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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集:微小品,一葉書

新人間叢書

【類別最新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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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約定(AK00324)

類別: 新人間叢書
叢書系列:新人間叢書
作者:林文義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1年05月21日
定價:350 元
售價:276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24頁
ISBN:9789571389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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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秋回眸

1
應該是最後一次的求職吧?真切祈許重返十多年後久別的報紙領域,我終於鼓起勇氣向曾任三屆立法委員,而在第四屆因脫離他曾擔任過主席,從在野到終於執政的本土政黨,卻落選了的老闆請託:想回報社的主筆工作。

電視評論員不是很好嗎?每晚不同頻道都看見啊!他在話機那方,些微瘖啞、倦意的問起(落選後的蒼涼?)。我有著愧疚的小小歉意,十年前斷然遞出辭呈,離開國會辦公室,事實上是自知對他的政治前程毫無助益,領一分月薪,良心上過意不去……。

你,從來不曾向我要求過幫助。是,經濟上有過困難嗎?……前老闆凝聲再問,我一時噤語,隱約之間是沉默的微嘆。能再說什麼?直覺是對不起妻子從不給予我這沒有固定正職,要求和壓力的疼惜和理解;但是長年以來,疏於幫襯家計的羞愧,印證自己是個多麼沒用的丈夫……妻子說,你就安心寫作吧。

晚風習習,月色蒼茫。我請求前老闆向友好的報社發行人說項,回到半生熟稔專志的編輯、書寫的工作,祈盼穩定的月薪收入。立意就此辭別十年來如職無定所、漂浪在各家電視台,蝴蝶亮麗,內在虛無的時政評論員工作……那是黑洞,是深淵,絕非一片淨土。自以為是為了家國更美好的諍言,不免多少也是意氣用事的錯覺;表演的丑角、謬誤的口業,自傷且傷人,何必如此?我決意離開,渴求懺悔後的:安靜。

踩著月光,晚風吹來。前老闆雅意的為我在五星級酒店安排一次極其昂貴的求職盛宴:華麗的廂房,二十四人座大圓桌,報社的發行人、總編輯都來了。想必都已知此宴無好宴的赴約,美酒、好菜用餐之間,一種沉重而訕然的不自在;我在年已五十五,合該在此年退休的晚秋之人,隱約察覺到,事將不成只是安慰。

我們報社即將轉賣,也是存亡之秋了……。即將轉任黨營電視台總經理的報社總編輯終於說了。平面媒體今時抵不過電子傳播,林兄你在電視評論政治,相信比我們更了解這一困境,只能說,請多包涵了。

位高權重的發行人那沉鬱、無奈的眼神,舉杯引領眾報社高層,向我和前老闆齊敬的手姿,彷彿是相互告別一個時代的儀式。最後的求職未竟,我同時毅然離訣電視評論員角色,回返專志的文學,寫字度生涯。

就在書寫這一帖文字之時,感念於前老闆終究雅意的為我安排十年前一次美好的盛宴,意在不言中的真切關懷;此刻憶昔,內心如這夏炙裹身,燥熱中一份溫慰的清涼。暫筆發了簡訊請安,祈許回憶錄二冊再續好筆,他從很遠的異國旅程立即回訊──

我正在做「告別世界之旅」,遍訪法老陵寢、約旦古城、浸泡死海之後,沿陸路經巴勒斯坦進入耶路撒冷。垂頭哭牆,遙想台灣烈士仍魂遊台灣上空,不禁淚落……。

一代強過一代,我已垂垂老矣,我的聲音太嚴肅不符合潮流。我的書也不是寫給現在的台灣人看的。現在台灣人也不會想看。我是在對歷史傾訴……。
──施明德 2019年7月26日

2
贈酒之人最知心,乍遠還近念鄉情。

社區警衛告之──你的朋友送酒來,請林先生下樓簽收……。生活如此日常,何以昔時樂於友群歡快、熱鬧之我,今時會是一個孤僻、自閉之人?讀與寫,拒絕外界世俗的邀約,是否昔日話多,天譴的噤言必須。

剛從中亞回台,華航班機上歡喜拜讀您的副刊散文,伴我長程飛行,很溫暖,託一瓶:金門純麥酒,一定沒喝過,試飲再續豪筆。……其實是住居相隔不到兩公里的距離,原鄉是:烈嶼(小金門)的作家貿易能手洪玉芬。我曾以「飛翔的文字」為她序書,文學是理想,貿易是現實;洪玉芬長年飛翔來回於伊斯蘭國家,我們所誤認的沙漠大地,少人未如於這小金門女子的深刻熟諳,終究用散文留筆。

回眸迷霧之間的海邑蒼茫,少女時代的洪玉芬青春回眸,竟是難以航渡對岸的中國廈門……。敵對的危險在四海浬之近,都是血統相似的閩南人,何以一水之隔四十年鄉親不見,多麼殘忍?

