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媛望族 2(WDA0398)

類別： 總經銷代理>欣然文化
叢書系列：欣然文化
作者：素素雪
出版社：欣然文化
出版日期：2015年08月07日
定價：250 元
售價：198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20頁
ISBN：4714781869225

【第一章 　閨譽】

▼  第一章 　閨譽

楊松之沒料到姚錦瑟會這麼說，微微一愣，卻失聲笑了出來，剛才被姚錦瑟撞上窘迫之態的那份尷尬便也煙消雲散了。

姚錦瑟這才將手中的茶盞又托了托，她纖細的手指托著那白瓷纏梅的茶盞，冰雪般膚色似能融進那白瓷之中，楊松之心神沒來由地微蕩了一下，這才接了那茶盞。

而內室中，濟慈大師已給平樂郡主紮了兩道催產針，經過近三個時辰的疼痛，平樂郡主本來就虛弱的身子更加不濟，疼痛如海面上拍打小船的浪，將她折磨得氣力全無。

偏偏任她如何使力，孩子都不肯來到這世上，她只能本能地跟著產婆的喊叫聲吸氣，用力……

一波撕裂般的疼痛再次傳來，她隨著產婆的喊聲一個用力，身子撐起接著便覺眼前一黑。

「不好！郡主暈過去了！」接生婆的驚呼聲驟然傳出，楊松之的手卻剛巧觸上姚錦瑟手中的茶盞，一個失手竟打翻了茶水，茶碗落地四分五裂，茶水也灑在了姚錦瑟的前襟上。

但楊松之顧不上這些，只本能地跨步往產房衝，姚錦瑟也是心一揪，凝眉瞧向內室。屋外，蕭韞負手站在廊下，卻將姚錦瑟和楊松之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腦海中浮現冷峻寡言的楊松之被女孩打趣得面紅耳赤，復又愕然失笑的模樣，不覺微微搖頭輕勾唇角。

但他唇邊笑容尚來不及蔓延，便聽到了接生婆的那聲驚呼，不覺也面色微沉。

也就是在此時，院外飛快衝進來一名男子，這男子身著武士服，風塵僕僕，滿面焦慮，正是李家二少爺、李冠易的胞弟李冠言。

他剛衝進院子，廊下一名穿暗褐色背心的嬤嬤便哭喊著撲了上去，叫喊道：「二爺，大少奶奶只怕不好了！這可如何是好？」

這嬤嬤是李冠易的乳娘馮嬤嬤，李冠易英年早逝，馮嬤嬤悲痛難言，只一心惦記著平樂郡主府中骨血。

如今平樂郡主動了胎氣，她已是七竅丟了六竅，這會兒聽到接生婆的喊聲，立即六神無主了，恰好見李冠言進來，自然覺得尋到了依靠。

那黃嬤嬤和趙嬤嬤分別是江寧侯夫人和鎮國公夫人派遣來的，自然比馮嬤嬤要有地位些，馮嬤嬤如今湊不到跟前去，不知裡面情形如何，才更加擔心害怕。

而李冠言聽了馮嬤嬤的話腳下就是一個踉蹌，面色慘白了起來，接著他箭步衝上臺階，掀開門簾便想往裡闖。

蕭韞一驚，連忙拉住了他，幾個婆子也反應過來，簇擁上來勸他。

「嫂嫂！滾開！放開我，讓我進去！」李冠言怒喝著，英俊的面容上滿是戾氣。

外頭混亂著，裡面趙嬤嬤也連忙攔住了楊松之。

濟慈大師兩針下去，平樂郡主才又悠悠轉醒，黃嬤嬤連忙往她嘴裡塞了參片。

瞧著平樂郡主虛汗淋漓的模樣，黃嬤嬤不覺顫抖著道：「少奶奶要堅持下去啊！羊水只怕都流盡了，若再生不出來……少奶奶再用點力，您這會兒可不能放鬆啊！」

平樂郡主平素身體就不是很好，這大半年來又是新寡，心情鬱結，食慾不振，夜裡又不能安眠，整個人便迅速消瘦。

如今又是早產，胎位也有些不正，折騰許久，她早已沒了氣力。聽到黃嬤嬤的話，她勉強提起一股勁，又隨著那陣痛用力兩次，便再次倒在床上昏昏沉沉起來。

黃嬤嬤見狀急得抓了她的手，不停和她說著話。

黃嬤嬤的聲音不小，又帶著顫抖，外頭的人不清楚裡面狀況便更焦慮起來，楊松之面色沉重地在屋中來回走動，趙嬤嬤已沒忍住垂了淚。

而外面的李冠言也急了，非要衝進來不可，婆子們正死命地攔著他。

「書寒也在裡面，爺為何不能進去？都給爺滾開！」

「世子是郡主的嫡親弟弟，二爺您可不能啊！這世上哪有小叔進嫂嫂產房的道理？您快別鬧了，您若進去，郡主即便母子均安，這將來口水也能將她給淹死啊！」

「裡面是爺的嫂子，那腹中是大哥的遺腹子，如今娘不在，爺進去有何不可？爺和嫂嫂行得端、站得直，將來誰敢多說一個字，爺拔了他的舌頭！讓開！」

……
外頭爭執著，姚錦瑟聽著院中和產房中的動靜，目光卻微微一閃，她連忙上前拉了正垂淚的小丫鬟，問道：「妳是李家的丫鬟吧？妳們這位二少爺聲音可是像極了故去的大少爺？」

