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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女子(AKO0268)

類別: 新人間叢書
叢書系列:新人間叢書
作者:阮慶岳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18年01月26日
定價:350 元
售價:276 元(約79折)
開本:32開/平裝/284頁
ISBN:97895713725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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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節錄)
20160622


    說到底,我真正想寫出來的,或許就只是愛情,就只是這麼直接簡單的東西,也可說是一件人人皆能懂得的事情。也許,有人會覺得為什麼不寫一些更加嚴肅或是高尚的題目,譬如對革命與公平正義的呼喚?對我而言,愛情與革命的本質,本來就是一樣的,因為其中都存有人類共有的苦難與殘缺,也有著自身永遠難於克服的不可完成性。書寫愛情的故事相對要簡單些,只要記得要與角色一起經歷痛苦與幻滅,讓自己真正去遭逢同樣的切身之痛,基本上就是足夠。然而,關於處理革命的所有相關故事,一不小心就容易把自己與別人的苦難,分別開成兩件相對望的事情,有時因此會把別人血淋淋的生命故事,無意間當成一個事不干己的理論或題材來看待,因此想要真正處理得適切,我覺得更是困難與危險。

    但是,即令是寫一個愛情故事,要真正與受苦者一起同感身受,依舊並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就譬如今天我再次收到這一封從出版社轉來的奇怪信件,我在耐心閱讀完之後,就獨自走到陽台上,用打火機把這封信燃燒掉。然後,我一邊抽著煙,看著信紙逐漸萎縮乾涸成一片黑色的灰燼,形貌依稀可辨,卻實質已然無存。同時,開始泛泛思想著,怎麼現在還會有這樣癡傻的女子,完全能沈浸在自己的想像世界裡,並且還繼續顯現出如此的自我說服態度,與完全心意堅定的意志力呢?

    最初始收到信時,裡面蘊藏的情感與某種怨懟心情,讓我著實有心慌的感受,甚至還懷疑真的是否曾經認識過這樣的一名女子,或是在過往不小心疏忽傷害過誰人的感情。我認真地看著每一封由出版社轉來的信,淡粉紅色的信封信紙裡,細線條黑色簽字筆所書寫的笨拙內容,甚至還隱隱飄出來有些刺鼻的人工香味,已經成為我日常生命所慣於接受的一件事實。尤其每封信的格式幾乎都是一樣,只是次次都會以一種親暱怪異的不同稱呼方式作起頭,彷彿我們早已是熟知彼此的戀人那樣,結尾則簽著同樣怪異的一個英文名字,從來沒有留下真實名姓以及回信地址。

    起初,我試著如往常般的平淡做處理,像是這種沒有回信地址與寄信人真實名姓的信件,就是簡單地置之不理。然而,不久卻發覺她一直十分規律也定期地寄信來,讓我幾乎都知道何時即將收到下封信。我開始有些擔憂,就把接續收到的幾封信,一起交給我的律師與擔任心理醫師的朋友處理,他們立刻確定的告訴我說,應該就只是一個有妄想症女子的作為,很可能又正好是你的書迷與粉絲,所以選擇將你當作她日常生命裡投射的幻想對象而已。

    「由於她目前的書寫,對你只有無盡的仰慕與讚揚,並沒有構成任何的威脅壓迫,因此暫時沒有必要、也還不足以能採取什麼法律行動。除非她明確暗示了什麼威脅性的行為可能,或是做出傷害性的話語攻擊,否則你只能被動的觀察與自我保護。」我的律師這樣講。

    「確實看不出什麼立即的威脅與法律反制的必要,但是我覺得你還是要多加小心,妄想症者是會自己發展各種現實假設,並因此配合做出自身的下一步行動。所以,你雖然完全不可以主動回覆做出任何反應,但還是要去看她寫信的內容,留意觀察她是否有任何激烈的情緒變化,好讓自己可以未雨綢繆的做些預備。」心理醫師的朋友這樣做建議。

    我承認一開始閱讀這位女子的信時,確實會讓我心生不舒服的感受,像是被強迫吞嚥下什麼噁心食物般的反胃。那些溢美的稱讚,以及對於未來共同生活的美好憧憬,完全撩撥不起我心念的任何波瀾。然而,出乎我意料外的,隨著時日過去漸漸閱讀下來,並透過她對於自己生活偶爾的描述表達,以及日常口語化的書寫語氣,我對這個陌生人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覺,甚至開始好奇關切起她所描繪的私己人生點滴。

