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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從故居所想到的

作 者 作 品

儒俠金庸傳

人物傳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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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 社會‧文化‧傳記>人物傳記
叢書系列:獨立作家
作者:張建智
出版社:獨立作家
出版日期:2016年01月15日
定價:310 元
售價:245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64頁
ISBN:97898692257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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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從故居所想到的



  巴金:從故居所想到的



那日,有機會參觀巴金故居紀念館,看了他曾經生活半個世紀的一間間舊房、日常用品、曾經閱讀過的書,他幾十年生活、寫作之場景,難以計數的文物、圖片、資料等等,似還原著一個真實巴金的氣場和氛圍。當參觀完,靜靜走出故居,令我默然又想起,早在二○○五年十月十七日,巴老已離我們而遠去?不盡之思似波濤,在心底起伏不息。所謂睹物思人,時間雖過去了八年,可凡熱愛他的人,總留下些許悲痛。巫甯坤先生曾說「死亡絕對不會戰勝」。那麼,參觀了巴金留下的一切,如今,他「生在大化中」,猶宇宙間一粒微塵,彷彿還在我們的身邊。

回家晚了,燈下讀巴老的文集,這位語言真樸、心胸坦誠,從「五四」成長起來的中國作家,晚年所寫的隨筆散文,更是寓意深邃,選材精警。他的〈懷念振鐸〉一文,字裡行間透出真摯之情,讀畢此文,不禁掩卷沉思、歎息不已,起身憑欄,遙望夜色,心頭即升起一種憂鬱沉重之感。

這篇〈懷念振鐸〉,講述了巴金和冰心在莫斯科訪問,突然得知鄭振鐸在蘇聯遇難,這對他打擊很大:「我只記得冰心說了一句『我想他最後在想什麼。』而她沒有告訴我她的想法,我也沒有多問。第二天在回國的航機上,我一直在想著振鐸,我想知道,他最後在想什麼?」

一九五八年,鄭振鐸在蘇聯遇難後,巴金始終在想一個問題:冰心「為什麼那麼敏感,她首先想到的是這麼一個問題?」現在看來,冰心的敏感,確是一個先見。而這樣的事,這樣的問號,總在巴金心間沉甸甸地掛著,時光流逝,一晃四十多年過去。

不管這個謎底是什麼?巴老到了一九八九年這個大轉折的年代,在他的生命還剩下不多的時間裡,他還在繼續思考這個積年已久的問題。他終於忍耐不住了,又用他顫抖的手拿起筆,欲把這個問題向世人寫出自己的所思所憂。但是,就這樣寫寫停停,停停寫寫,寫了漫長的十年,卻始終還沒有寫完。僅寫了四千多字,留下的還是篇未完稿。

我想,在巴老心中想著鄭振鐸的時候,他心中一定還會湧上除振鐸外的許許多多悽楚的往事,還有類似的那些人那些事,總猶如一粒粒鉛屑那樣,密密麻麻充塞在歷史的隙縫中,同時也在他心底沉澱著,且都是巴金親身所經歷的。



當年,他和鄭振鐸最後分別的情景是:「那個中午,他約我在一家小飯館吃飯,我們頭腦都有些發熱,當時他談得最多的就是這個。(即兩三個月後,在共產主義社會再見!)他忽然提起要為億萬人的幸福獻身!他很少講這一類的話,但是從他的一舉一動我經常感受到他那種為國家、為人民獻身的精神。」

鄭振鐸先生為什麼以前「很少講這一類的話」,而「當時他談得最多的就是這個」呢?其實,巴金有所不知,處於當時的形勢下,鄭能講些什麼呢?自一九五一年全國開展「三反」,雖然鄭振鐸一直埋首於故紙堆中,但頻繁的政治運動此起彼伏,當時他雖身為文化部副部長、國家文物局長,但只有俯首聽命之義務,無一點實際權力。這有王世襄親歷的兩件事可作佐證。據邵燕祥先生說,「王世襄是忠厚長者,絕口不言人非,但說到前輩學長時,對傅斯年、鄭振鐸略有微詞」。而對鄭的微詞,主要有兩事。一是一九五○年代,鄭振鐸時任故宮博物院的上級國家文物局局長,他下達王世襄一項任務(王時任陳列科長),必於三天內在太和殿布置出一個「偉大祖國文物展」,且須把故宮精品陳列出來。王世襄認為三天實在太急了,因太和殿正在舉行「抗美援朝展」,光撤前展最少得一天,為此,弄得不好哪一件人間稀寶會遭殃,那「簡直是在開玩笑」!多年後王世襄還為此事心中發慌,雙腿發軟。王認為當時身為局長的鄭振鐸,完全是行長官意志。殊不知鄭只是聽命而已。(《今晚報》二○一○年九月二十九日)另一件事是「三反」運動時,王世襄不幸遭冤「盜寶案」,被羈一年多後,開除公職。當時,王向故宮的上級文物局局長鄭振鐸反映實情,但鄭未能施以援手。

對於這些當年不解的問題,若從歷史角度看,也許就不難理解。因為,連鄭振鐸自己也「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反右運動後,緊接著是一九五八年大躍進運動,鄭振鐸身處「假、大、空」時代,無法擺脫當年的荒謬。

今日,只要一翻一九五八年八月十三日《人民日報》,撲面而來的記載是:「麻城建國一社,出現天下第一田,『早稻畝產三萬六千九百多斤』的豐產紀錄。」還有比這更高的調子,如當年《廣西日報》記載:「廣西三江侗族自治縣的天下第一田,欲達到畝產二十五萬斤指標。」當年大喊大叫的是:「人有多大膽,鋼有多大產。」(《工人日報》)一九五八年九月二十八日)……這類口號是當時大唱特唱的調子,任誰能說個「否」字?

身處這樣的年代,一些正直的知識者還能談些什麼呢?除了沉默外,鄭振鐸向巴金談得最多的,當然只能:「要為億萬人民而獻身的精神」了!好在鄭振鐸於一九五八年,那樣的年代,卻突然因公逝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