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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左走,向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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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職業拍貓人:不論如何,拍貓人生還是少了許多煩惱
身為職業拍貓人(限量作者親筆簽名版+隨書贈【荒唐貓咪POSE】迷你三層資料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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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人(VOL0001)

類別: 藝術‧攝影‧展覽>Origin
叢書系列:Origin
作者:吳毅平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14年02月14日
定價:480 元
售價:379 元(約79折)
開本:16開/平裝/216頁
ISBN:9789571358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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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左走,向右走



  向左走,向右走

這張照片距今二十多年,當時還是個學生,我將照片與一段短文投稿到報紙的副刊,記得寫內容大概是:向左走是汐止內湖,向右走是南港松山,小老百姓一輩子努力存錢,也只能買間廁所。
二十年過去了,同樣的錢連半間廁所都買不到了,當然你也可以說,如果當年拚命貸款加班,買下上面廣告中的一間,現在不就賺了嗎?這也不一定,這個路口左轉一路下去,有一個社區叫林肯大郡,許多人買了山邊空氣清新、夜晚安靜的小公寓,住了一年多,颱風豪雨一來,倒了。其實倒的只有社區的十分之一,但其他房子大概再也賣不掉了,只好硬著頭皮繼續住下去,關鍵問題是貸款才剛開始繳啊。
臺北人是全臺灣最有錢的,卻總是花最多錢住最小最爛的房子。

各就各位
這十幾年來關於攝影記者的演進,大概就是兩件事:速度與高度。
速度跟數位化有關,底片相機再怎麼快也是一捲三十六張,拍完還要先去沖洗店沖片,再回公司交作業。現在一張記憶卡可拍上千張,拍完直接傳回去。不過,最後印在報紙上的結果是沒有差別的。
高度就真的會影響拍出來的影像了。以前要從高角度拍,除非現場有天橋或是高樓可以上去,不然就要自己想辦法變高。要變高最快就是把相機舉高亂拍一陣,成功率看個人造化。後來有人開始帶梯子,但是人很多的場合會被擠下來。現在有人直接出動吊車或剪刀車,缺點是萬一突然想上廁所就麻煩了。
還要更高嗎?直升機不是大家都租得起,但是現在有遙控的,可以把相機掛在下面空拍,危險的是,負責遙控的人技術不好,可能會掉下來砸死人。

天外飛來一腳
我家是小康白領,每天看著爸爸騎偉士牌載媽媽一起去上班,菜市場人生與我毫不相干,唯一有點關係的是鄰居。我讀小學一年級時,老爸在天母買了一間公寓。五樓,沒電梯,當年真的完全不覺得爬樓梯會累,而對面住一樓的就是賣菜的,他們家客廳就是個小菜攤,跟我們家客廳是沙發茶几電視很不一樣。他們的爸媽天還沒亮就出門去批貨,兩個跟我一樣年紀的小孩有時還會騎著三輪車去收破爛廢紙。印象最深的是,我升小學三年級時把用了兩年的舊書包扔了,扔在那個年代每條巷子口都有的垃圾堆,結果開學之後,我發現他們家的小孩竟然背著我的舊書包去上學。
幾年以後,我們搬家了,房子租給人。等過了十多年,我退伍後又搬回那間老公寓的五樓,每天上班十多個小時,薪水三萬多。我發現一樓已經不賣菜了,改當包租公了,因為附近蓋了一個士東市場,號稱全臺灣菜賣得最貴的市場,附近的公寓一樓住家全部都變成店面。
他們把自己家隔成三間店面,每間月租六萬,一個月什麼事都不用做就有十八萬收入,幹嘛還自己賣菜呢?
我一直想找機會問老爸,當年為何不買一樓?

排排坐吃飯飯
國中補完習後要回家,一位同學說要去鹽酥雞攤子買東西吃,當時可沒有雞排妹,也沒有比臉大的雞排這種東西,去這種攤子是很省錢的,十元可買到四塊炸甜不辣,切一切就有一大包,兩個人可分著吃。
當時正好有餿水油事件,我那同學不知哪裡學來的大人模樣,在老闆一邊炸的同時就質問他:「你用哪一種油?」老闆大概沒想到會被穿制服的死國中生問這種問題,遲疑了十秒鐘,回答:「臺糖沙拉油。」同學很滿意的點點頭。
我想我應該比我同學更像大人,因為我知道當時臺糖沙拉油比其他品牌都貴,這路邊攤老闆根本不可能用比較貴的,這樣回答根本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他絕對是用餿水油。
二十多年前的餿水油,大概是民眾第一次發現路邊攤的食物不是只有衛不衛生、吃了會不會「澇賽」的問題,而是有可能吃了會中毒或得癌症的問題。雖然經過這麼多年後,現在就算去便利商店或大賣場買有政府認證標章、得過食品金牌獎的食物,吃了還是可能會中毒、得癌症、洗腎、失智、不孕……