喝著她雅意贈酒,彷彿置身於她小金門原鄉;我不喜歡另名「烈嶼」,意味著八二三砲戰,斷壁殘垣的徒然耗損。小女孩洪玉芬彼時印象何如?誰人命名「烈嶼」?慘烈的死,孤懸最前線的島嶼……夜深人靜,想起曾經抵達小金門,庇護之神不是眾所周知大金門的風獅爺,而是昂然的公雞。

陳年高梁不稀奇,金門竟然出產純麥酒才令我眼界大開:純度四十三。舌間驚豔宜起舞……對岸廈門的中國解放軍如若印象不忘的金門高梁以外,再飲麥酒,讓堅硬之心柔軟,好酒一笑泯恩仇;大、小金門幅員一百五十平方公里,和對岸中國廈門一百五十萬人口,相對三十分之一人口的大、小金門人,如何辨正誰是誰非?輕盈起舞,請勿再次登陸部隊,中國解放軍怎能了解台灣?

盛名長年的書畫設計家,如我所願地賦予文學半年一期雜誌,以跨頁的廈門港遠景作為插圖;海霧朦朧,晨時或向晚都那樣美麗,搭配以金門作題,我的散文:〈島的對望〉。

我,曾在廈門回看金門,更早前金門遙望廈門……舉世沒有一個禁制、閉鎖、殘酷的獨裁政府,不容許當初被強迫因內戰失敗,退守台灣島的異鄉人,四十年不得渡海返鄉……就只有四海浬的距離,咫尺天涯啃嚙著日以繼夜的鄉愁,老死都憾恨以終。

端午、重陽,年節酒,手藝卓越的書畫設計家一再與我分享;美術編輯工作室在台北昂貴的信義區,昔時人間副刊出色的主編高信疆先生引領的好手,金門人:翁國鈞,筆外比本名更廣為人所知:翁翁。畫與影之外,散文和新詩書寫原鄉亦然風格獨具。

金門,對你的意義是什麼?有一次翁翁問起我,苦笑的回答──兵變吧?早年那風花雪月,膚淺造作的少作所描寫的S.R我以:〈碧莉雅思十四則〉抒發苦戀,想那曾經在母校舞蹈教室為我獨舞「天鵝湖」的女子……分手十二年後再重逢,已然彼此都離訣了婚姻,而後相偕去了冬寒的希臘和土耳其。滄海桑田、塵埃一身,終究是情緣已逝,覆水難收,徒留一嘆!

很多年很多年以後,詩人林彧在鹿谷原鄉的春節寒夜酒聚,送我一個標題,祈盼書寫未來之書:沒有意義的記憶。我苦笑答以──既然沒有意義,又何必留存記憶?哈哈大笑,我清楚瞥見方過六十,昔時美少年詩人的林彧,眼角閃過一抹淚光,他倒了金門陳年高粱敬酒,顫然、中風之後的手,是那樣沉定握著杯子……。勇者不懼的出版新詩集:《嬰兒翻》,我,吞嚥了。

我,常喝翁翁所送的年節酒。
翁翁啊?時報老同事,還有何華仁。

相敬之酒,六旬過後盡是追憶逝水年華。鹿谷冬夜,窗外微雨悄聲,我們青春回眸,中年昂揚,晚年靜默,就這樣吧。想起金門一樣的冬夜,旅店窗外煙火般璀燦光影,那是廈門的繁華夜色,四海浬外的另一異國;感謝翁翁最知心的酒。

3
香港電影三級片:金瓶梅中的潘金蓮演員是日本AV女星?分明還是純真美少女的青澀卻又要表現出煙視媚行的色慾模樣……事實是失敗的被動表演,光是以廣東、北京語言配音,小女孩還是對嘴參差、誤差幾分,子夜未眠看電視的我,不禁掃興了。

