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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國廷上掀波瀾
手臂一攬,傾藜直接落入東風無間的懷中,他溫熱的氣息帶著冰冷的聲音一起響起:「木槿,大概妳還不知道。淩的王爺身份從未丟過,而且……妳的忘情散早已解除,之所以會有時疼痛難忍只是因為……他在妳身上下了蠱。」 耳邊如同響起一聲炸雷,嗡嗡作響。 東風無間的聲音在繼續:「木槿,妳好好看看,這就是妳一直深信不疑的東風淩,他利用妳引出耶律皓和我,他只是在利用妳!」 「你胡說,胡說!」東風淩的聲音驀地尖銳起來:「誰說我只是在利用她……」 那一句話等於他的默認,傾藜只聽見心中有一根弦啪地斷裂,再也沒了疼痛的感覺。眼淚盈滿眼眶,她卻固執地不讓它流下來,唇角彎彎,傾藜淒涼的笑,低低的,低低的,響徹靜默的周圍。 那樣蒼涼,那樣悲傷。 「我是愛妳的,傾藜,傾藜……」 傾藜抬頭看他,淒涼的目光,東風淩憂傷的聲音忽地頓住,週遭的人似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全沉默著。 「我本來是對你很愧疚的。」沉吟良久,傾藜抬頭低低地說道。同時,腳步也一步步向後退去。 「木槿……」東風無間驀地出聲。 東風淩再也坐不住,騰地站起身,那些守衛以為他要出手,眼神左右示意,手中的弓箭齊刷刷朝他飛去。 其他人頓時加入戰鬥,朝著東風淩奔去,只有耶律皓待在原地沒動,看似平靜,眉頭卻也緊蹙著。 傾藜表情空洞的站在原地,喉嚨裡彷彿被撕裂了,一個字也吐不出。 利用……蠱…… 這一切讓她覺得頓時天旋地轉。 東風淩心頭猛跳,疾步朝她躍來,而東風無間的侍衛們也在此時同時出招砍向他。 「木槿,小心!」一掌劈開不小心射來的弓箭,東風無間更加嚴實地將她掩在身後。耳畔邊似有呼呼風聲劃過,偶有淩厲的掌風、刀風撩開她的額髮,刮著臉皮,生生的刺疼,傾藜瞇了瞇眼,看著被眾人困住的東風淩和耶律皓,陽光晃疼了她的眼,光芒傾瀉一地。 頃刻,她木然地朝外走去,腦中一片空白,她忽然不知道自己還有誰可以相信,誰可以依靠。 因為東風無間,她甘願放下仇恨為他沉淪。可是當她一心想做他的槿妃之時,他卻三番四次傷了她的心。 因為東風淩,她寧願拋卻過往回歸凡世。可是當她願為他身陷囫圇之時,他卻默認了自己對她的利用。 還有耶律皓,那摺扇之上的青衫少年究竟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那畫卷上的無盡相思是否又是一場陰謀? 她僅僅只是想要得到單純的生活而已,可為什麼偏偏上天終不放過她…… 「木槿!」 「傾藜!」 「傾藜!」 三個同為擔憂的聲音同時響起,傾藜眼神恢復清明時,已有一雙手緊扣住她的喉嚨。周圍飄揚在空中的香味讓傾藜明白了是誰,沒有回頭,她無力地叫道:「燕十娘。」是的,的確是燕十娘。 燕十娘一聲嬌笑,只是那笑聲分明透著寒意:「這三人居然都肯為妳斷送性命,好好好!我想,要是我殺了妳,東風無間是不是會傷心死。」 「燕十娘,妳幹什麼?」 「瘋子,妳給我放了她!」 東風無間和東風淩齊齊出聲,燕十娘嬌笑著甩了甩袖,頓時,一道銀光朝著東風淩飛去。 「噗——」東風淩武功暫未恢復,頓時被擊中了他的胸口,鮮紅的血一下子噴薄而出,染紅傾藜的視線。 同時,東風無間和耶律皓襲向燕十娘。 「都給我住手!」一聲厲喝響起,幾人的動作同時止住,唯有東風無間手中的劍直直地朝燕十娘而來。 傾藜已感覺到軟劍冰冷的寒氣,不料燕十娘忽然一轉身,將傾藜擋在身前。 劍在離傾藜胸口幾公分的位置驀地停下,她下意識地低頭,冰冷的劍端,幾滴暗紅的血。 長劍頹然垂下,帶著東風無間和其餘兩人煞白的臉一同映入傾藜眼中。看著這一切,她忽然很想笑。 燕十娘扣住她的喉嚨更用力幾分,倒退了幾步,調笑道:「怎麼?我還以為你當真捨得這樣一個美人死在你手上呢!」 一句話說得東風無間的臉更加慘白。 「燕十娘!妳給我放開她!」東風淩捂著胸口,痛得滿臉糾結,但聲音卻依然沉穩冰冷。 