無殼蝸牛
無殼蝸牛占領忠孝東路的兩年前,老爸在臺北市中心買了一間房子,那時一坪好像十萬吧,還是小建設公司的預售屋。親戚朋友都說好貴不要買,但老爸執意要買,因為那間公寓離爸媽上班的地方都很近,走路就到。
付了訂金簽約之後,房價竟然開始飆漲,每個月去看,每坪單價又變高了,等到一年後蓋好,要再買的話,價格竟已要快兩倍。
拍這張照片時我只是個高中生,房價多少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我只是帶著相機去湊熱鬧而已。相片裡的夫妻不知道經過奮鬥之後有沒有買到房子,但發起活動的主辦人倒是很奮鬥,成了資本家,應該什麼房子都買得起了,所以再也沒有類似的占領運動了。
如果那個時候的房價算是高到需要上萬人去睡忠孝東路抗議,那現在的房價大概可以直接在竹竿上綁菜刀殺進總統府了。

無翼鳥人
攝影課的作業是要拍一種特別的工作。老師說,自己去找,重點是畫面要特別。大樓外洗窗戶的應該夠特別了吧?沒網路的年代,打開電話簿查商家電話(現在好像連電話簿都消失了),打過去直接跟老闆說我是學生,要交作業,要拍照,請問明天你們在哪一棟大樓工作?
當時也還沒有手機,無法先跟工人約好,反正第二天去那棟樓看到人行道在下雨就是了。到了樓下,跟警衛說要去頂樓找洗窗戶的,竟然就直接讓我上樓了,我想可能是拍照的人打扮得跟工人也差不了多少。
本來有點擔心工人們會因為我沒有安全裝備而不讓我靠近拍照。一到頂樓嚇了一跳,工人只有一個,年紀比我還小,應該不到十八歲,沒有安全帽沒有工作服,穿著雨衣拖鞋就在高樓圍牆上走來走去,而且竟然連安全繩也沒有,真是藝高人膽大!表明來意,他什麼也沒問,也讓我在毫無裝備的情況下,跟著他爬進吊籠裡一起工作。
當年也沒想過危不危險,只覺得可以吊在半空中拍照,很帥。

記者證
在「記者」還沒在網路上被稱做「妓者」的年代,我也用過這個身分領過幾年薪水。每次去採訪時有保全人員要求檢查記者證時,我都覺得好笑,因為其實根本沒有記者證這種東西。很多人一直以為,要成為正式的記者必須領有一張新聞局之類的單位發的一張證,就像開藥房要有藥師執照,當導遊要通過考試,律師在辦公室裡還要把證書掛出來。
記者證這個東西是不存在的,如果你在新聞現場看到那些記者脖子上掛的看起來很像一回事的證件,不過就是他們公司自己印的服務證加門禁卡,辦公室裡的總機與會計小姐們也都有一張。你想要,自己在家印一張也行,絕無違法的問題。
許多人早已了解箇中好處,所以就自己在家印了許多有記者頭銜的名片與工作證之類的,然後遊走於各個記者會場合,這兒吃一下五星級飯店的點心,那兒拿一些新上市商品的贈品,有時候連活動還沒開始就閃人了,因為要趕去另一個發片會拿CD。
想要國際化一點也行,不用常常看《文茜世界週報》。只要去泰國曼谷玩時,到考山路旁的小攤子,給他一張大頭照與美金兩元,十分鐘之後就有一張記者證,不論是CNN、BBC還是美聯社,任君挑選。

過路拆橋
所謂的城市建設,大概就是蓋了拆,拆了蓋。臺北市以前曾有三座大橋,這三座橋並非橫跨河流,而是鐵路,是為了讓交通順暢,不讓一堆汽機車為了等火車通過而蓋的。現在臺北市已經沒有平交道了,因為鐵路全部搬到地下去了。所以橋也就拆光了。
忠孝東路與敦化南路交叉口的叫復旦橋,一九九一年就拆了,原本陰暗的橋邊突然重見光明,加上捷運站完工,路口賣蛋糕的老闆娘說,店面價格已漲了兩百倍。
忠孝西路與中山北路口的叫復興橋,以前經過那裡只會注意到火車站與三十層樓高的大亞百貨,對橋沒什麼印象,這種陸橋總是灰灰髒髒,永遠車很多。一九九五年也拆了,唯一可供證明的是現在路口有一間復興橋郵局。
光華橋可就麻煩多了,拖到二○○六年才拆,因為那是太多人的記憶與聚寶盆,買電腦、買舊書、買運動用品、買A片、買玉、買錄音帶……據說全盛時期,一間只有兩、三坪大的店面轉讓金要六百萬。