我少時主修傳播,十六厘米攝影機都拿過,那時電視新聞必須要以此神器方可如實收錄。也曾參與九十年代初的電影客串演出:黃明川導演的電影「寶島大夢」,那性變態、私賣軍火的外島指揮官角色……床戲一段,女主角不脫衣,僅因為拍戲過程她正和飾演逃兵的男主角談戲外的真戀愛,堅持換景為性愛之後的冷酷交談。飾演指揮官的我,點燃一根菸,用力塞入女主角紅脣中(這畫面暗示男陽插入女陰的暗喻)……。

女性編劇在攝影機後,毫無表情的看著我;沒有劇本讓我背記對話,只有導演告訴我,你啊就如是演出就好。我同時回望那文筆極好的編劇,如霧迷茫的眼神輕柔飄過,不帶一絲感情。

全然失敗的香港情色電影:金瓶梅。欲語還羞的黃明川電影:寶島大夢。寧可是子夜時分,靜謐中祈待忽而狂烈、暴動的日本色情影碟之播放……風間的巨乳、波多野的憂鬱、舞香的狂野、川上的清純……不必偽道德,她們很迷人。

比較:紅樓與金瓶二書,前者造作,後者真實。猶若李翰祥的「金瓶雙艷」真是非凡絕品,選角如此適宜:楊群之於西門慶,胡錦合於潘金蓮,李瓶兒如是恬妮之美。不必偽道德,她們很迷人……。那又是多少年前的風花雪月?美人遲暮伴我同老,子夜情色,唯留輕嘆。

4北極融冰,格陵蘭、阿拉斯加高溫……暖化的地球,想見未來更益不幸;五十年後的海岸城市將是怎般地如百年來一再沉沒的水都威尼斯,湧潮海浪襲奪入侵陸地。

暖化,事實是烈日突破大氣層,人類長年製造的二氧化碳……汽車廢氣、工廠焚燒的人工禍害,一個歐洲小女孩凜冽質問──大人為下一代的孩子做了什麼?

我,不應該抽菸,無意識以此排遣,不應該開車,或者踩踏單車代步最好。天涯海角,萬里之遙的北極:冰山裂解,熊與海豹難以佇足安身?鯨群不再唱歌因為滅絕的恐懼……。水母和紅藻之警示,未來很接近的未來,下一代子孫,這一代的大人的我們,今時的憂杞如何就當沒事的,自圓其說?

溽熱之夏,冷氣轉動馬達的嗡嗡槳葉聲,猶如抗議的喧嘩。我沒有懺罪的依然抽菸,寫字、閱讀,如果書房有一天因為極端炙熱,所有乾燥的藏書自我焚燒了起來……古老靈魂怒聲的從一頁一頁紙張中的鉛字裡突圍,水的抒情、露的清新、雨的暴烈、雪的冰寒……百年文學,書寫何用?是啊,此刻我正以鋼筆敬謹的留下每一個句子,遙想北極融冰的隱憂又為了什麼?

伐樹以造紙,譴責森林逐漸消失,丘陵地剷平建築大樓,農田廣布別墅,是否堅持手寫紙頁之我也是耗損大地自然的幫兇一個?無意識抽菸,不為所謂的:靈感,究竟所為何來?寫作是天譴或是美學的質問,一本書完成,犧牲一棵樹;想著想著,值不值得?

什麼時候天亮了?陽光從緊掩的落地窗帘下端閃下一抹光焰,氣象報告新來的一天又是三十六度高溫。乾燥和悶熱重複的延伸,彷彿絕望的現實存在,何處有清涼所在?秋如夏,丘陵上大樓林立,庭園種櫻花,枯枝殘綠待春來,緋紅是心痛無奈……花開了?

我,應該入睡了,又怕夢來叨擾,地獄之火,前一代亡故的所識先人蹙眉黯然,未完成宿願,譬如前世未了的情愛,生前還沒寫完的一本書;為什麼就死去了?想念你們,卻又厭倦於夢中那炙熱的火之地獄,為什麼?