看著他遍佈殷紅血花的衣服,傾藜揚起一抹空洞的笑,看著他碧綠的雙瞳裡滿滿的懼怕。視線略偏,是東風無間深邃的褐眸和耶律皓黑亮的眼,深沉得讓人心驚。 幾人皆是心驚,但看著勒住傾藜脖子的手,又不敢輕易上前半步。 東風無間狠厲的聲音隨之傳來:「妳敢傷她毫分,我定讓妳生不如死!」 燕十娘嫣然一笑,媚眼如絲:「小皇帝,你何苦要管她,你和她是不可能的……」 邊說邊往後退,燕十娘剛退到門邊,左右一掃,才發現這裡不知何時有大群的士兵團團圍住。勒著傾藜脖子的手驟然一緊。 呼吸有些阻滯,但傾藜的手僵直得厲害,根本無法拽開她。 猛地,東風淩踉蹌著站起身來,緩緩地一步一步地朝傾藜與燕十娘這邊走近,俊美的臉上是滿滿的猙獰,嗜血的光在綠眸裡閃耀:「我說,放開她。」 聲音宛若從地獄傳出,滿是陰冷。 環顧四周,燕十娘微瞇了眼,道:「叫他們退開。」 「放,開,她。」三個字,如同自地獄的修羅口中溢出,縱是燕十娘久經江湖,也被他的聲音驚得心中一悸。 燕十娘的手又是一緊:「叫他們退開!」 傾藜的胸口驟然一陣混亂的疼痛,難受的微閉了眼,卻也在此時,看到東風無間鬼魅般的移動了身形。 想來是傾藜痛苦的模樣嚇住了幾人,東風無間手一揮,那些士兵便一步一步地往後倒退。 眼看著燕十娘就要帶著傾藜出了大殿,電光火石間,東風無間忽然如鬼魅般出現在燕十娘身後。 「你……」來不及驚訝,東風無間已一掌擊中了燕十娘的背部。 「噗——」隨著勒著傾藜脖子的手無力垂落,燕十娘吐出一大口鮮血。 而原本離她幾步遠的耶律皓的劍,也已以雷霆萬鈞的氣勢橫掃過去。 東風淩的身邊同時也出現了許多人護在他的身前,想來是雲宮的人。 傾藜被東風無間緊緊抱在懷中,眼睛仍睜得大大的。 「東風無間,你給我放下傾藜!」看著她被東風無間攏入懷中,東風淩厲聲斥道。重重的守衛再次擋在了東風無間的前面,傾藜看不見其他人,只是看見那如雪的髮絲一點一點被人群擋住,最終再也看不見。 心裡似有什麼東西隨之沉下,再也不會再出現。 「你那一劍怎麼不刺過來呢?」目光移到東風無間臉上,傾藜面無表情地開口。 東風無間頓時身體一僵,抱著她身子的手也陡然一顫。半晌,他疼惜的聲音劃過耳際:「對不起,對不起,木槿,妳只能永遠待在我身邊。」 頓了頓,他的聲音忽然陰冷地向遠處飄去:「淩,你知道我是不會放開她的。」 說完,他抱著傾藜靜靜地離去。 「傾藜——」 身後有痛苦的低吼聲響起,傾藜目光空洞地轉了轉,然後在一張滿是痛苦的臉上定格。 他的眼睛如同一汪最清澈的湖,碧綠無波,他緩緩朝前邁出一步,卻又踉蹌著被眾人扶住。 麻木地收回目光,傾藜靜靜地靠著溫暖的胸膛,沉重地閉上眼眸。 耳邊是東風無間低柔的聲音,他說道:「木槿,我們回家了。」 回家…… 兩個字在耳畔迴盪著,傾藜的唇角勾起一絲譏諷的笑,又無力地閉上了眼。 這般來來去去,她是否終生都得禁錮在那個名為皇宮的牢籠? ※※※ 次日傳出消息,大秦三王爺東風淩再次回歸,宛月國皇帝耶律皓來訪大秦。 聽到這些,傾藜手中的茶杯只停頓了片刻,又很快恢復如初,彷彿剛剛那一瞬間從沒出現過。 「娘娘。」香如擔憂地望著傾藜,欲言又止。 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傾藜淡淡地開口:「說吧,什麼事。」 看了看她,香如頷首應道:「宛妃娘娘來了。」 心中驀地一震。 傾藜抬起頭,盡量保持著臉上的平靜:「快請她進來。」 瑾城……這兩個字是她此生最大的劫。 聞言,香如福了福身便轉身出去了,片刻後,一陣腳步聲響起。 「姐姐。」嬌媚若黃鶯的聲音,連傾藜同為女子聽了都不禁覺得心神微動。 咬了咬唇,傾藜終是轉過身來,定定地看著她。 春蔥玉指如蘭花,三寸金蓮似元寶。雲袖輕擺招蝶舞,纖腰慢擰飄絲絛,以花為貌月為神,這便是瑾城。 她雖與瑾城相似,但是瑾城眉宇間所流露出的嫵媚風流姿態卻是她萬萬不能及的。見傾藜一直盯著她,瑾城微微一笑,蓮步輕移至一旁的美人榻前。 「怎麼見著我便是這副模樣,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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