專屬車位
在臺北開車找停車位可分成兩種,要錢與不要錢的。
不要錢的:
一、去吃飯就違規停在門口,坐在看得到外面的位子上吃,有拖吊車就衝出去假裝要移開,然後回來繼續吃。
二、開進住宅區的巷子裡,一樓圍牆如果沒有改成鐵捲門,上面寫:「車庫二十四小時進出」,就可以暫停。但此規則僅限臺北市,新北市的住宅區巷弄裡通常有破機車、爛花盆或是曬衣架擺著占位置。
三、人行道常常施工重鋪,剛完成的前幾天還來不及漆上紅線,賺到了趕快停。
四、晚上十點後拖吊車下班,大同世界來臨。

要錢的:
一、公家畫格子的停車位,便宜好停,但規則複雜,收到晚上幾點不一定,一小時多少錢不一定,星期天要不要收錢不一定,用悠遊卡還是人工開單不一定。還有什麼累進費率、限停一小時、卸貨區幾點以後開放小客車可停等,請自己尋找五十公尺外的小告示牌,上面可能會寫得很清楚。
二、私人地下室或空地賺容積率的停車位,要先看清楚是一小時四十元還是半小時四十元,牌子上的「半」字通常很小。印象中看過最貴的是股市上萬點的那一年,六福客棧對面的空地,一小時一百二十元。
三、立體停車塔,但休旅車進不去,且可能停電或故障無法取車甚至失火燒光光。
四、開到五星級飯店門口,鑰匙扔給穿禮服帶帽子的即可,但太爛的車就別丟臉了。

望眼欲穿
等公車其實是件很複雜的事。主要可分成「等得到」與「等不到」兩種。
等不到就是脫班,站牌上明明寫班距十分鐘,卻在大太陽下等了半小時。媽的,花錢坐計程車吧!如果遇上抗議遊行與路跑活動,那公車就直接改道了,等到明天才會來。
等得到並不代表坐得到。有時候手揮得不夠高,或是手被停在站牌前的貨車擋住,不然就是司機把車開在最內側的車道懶得切過來,或是我親眼看到的,公車停的離站牌遠了一點,一個學生怕車子不等他,就用跑的,快到後門時,竟然摔倒,全身趴在水溝蓋上,然後車子就開走了。
曾經有位公車達人被採訪時說,從公館去動物園,搭捷運的話,要去火車站與忠孝復興轉兩次車,坐公車的話,一趟車一段票就到了,所以他覺得大家應該多坐公車,而不是一直認為捷運一定比較快。他說的是沒錯,有了捷運之後,許多人腦袋裡的臺北地圖也捷運化了,但為何大家不喜歡坐公車呢?至少我遇過不少人,告訴他去某個地方坐公車比較快,他們還是堅持搭捷運。
我算是常坐公車的人,我覺得大家不想搭公車的原因在於,司機都很沒耐性。
一、公車司機絕對不會等你上車坐好才起步。某家粉紅色客運曾經在車廂內貼了塊牌子寫:「請放心,我們會等您坐好後才開車」,才怪!我從來沒遇過這樣的司機,就算司機看到上車的是抱小孩的媽媽或根本站不穩的老人,照樣不會等。
二、公車司機大多不耐煩、會罵人。你去搭捷運,遇到問題站務人員一定會回答,絕對不會罵人;去便利商店買東西,要影印傳真不會操作,店員也不可能罵人。但坐公車,問路線司機愛理不理,乘客通常都很客氣的問:「請問有沒有到某某地方。」司機通常只會回答:「上來」、「沒有」、「對面」。上車忘了刷卡,下車前忘了按鈴,都會挨罵。
三、最近許多客運公司要求司機要報站名,許多人都有做,但大多報得不太甘願,隨便念念,零零落落,口齒不清。唯一做得比較好的是首都客運吧,司機比較願意講話,但這些司機每到聖誕節就被要求穿著聖誕老人裝,曾坐到一輛車的司機內急,就把車停在一間學校旁,穿著聖誕老人衣就自己開門下車,跑去校園裡的廁所尿尿,滿車乘客看傻了眼。

