法三劍客」的故事,是1997 年他的老同學朱德群回國辦展。

  1997 年5 月,吳冠中的好友、旅法畫家朱德群要回國辦個人畫展。對於這位把他引進藝術之門的摯友,吳冠中非常熱誠,並不辭辛苦地張羅著。那次畫展是朱德群五十年來第一次在國內舉辦個人畫展,所以相當隆重,展出了一批非常有分量的作品。吳冠中把畫展的消息告訴我,我在畫展開展之前分別採訪了吳冠中和朱德群。那是我第二次到吳冠中先生家,並且走進了他的畫室,當年為他拍的照片也用在了本書中。

  5 月26 日那天,美術館裡人頭攢動,前來觀看朱德群畫展的嘉賓和觀眾達800 多人。我在開幕式之前在貴賓休息室裡第一次見到了朱德群先生和他的夫人董景昭。朱先生身材高大, 西裝革履,看上去有些威嚴,其實卻為人誠懇、謙遜有加。景昭女士則端莊知性,很有親和力。採訪就在那裡進行,直到開幕式正式開始。朱德群的藍色系巨幅重彩意象山水畫,給我的印象極其深刻。我能感受到他內心的激情,猶如火山噴發之初時被巨大的神秘力量壓抑之下,隱隱露出絢麗的曙光。應該說,朱德群是一位靈魂畫家,他在靈魂裡的探索時常透露出一種隱隱的鄉愁,這份東方式的鄉愁令人心生感動。他的畫作中洋溢著豐沛的熱情和生命力,因而能產生巨大的氣場。

  就是在這個時候,我有了想寫「留法三劍客」的想法,這是距今整整20 年之前了。
  第一次看到趙無極的畫是1999 年,他回國辦60 年回顧展,在中國美術館,都是超大幅的油畫。首先感到的是他壓人的氣勢,畫面洋溢的澎湃激情,讓人內心感到強烈的震撼。雖然是抽象的作品,但能讓人感受到畫家已深入到大自然的隱秘處,探索到美的真諦。「不複製自然而再現自然」,這是他的創作理念,在經過多次自我否定的痛苦歷程之後,他找到自己獨特的表達方式。他一生致力於傾吐「心中的繪畫」,認為畫家要用畫來說話,堅持「畫家說得越少越好」,好的作品必須要與觀眾進行心靈溝通,由世人評說。正如法蘭西學院首位華裔院士程抱一所說:「他開始了激動人心的長期探索,並吸取了西方藝術的偉大之處。與此同時,他也發現了東方文化的精彩。」

  三位現代畫壇巨匠的超凡藝術造詣和長達半個多世紀的友情,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於是,我開始收集各種有關「留法三劍客」的材料、書籍,並先後到北京、杭州、上海、香港、巴黎實地尋訪,收穫頗豐。2012 年12 月,我完成了三萬字的《「留法三劍客」演繹畫壇傳奇》,刊登於文學期刊《鍾山》2013 年第三期上。同年7 月,《新華文摘》全文轉載了這篇紀實文學,產生很大反響。

  2014 年12 月,我被派駐到位於香港的新華社亞太總分社, 我發現海外對他們三位的關注度非常高。2016 年夏天,香港的「橙新聞」網站分8 期連載了《「留法三劍客」演繹畫壇傳奇》, 在當地產生一定反響,香港中和出版有限公司總經理陳翠玲女士和總編輯呂愛軍也正是看到了這次連載才聯繫到我的。他們因為剛出了一本《永無坦途—吳冠中自述》反響很不錯,所以對出版這本書也非常有興趣,我們一拍即合。香港文化藝術市場國際化程度高,讓我的視野更加開闊,也為我的寫作提供了更豐富的資料。2017 年初的巴黎之行,我專程拜謁了朱德群夫人董景昭女士、趙無極基金會,得到他們的大力相助,令我如獲至寶,這部分內容我在《尋夢巴黎(代後記)》中有詳細介紹。

  當一切已成往事,回首吳冠中、朱德群、趙無極這三位以「留法三劍客」並稱的大師級人物的一生時,我終於理解了「真正的畫家是活在後世的」這句話的真意,正如他們的老師吳大羽所說的:「我不會完全死去。」
  謹以此書,向三位大師致敬!
閔捷
2017 年4 月21 日


第一章
三十年代

壹 江蘇:家世迥異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華嚴經》

  1919 年無疑是一個大時代的開始。1918 年剛剛結束的第一次世界大戰,留下百廢待興卻孕育著升級的世界新格局。1919 年的「五四運動」,使中國知識分子認識到只有高舉「民主」和「科學」的大旗才能融入現代文明,「德先生」「賽先生」能夠驅除政治、道德、學術乃至思想上的一切黑暗。於是,中國在「五四」之後經歷了一次思想大解放,新文化運動全面展開,整個社會逐漸將西方文化視為改造傳統文化的良方。在歷史和文化的新舊交替中,現代美術開始走入人們的視野。

  自稱「五四之子」的吳冠中,出生於1919 年,朱德群和趙無極出生於1920 年,正是在這樣的時代大背景下,他們三人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堅守一生的藝術家之路。