用一杯酒敬辭世的你,什麼話都不必說,用一根香菸替代焚香,那是我一切都在不言中的由衷思念。我和你最初以及最後的約定,那是永遠未完成的文學、辯論不休的難解課題,彷彿一生自始至終的國家定位、意識形態的疑惑以及彼此的,嘆息。

應該要睡了,夢不要來,我祈求。

惆悵,茫然,怔滯,默言……。死般地沉沉入眠,空空的什麼都不必存在,恐慌症留給白天的絕對清醒,似乎有事還未完成?到這年歲,手上不能持二物,拿了手機忘了鑰匙,只記得結婚紀念日一定要送一束玫瑰給妻子。約定?不須強調,每一朵花都是深愛不渝。

5
文義:周一到辦公室,首先找出昨日聯合報,讀大作〈秋天的孩子〉,這是你近年寫得最成熟的作品,平實中有一股感人的力量;寫活了我們那個年代──六○年代雖然已逐漸脫離克難歲月,但八○年代,流金歲月尚未光臨,七○年代,希望的曙光似乎還未照亮天空,我們還活在「悶燒鍋」,家家戶戶的日子都不好過……。我們的父母都在為掙錢奔走,辛苦萬分,所以永遠不會給我們好臉色看,但心底還是愛著我們;就像你的父親默默託人讓你拜師牛哥,我的母親默默的為我洗澡──在打罵之後,在我逃家又回家之後……啊,你將那個詭異的年代拉了回來,那氛圍是我們一輩子難忘的,感謝你我手裡都有一支筆,讓我們為自己走出一條路來,讓我們繼續共勉!
──隱地 2019年7月29日

一封彌足珍貴的限時信,台北盆地十足窒悶在高溫三十七度,猶如信中形容「悶燒鍋」中的極端溽暑,敬讀來信,一抹清涼意。十年來,書桌左側傳真機電話撥出或接聽,頻繁的請益,文學、出版、時事……更多的是交換觀點和回憶,如兄如師的隱地先生。十年?好像一個時間紀元,一九九五年到二○○五年,傳真機電話通訊時刻總在子夜三時,我算準是北美東岸的午後三時,中風養病的小說家,已然辭世近十五年的郭松棻先生,每周一次的越洋通話,都是最真切的請益。我們不談文學,他要我告訴與我年輕時相與的原居地:台北大稻埕的近況,彷彿歷史追溯,紐約和台北距離一萬公里路,懷念原鄉的心如此接近。

郭松棻小說集:《奔跑的母親》和隱地散文集:《漲潮日》,相差一歲都在彼時依然城鄉風情的,二戰之後方興未艾的台北市,郭唸城北的日新國小,隱地讀城南的女師附小……兩位文筆秀異的作家不曾相識,巧合的是熟稔著青春年代的文學朋友是:白先勇。說來我這文學晚輩何其有幸,前後十年承蒙不棄的容我,請益學習。

文學風格即人格,請益的是我這晚輩和前輩十七年相隔,他倆少年正青春,我方嚶嚶誕生。待我識字十年後的高中浪蕩歲月,拜讀:白先勇小說《台北人》為之驚豔,文學是如此美麗!摹擬白先生的:〈寂寞十七歲〉寫了生平第一篇小說投稿《清溪》雜誌,竟然被刊出?自己的小說題目都忘記了,卻未知採用我那出自摹擬、非常不成熟小說習作的《清溪》主編,就是隱地先生。

學習的,是郭松棻和隱地先生那大器、慷慨、無私的人格風範;曾經在三十年前報紙副刊主編的五年生涯,秉持好作品一定儘速發表,平庸來稿者反而意見最多。動用和報社高層的關係,或言鄉親,抑或海外關係……我在大散文書:《遺事八帖》寫了副刊編輯工作中遭遇的一段,只能苦笑而憾然了。

彷彿再再追憶「逝水年華」。郭松棻至死未曾留下回憶錄,他的保釣年代,而隱地在八旬之年,竟然無比勇健的寫下:《年代五書》……不是他個人自己的文學、出版回憶,而是半世紀五十年的台灣近代史留記;他開創了「年度小說選」,他主編過的「書評書目」雜誌。

本來在最初婉拒聯合報副刊編輯,也是名散文家王盛弘的邀約──我,能否不寫呢?微小品名之:《掌中集》正在貴刊以專欄形式發表,再寫一九六○年代回憶,有意義嗎?質疑地想逃脫,盛弘不允,平靜的在電話彼端勸說──請一定要寫。我拿起電話,請教隱地先生問說──寫或不寫?他凜然答以──一定要寫!聯合報副刊方剛呈現一九五○年代追憶錄,隱地寫過童少年華,相片中那眸光閃亮,剛入軍校的柯青華,懷抱何如之夢?