那丫鬟本已慌了，滿眼是淚，聞言愣了愣，似反應不過來，半晌才本能地回道：「二少爺和大少爺不僅聲音相似，長相更是有六、七分相像，若光瞧背影，有時連我們夫人都分不清兩人呢！」

姚錦瑟聞言唇角一挑，再不多問，快步便往屋外去，她一把撩起簾子，便對那被四、五個婆子、丫鬟拉扯的青年男子喝道：「李二少爺，你若當真希望嫂嫂和小侄子平安，便別再為難這些下人，且隨我來。」

姚錦瑟言罷，也不瞧李冠言的反應，兀自提裙出了屋，直直往產房衝著院落的那扇軒窗走去。

那軒窗如今已自外用木條封住，又蒙上了一層黑布，姚錦瑟在窗前停下，回頭瞧向已不再掙紮、只狐疑瞧著自己的李冠言。

李冠言先是不明白產房中怎麼走出來一位小姑娘，之後又詫異於這姑娘的反應，此刻見姚錦瑟神情篤定、氣態從容，卻不覺信了她的話，他立即推開婆子，幾個大步便到了她身邊。

姚錦瑟清聲道：「二少爺在這窗外大聲喊話，裡面的郡主一定能清楚聽到，二少爺不妨用故去大少爺的語氣給郡主說上幾句話。這也是權宜之計，又不算違了禮法，即使此事外傳，世人也只會讚嘆郡主夫妻情深、二少爺您寬厚待嫂。」

李冠言聞言一愣，神情變幻，一時卻沒有回答。

倒是站在一旁的馮嬤嬤早一步會意過來，連忙道：「對，對，二少爺快用大少爺的語氣和大少奶奶說幾句話，大少奶奶聽見了，準能鼓起勁來，必能順利誕下小少爺的。」李冠言這才點頭，他望著那軒窗的方向張了張嘴，卻吐不出話來，忍不住又上前一步，握緊了拳頭，這才吐出一聲來：「阿詞……」

言罷，他的語氣似頓了一下，才又猛然提起聲音來，大聲喊道：「阿詞，我是長庚，我回來了。」

院子中有不少李家的家生子，皆知長庚是李家大少爺的乳名，而郡主私下也是這般喚夫君的，如今聽到李冠言的話，想起李家大少爺在世時和郡主恩愛的情形，不禁心酸難當，竟有不少人都垂了淚。

自姚錦瑟出來一句話控制了場面，院中便沒了聲響，如今李冠言的話音剛落，產房中便傳來了一聲壓抑的嘶喊聲，分明是平樂郡主的聲音。

這半晌裡，平樂郡主都似徹底暈厥了一般，沒有任何聲響傳出，如今聽到她再次恢復嘶吟，眾人皆是一喜。

李冠言也明顯覺出了希望，面色一亮，便再次衝裡面大喊了起來：「阿詞，妳別怕，我在這裡守著妳呢！妳還記不記得，剛得知妳有了身孕那天，我們便商量過，若生了男孩乳名便取個青字，若是女孩便取秋字，因為妳我初遇便是在青蓮山的秋雲峰。「阿詞，如今孩子就要來到這世上了，妳不想和我一道瞧瞧他長得像誰嗎？阿詞，妳要堅持住啊！」

李家兄弟感情深厚，李冠言雖在大哥大婚後一月便離家往軍營歷練，但和其兄每月都要通信，下人們聽到李冠言的話，便知李大少爺當時必定在信中與弟弟分享過將為人父的歡喜，如今不過短短數月已是天人永隔，怎能不叫人悲傷？

剛才在屋中，姚錦瑟發現當外頭響起李冠言的說話聲時，平樂郡主便也發出聲響來，她才心念一閃，問起小丫鬟李家兩位爺的聲音是否極似。

如今姚錦瑟瞧自己這法子湊效，卻有些痛心，幾不可聞地輕嘆了一聲，聽著裡面傳來的平樂郡主用力的嘶喊聲，姚錦瑟也微微恍惚起來。

都說世間男兒多薄情，平樂郡主和李家大郎也算是一對難得的神仙眷侶了，聽聞平樂郡主嫁後三年都未能有孕，那李家大郎卻連個屋裡人都未收。

夫妻二人恩愛和美，如膠似漆，羨煞了世間女子，如今情濃之時卻遭逢大變，一人早逝，也無怪乎平樂郡主會如此傷心，會在此刻恍惚聽到夫君的聲音便生出如此大的力量來。

可這世間情愛，情濃之時自不必說，待白駒過隙，容顏老去，對男子來說終究是人不如新，真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又有幾人？

如謝少文，前世時連她的心都未曾碰到，卻已失了耐性，不過三年，所謂的情深似海已扭曲成怨憤，男子的薄情可見一斑。

如此來看，平樂郡主和其夫的那份情斷在最濃時，倒也算有始有終、情盡完美了。姚錦瑟想著，唇角不由得牽起嘲弄笑意，心涼了便覺山風刺骨，加上她出來得急，忘記披上斗篷，此刻不覺身子一顫。

她轉身欲回屋去，抬眸間卻見蕭韞站在三步外，一雙清泉蕩漾的眸子正鎖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