原子彈炸土地公
鹽水蜂炮很危險,沖天炮不長眼到處亂飛,所以每個人都包得密不透風。臺北內湖「夜炸土地公」的鞭炮不會亂飛,也不過就是一次把好幾箱的鞭炮放在神轎上一次點燃,然後就是驚天動地的轟然巨響,運氣好的話還可以看見如同原子彈爆炸的蕈狀雲。
我想臺北人算是不怕死的第一名,因為圍觀民眾、扛轎子甚至負責點鞭炮的人都沒有任何防護措施,活動結束後,附近捷運站的車廂內每個人的手機相機頭髮鼻孔耳朵都黑黑的,要洗好幾天才能全部弄乾淨。
一位住內湖的朋友每年都會來參加這個活動,有一年元宵節後隔天剛好被派到美國出差,因為全身都是前一天留下來的火藥味,入境時被機場的安檢人員攔了下來,被帶到小房間全身脫光光搜身。我想,要向美國警察解釋臺北的節慶活動,會把人身上搞得很有自殺炸彈客的味道,還能說服他們而順利通關,英文一定要很厲害才行。

沒什麼人搶的頭香
農曆年的除夕夜,快接近半夜十二點時,各家電視新聞一定會現場直播中南部某廟宇的搶頭香,只見電視畫面裡像是百米短跑又像街頭大亂鬥,一定有人摔倒受傷,一定有人打架,還有原本維持秩序的義工突然冒出來變第一名。
臺北看起來最文明整潔、還有保全趕攤販的行天宮難道不搶嗎?第一年去看,一堆人站在一旁等待,光是法會就舉行到十二點半,這樣還算頭香嗎?法會結束後,主持人還跟大家說,頭香不用搶,每個人自己今年的第一炷香都是頭香,跟電視上那種廟方還發獎金鼓勵大家搶的景象完全不同。等到法會一結束,只有兩個人衝上前,其他人根本不在意。
第二年再去看,時間一到,眾人默默地走向前把香放進香爐,竟然沒有半個人搶。這算是天龍國國民的冷漠嗎?

九二一
應該所有人都會記得那天晚上正在做什麼。
跟大部分的人一樣,我在睡覺,被搖醒,床貼著牆壁,我抬起腳頂著牆,心裡想著,房子應該等一下就垮了,這一生就到此,也算是活得不錯了。
結果房子沒倒,只有大停電,因為那時還是攝影記者,所以習慣性地放著一個裝電池的收音機在床頭。打開一聽,中廣新聞網消息很快,八德路一棟樓倒了。背著相機騎車過去,消防隊已在救人,當然看熱鬧的民眾也一大堆。停電加上不敢待在屋裡,大家都跑出來了。
另外一間倒掉的在新莊,住宅大樓攔腰折斷。之後調查結果出來,八德路那棟是因為一樓裝修破壞結構,新莊則是當初就偷工減料。許多人都說,雖然許多公共建設都有弊案,都會偷工減料,但臺北的學校建築與高架橋等都沒倒,這可以算是盜亦有道嗎?

雞雞拉卡車
男性生殖器官名稱演進小史:
讀幼稚園的時候,爸媽都教我們說那是「小雞雞」。
小學的時候,同學們都說是「小弟弟」或「小鳥」,拉鍊沒拉還會說「石門水庫沒關」。有些愛罵髒話的會用臺語說「懶叫」。
然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人說那叫「老二」,害我們這種在家真的排行老二的人,每次有人問在家是老幾,都回答得很彆扭。
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小男生對下半身越來越有興趣,同學之間常開玩笑的對著別人的小弟弟摸上一把。終於有一天,有人不爽一狀告到老師那裡,老師很嚴肅的在全班面前說這是不可以的,不可以摸人家「小便的地方」。
國中時有了健康教育課,有名的第十四章,我們才學到正式名稱叫「陰莖」。還有同學不知從哪裡弄來的黃色小說,當時的A書還真古典,上面都寫著「那話兒」或「陽具」,於是就有了「下雨天出門要帶雨具,大太陽出門要帶陽具」的笑話。
高中時的英文老師放過洋,教我們取英文名字不要叫Peter或Dick,因為在美國,這兩個字都暗指那話兒。當然他還是有教我們正式名稱叫Penis,只是大家念起來都像花生。
當兵的時候,新學到的是「我有兩支槍,長短不一樣,一支打共匪,一支打姑娘。」
到了最近,周杰倫與郭富城也有貢獻,這年頭,「屌」與「大鵰」也都可以直接出現在報紙標題了。
照片裡就是傳說中的「陰吊神功」,不過這場在馬路邊的表演並沒有吊啞鈴或電視機(當時應該還是映像管電視機時代,不是液晶電視),而是幾個人一起拉卡車──對,沒錯,就是把繩子綁在小雞雞上拖動卡車。看了就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