是的,就在隱地先生來信的前一天,我的散文:〈秋天的孩子〉發表了。一封彌足珍貴的限時信,寄自爾雅出版社,如兄如師的讀後感言,猶若他的名著:《漲潮日》一樣都是少年時不知所措的青春……。
秋天?昔時的悲歡是自以為早凋的落葉,今時竟然是最芳醇的好酒,敬一杯!

6
蔡詩萍來訊問──我們何年去馬祖列島的東莒?原來他在台北之音電台向晚六至七時訪談今時的:東莒燈塔看守人。

滿天星,藍眼淚,閩江潮……。九年前的初秋記憶,詩萍夫人林書煒、李天鐸夫人程湘如,我的愛妻曾郁雯,三個美人如歌似詩的面向夜暗如墨的海潮笑意如三朵盛放的牡丹花。

我們喝完好喝的:東湧陳年高梁,南竿的老酒,倚著正在整修中的東莒燈塔合唱老歌,彷彿唱給夜星聽,是啊,今宵多珍重、月亮代表我的心、酒後的心聲、幸福進行曲、隨風飄去、舊金山的花朵……華語台語英語,誰想起什麼歌,大家就合唱的自然。

翌日午後返台的立榮航空DHC-8五十六人座的螺旋槳班機上的所有嘔吐袋,幾乎被這午間在「阿嬤的店」迷人甜蜜老酒灌醉的三位美人用光?多麼快意、率性,豪情的放懷意志。

燈塔?維吉尼雅.吳爾芙的家族旅遊記憶,小說真假如何,不必揣臆,只想到她在衣袋裝滿沉甸的石塊,一步一步不懼的走入河深處,滅絕自我。

其實,蔡詩萍、李天鐸和我喝得比三位夫人還要多,何以男人不醉女人醺然?希望她們酒啜真情最快意,悅然如歌詩自然。美麗,在女人酒後一見。

島以及海,默契般地雙手互握,原來這俗世紛亂中,有一個值得深情等待,是前世彼此約定嗎?如果是真愛,遠離千里還是思念。親愛的人啊,我為妳唱一首歌,稀微之間,隱約有淚,掩飾的再敬一杯酒。

星光如此燦爛。只有在遠離台灣的離島才能真切仰望,全然靜謐的氛圍,每一顆星都是你要尋求的命名。夜深人未靜,歌聲擾人心。整修中的東莒燈塔,一片幽暗,就用高吭之歌喚醒拂曉天光吧,做不做得到?

美人們是否在歌唱之間,兀然憶及少女時代初戀的欲語還羞,臉紅心跳的牽手?睡夢深處祈盼幸福,不由然咯咯出聲的笑了……而後走著悠悠歲月,回眸一望,是等候妳好久,摰愛的男人。

是啊,最心契的約定,牽手過一生。

東莒島,很小很小,旅人的夢很大很大,滿天星在上,藍眼淚在下,自然自在的放懷唱歌吧!李天鐸來到這馬祖列島不免些許近鄉情怯,曾經是最靠近中國大陸的高登島指揮官,但見高歌時夜色中,眸光微濕有所感觸……轉換心情,回溯百里之遙的台灣,只有不斷的政爭而無共識的和解與傾聽。

回想美麗的東莒之夜,說好不談政治卻依然憂國之傷情。詩萍忽然問我:「東莒」哪年去過?二○一一年初秋,從基隆港入夜二十三時出海的:台馬輪,拂曉的六時半抵達東引,再去南竿。狹窄的臥舖,混濁空氣滿是消毒水味道,半睡半醒之間儘是沉沉的輪機低吼,以及船舷外的潮音湧浪,索性不眠,上了甲板,大海一片黑,夜雲中忽隱忽現的弦月……。

方位辨識,離岸多遠
是我此刻眺望的思念
舷畔微霧,視景濕濡
給我光吧,以及戀人底溫柔
黑夜是最美的等候
星如花束,邀愛共舞
銀之純淨,海之深沉
月光綴飾妳長髮綣繾如浪
香氣襲人,醒編織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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