水鄉黎明

  1931 年,江南水鄉宜興,少年吳冠中乘一條小船去無錫上初中。這是他第一次離開家鄉出遠門,在鄉間小學任校長的父親一路送他去無錫上學。父子倆默默無語,清晨的河面上升騰著一團水汽,河水在晨曦中泛著波光。

  上世紀30 年代的中國,正是風起雲湧的大變革時代。1919 年的「五四運動」將新文化運動的火種在全國迅速散播開去, 自然也影響到江南水鄉的宜興。吳冠中也在這樣的文化氛圍中被薰陶,他在學校裡已經讀到魯迅的作品,少年的他有一顆敏感而熱情的心,對外面的世界充滿渴望。
 
  吳冠中是家中長子,很受母親寵愛和重視,下面還有5 個弟妹。他個性倔強,兩道濃密的粗眉裡永遠鎖著一副不服輸的神情。父親吳爌北是個循規蹈矩的鄉村教師,生活的重壓使他一心想讓兒子將來有個衣食無憂的職業,不必一生辛苦卻總是捉襟見肘。所以即使自己節衣縮食,也要把長子送到城裡讀書,將來能謀個好的前途。父親的辛勞、母親的操持,吳冠中都看在眼裡,默默地想用自己的肩膀替他們分擔一點生活的壓力。
小船在河面上緩慢地前行,微風吹來,父親想起給兒子帶的行李裡被子還沒有縫好,就摸索著掏出帶在身上的針線盒, 取出被子縫補起來。由於母親身體不好,連續的生產損害了她的健康,中年的她虛弱到已經撐不起全部的家務,所以體貼的父親也親自做些縫縫補補的活計。

  姑父撐著小船一搖一擺地在晨光中前行,吳冠中坐在船艙裡,望著遠處岸上漸漸遠去的白牆黑瓦,水牛水車。故鄉的記憶,深深地鐫刻在他敏感的心緒中。這時,他望見了坐在船艙中專心縫補被子的父親弓著身子的背影,他拉線的姿勢,突然讓他覺得很心酸。他忍住眼淚,把眼睛望向別處。

  一定不能讓父親失望,他暗下決心,到了學校一定努力爭取名列前茅,拿到獎學金,幫父親分憂。吳冠中是個非常勤奮的好學生,經常考第一名的他,從來不用父親操心。但他內心裡壓抑著的激情,卻是父親沒有察覺的。他沒有想到有一天兒子會毅然放棄這得來不易的大好前程,不顧一切地奔向藝術的懷抱。

晾畫

  徐州蕭縣白土鎮。每年梅雨過後的夏天,當地中醫名家朱禹成家的院子裡都會像擺龍門陣一樣,朱老先生會把自己的藏畫一箱一箱搬到院子裡,少年朱德群幫著父親把收藏的字畫一排一排掛在繩子上,通風,晾曬。仇英、八大山人、石濤,這些古代名家的真跡,此時距離朱德群是如此之近,他彷彿能從那些精心描繪的山水中,穿越回那些久遠的年代。

  朱家在當地是名門望族,祖父朱漢山和父親朱禹成是兩代名醫,又都酷愛書畫,加上家道殷實,結交了不少當地的文化鄉紳,也收藏了不少名畫。父親對這些字畫視如珍寶,格外小心。朱德群是家中幼子,從小跟著兩位哥哥在家裡唸私塾、練書法,到上小學時已經生得高大帥氣,是學校裡的籃球主力,他曾萌生上體育專科學校的想法,但遭到父親的強烈反對。自幼喜愛書法、繪畫的他,於是轉而想學藝術,這下稱了父親的心意,他認為搞藝術是一輩子的事業,而且隨著年齡和學識的增長,還能達到爐火純青的境界。於是朱禹成全力支持兒子去考杭州藝專。

一張明信片

  出身銀行世家的趙無極,童年是在江蘇南通度過的。少年時代,他的一位叔叔從巴黎帶回很多明信片,其中有一張是米勒的《晚禱》。正是這張小小的明信片,把趙無極引上了藝術之路。

  趙無極的父親是一位銀行家,早年在北京工作,趙無極1920 年出生在北京,是家中長子。趙家是宋朝皇族後裔,家世顯赫。後因父親調任上海工作,舉家南遷到南通。那時趙無極還不到一歲。趙無極的祖父是一位秀才,仙風道骨,並且喜歡收藏字畫,趙無極5 歲開蒙就開始跟著祖父學書法,並背誦唐宋詩詞。幼年時期趙無極就已顯露出對繪畫的興趣,並常常得到大人們的誇獎,他的繪畫天賦也因得到肯定而令他引以為傲。後來他的一位叔叔留學法國,常常從巴黎帶回一些印有名畫的明信片,特別是一張米勒的《晚禱》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畫面上一對法國農民夫婦站在灑滿落日餘暉的田野裡,在遠處教堂傳來的晚鐘聲中虔誠地禱告。女人低著頭雙手合十放在胸前,男人摘下帽子,腳下是一筐剛挖出來的馬鈴薯和一隻耙子,掀翻過的土地彷彿還散發著泥土的氣息。這幅充滿牧歌般詩情畫意的歐洲寫實油畫,讓幼小的趙無極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和歐洲的藝術,從此心中充滿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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