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通訊評論月刊八十九期2010.03.01書評 科學家總在努力釐清觀念、增進量測準確度,但是模稜兩可往往才是促成新思想的推手。模糊的物種概念使得年輕的達爾文開始思考演化的可能。而克里克回想從前,他和華生若在一九五○年代就想嚴謹定義基因,分子生物就不會有所進展。克里克在自傳中寫道:「科學的尖端研究撲朔迷離。」甚至到了今天對於基因的定義仍無共識。
《模糊至上》一書探討各種含混不清的現象研究。電腦科學家迪姆特認為,精確的定義也許沒有意義也不合邏輯。八○年代迪姆特在飛利浦公司發展會自動與人對答的機器,研究人工智慧的經驗讓他體會到,要讓電腦像人類一樣說寫有多困難。他在書中針對模稜兩可舉出邏輯、語意和哲學上的觀點。
比起程式語言,一般人所說的自然語言充滿曖昧不明的語意。英文中「大」(large)這個形容詞用在蜘蛛、大象或星球上都沒問題,說話的人依據上下文決定自己的意思。依照迪姆特的定義,「大」就是個含混的觀念,因為這個字「沒有明確的界線」。雖然「肥胖」有好一點,還是不夠精準:太瘦、剛好、太重、肥胖的界線難道不是因人而異?
界線對於精準描述有其必要,但界線的定義卻不一定有邏輯。書中花了很大篇幅討論堆垛悖論(sorites paradox)的各種分支。堆垛悖論是一個古希臘的難題,問的是沙堆(soros為希臘文的沙堆之意)的大小。一粒沙不成堆,兩粒沙不成堆,若依照亞里斯多得邏輯和布林代數(Boolean algebra)的理論,一個論述非對及錯,那不管你加上多少粒沙都不成堆。沙堆的界線無法按古典邏輯學定義。
同樣的,一個東西就算歷經多次改變也不會失去原本的身份。一九九○年倫敦一個高等法院有一個案例,一個名貴跑車的賣家告買方取消交易,原因是車子替換太多零件已非真品。法官判決賣方勝訴,因為「新的零件在長時間內緩慢替換,已被內化為整體的一部分,車子並未失去本身價值。」
迪姆特認為,就算修正古典邏輯學也無法成功解決堆垛悖論。與其採用非黑及白的命題,我們需要的是定義從零到百分之百「真實度」的邏輯方法。
這種分級定界線的方式有助於人們下決定。作者說了一個故事:中國皇帝的鑽石被偷了,小偷是一千名太監的其中一個。唯一的目擊者只來得及說出「小偷很高」就死了。皇帝要怎麼抓小偷呢?古典邏輯學會將嫌疑犯分成高或不高兩群,只在比身高超過平均值的那群太監中搜尋。採用「真實度」邏輯的作法或許可以更快找出犯人;小偷越高,證人越可能用高這個形容詞,所以應該從最高的人開始往下調查起。
若有多種限制條件,「真實度」的高低就需用更多邏輯判斷。這種「模糊的邏輯」在資訊科學領域很常用,例如協助醫生診斷的自動系統。但迪姆特又說,這些組合方式仍是採取非黑及白的假設,「模糊的邏輯」搞不定自然語言中所有不甚清楚的地方,也拿「堆垛悖論」沒輒。
這本書成功傳遞它的主旨:日常對話中我們需要更多含混不清的空間,而不是程式語言中「錯誤的精確度」。在科學領域中,有時模稜兩可有其好處,特別是電腦若想有天能通過圖林測試,顯示具有人類的智力,還需多多拜「似是而非」為師。
名人推薦語
本書對現今這個數位時代提出最好看且最具體的挑戰。──星期日泰晤士報書評
本書提醒我們「模糊」是不可少的,「模糊」是一種美德。──Science News
本書帶領我們精確地思考何謂模糊。──New Scientist
有趣的,有說服力的,具對話性的且有魅力的。──泰晤士高等教育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