    我有些像一尾不覺間上了鉤的魚,允許她以日常的瑣碎生活,逐步干擾介入我本當屏蔽護衛的完整世界。畢竟,我對她這樣不間斷信件的擔心,最初是始於她是否會在肢體與日常作息上,忽然對我造成任何有形或無形的傷害。但是隨著時日久遠之後,我發覺其實漸漸會積累與高昇的憂慮,反而是來自她究竟會不會變成我日常生活節奏的干擾,以及是否會造成我創作小說過程裡,某種思考發展與情緒掌控的阻礙。

    譬如今天我才開始書寫的小說,正是用來提醒我關於必須生活得單純簡單,藉此才得以探索到心靈幽境的重要,否則我是永遠寫不出我想要表達的那種信念執著者的聖潔感覺。這也是當我看著寄來信紙原本完整的灰燼形貌,被一陣強風吹散消逝四下飛去時,忽然有著的寒顫感覺。我瞬間驚覺地意識到這樣一張注定成為灰燼的紙,彷彿有如什麼失敗者的命運預言,難道這究竟最後會是她的人生、或是我自己創作的結局與暗示嗎?那麼,這小說的書寫與完成,真的會成為一場我與她之間戰爭過程的隱喻嗎?難道她竟會是誰人派來的試煉者與阻擋者嗎?目的只是為了考驗我終究有無足夠的力量,去完成我欲想去到達的那個目標嗎?那麼,是否我們彼此正透過尚無法預期的小說情節與發展,正在開展我們在對方的隱顯與存有間,對於命運答案究竟應當為何的張拔對決呢?

    那麼,如果無法確切制止她以這樣不斷的書寫行動,對我所產生的一種隱性干擾制約,並肇使我自身在生命與創作上殘缺失勢,是否我將不覺淪為她在心靈上役使的奴隸?因此,我欲想達成的事實與目標,恐怕終究會要成為飛散灰燼的徒然書寫過程嗎?所以,既然是絕不可與她真正的面對面議論爭辯,那麼如何能以自身猶可掌控的力量,譬如專注書寫這本我可以自我主導的小說,來設法隔離斷絕開這位現實的虛妄者,惡意想藉由書信的定時送達,來滲透干擾我生活原本的路徑,並同時拒絕她誘導我進入什麼危險的深淵,或許就因之更加必要去小心提防了啊!

    但是,說真的我也不知道我為何要開始這一部小說的書寫,好像我已經預感到什麼即將發生來事情的不可避免,有如預見滾滾而來山洪即將滅頂我的生命,而想以我微弱僅能掌握的書寫,來留住一些什麼曾經存在與活過的跡痕。但是,也有可能我只是不甘心這一切的命定與不可違逆,還想憑藉創作所賦予我的力量與權力,來試圖對抗與挑戰這條湍湍溪流的控制與去向吧?

    我與不可知的讀者,以及在這個剛開啟的小說中,才剛剛被我所初創造出來的那個女子,都一樣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也一樣不知道明天會是什麼模樣,一切都沒有暗示與承諾、也沒有任何懊悔的機會,這小說必是一個公平的世界。也就是因此,我絕對不會允許我的小說,僅是以敘述來重覆已經存在的現實世界,反而希望它能自由展翅發展,隨意穿梭空間跳躍記憶,終於為我們找到屬於純然想像的另個真實境地。

    或是,與其說我正在寫一部小說,不如說我在進行著一幅難於完成的自畫像。因為這樣顯得有些徒然與盲目的舉動,無非只是想在生命或將要瀕臨中斷的那個絕境處所,堅持不懈地去補綴著一些筆觸線條,意圖能再次勾勒出自己生命曾經存有的輪廓跡痕,或是挖鑿開什麼被我的記憶埋藏起來的真我面貌。

    這樣寫到這裡,似乎顯得有些過於虛無與徒然,這應該完全不是我的本意。我所以必須要這麼做,以及會這樣去想,或許只是想要藉此發現一些我還不知道的真相,以及找回有些目前迷失的生命路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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