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合思想導論(BD0019)
Introduction A La Pensee Complexe

類別： 人文‧思潮‧趨勢>近代思想圖書館系列叢書
叢書系列：近代思想圖書館系列叢書
作者：艾迪．莫翰
       Edgar Morin
譯者：施植明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1993年10月15日
定價：160 元
售價：126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152頁
ISBN：957130834X

【導讀 1｜前言】

▼  前言

我們認為思想應當驅散迷霧和晦澀，在真實事物（le reel）中找出秩序與條理，揭露支配事物的法則。複合性（la complexite），這個字眼，只能表達我們的尷尬和困惑：我們沒有能力用簡單的方法給予定義，用清晰的方法加以命名，並在思想中找出秩序。

同樣地，科學知識的使命長久以來一直被認為是驅散現象外表的複合性，以便能揭露現象所遵循的簡單秩序。

不過知識的簡化方式只能對所理解的真實性（les realites）與現象作支離破碎的表達，能愈清楚地說明時，事實上是愈盲目的，因此我們禁不住地想問：如何用非簡化的方法去思索複合性呢？此問題並不是馬上就能讓人接受的。在此之前得先驗名正身一番，因為複合性這個字眼背後並沒有什麼哲學的、科學的或知識論的崇高遺產。

相反地，倒是有一大堆語義上的缺陷，因為複合性將含糊、不確定、混亂抱在胸前。其主要的字義也沒有辦法作清楚的說明：複合性是無法一言以蔽之的，無法歸結出一個法則，無法簡化成一個簡單的理念。換言之，複合體（le complexe）是無法以複合性一詞加以說明的，無法歸結出複合性法則，無法約簡成複合性理念。複合性是代表問題的字眼而不是代表解答的字眼。

複合思想的必要性是無法在前言中盡釋清楚的，只有透過簡化的思想所存在的極限、缺失與無能，此必要性才會漸過簡化的思想所存在的極限、缺失與無能，此必要性才會漸漸地突顯出來，如此一來我們便無法規避複合體的挑戰。接著必須明白的是各種複合性是不是彼此都不一樣，以及是不是有可能將全部的複合性結合起來成為由各種複合體形成的一個複合體。最後還必須了解是不是有某種思想方式或其他方法能夠接受複合性的挑戰。問題不在於要重拾簡單思想的雄心：控制與主宰事物。而是練習一種能夠與真實事物共處、對話、協商的思想。

首先對於複合思想的問題在思考上產生誤導的兩種錯覺必須先加以摒除。

第一種誤解是認為複合性將淘汰簡單性（la simplicite）。複合性如果出現的話，簡化的思想勢必會衰退；不過簡化的思想的確是在知識中建立了秩序、條理、區別與精確。因此簡化的思想瓦解了事物的複合性，複合思想將儘可能地整合所有簡化的思考方式，摒棄簡化的思想在自我建構的真實性中反映事物真相時而產生各種支解的、約簡的、單一向度的和盲目的結果。

第二種誤解是把複合性與完備性（la completude）混為一談。複合思想的野心當然是想理解被簡化的思想最重要的觀點之一——邏輯的選言思想（la pensee disjonction）——弄得支離破碎的各種學門領域之間的銜接點所在；邏輯的選言思想將其所區分開來的東西完全孤立起來，並將彼此相關、交互作用、相互影響的問題加以遮掩。相對之下，複合思想所渴望的是多元向度的知識。不過複合思想曉得完備的知識在一開始時是不可能的：即使在理論上也不可能會有全能的科學，這是複合思想的公理之一。正如阿德諾（Adorno）所言：「全體性不會是真理。」複合思想有一項不完備且不確定的原理；不過在其原理中也主張我們思想中必須要區分的各種實體之間是具有某種關係的，絕不應該使各種實體（les entites）彼此孤立起來。巴斯卡（Pascal）便很中肯地指出所有的東西都是「原因的內涵與形式、受益的與有益的、間接的與直接的，一切都在某種自然而難以查覺的關係下運作，此關係結合了南轅北轍與天壤之別的東西。」在憧憬非片斷的、非隔斷的與非化約的知識，以及體認所有知識都是未完成的和不完備的情況下存在著一股永恆的張力，使得複合思想能夠充滿生機。

這股張力也鼓舞了我的一生。

我這一輩子，從未屈從於片斷的知識，絕不把研究客體從其脈胳、過去的事實與可能的變化中孤立出來。我一直受多元向度思想的影響。從不淘汰內部的矛盾。我覺得各種彼此對立的深層真理雖然是相輔相成的，不過卻會一直不斷地對立下去。我也從來沒有想要削滅不確定和曖昧性的力量。

從早期的著作開始，我便探討複合性，而且複合性更成為我後來在主題上看起來相當龐雜的各種論述的共同論點。不過複合性這個字眼本身並未出現在我的思想中，一直得等到1960年代末期，由於資訊理論、有機機械論（la cybernetique）、系統理論（la theorie systemique）、自動組織概念的影響，此字眼才在我的筆下或應該說在我的鍵盤下湧現。複合性也擺脫了陳腐的意義（錯綜複雜、混淆不清），而把秩序、混亂和組織結合起來，將各種不同的東西納入組織之中，過去以相輔相成同時相互對立的方式彼此運作的一些想法，將能相互影響並凝聚在一起。複合性的概念已經成型、壯大而枝葉扶疏；並在我的言論中從周邊跑到中心的位置，變成一種宏觀概念（mamo-concept）與探索的關鍵所在，同時經驗、邏輯與理性之間有何關係的這個大難題也能與複合性的概念結合在一起。此發展過程正好與我在1970年開始孕育《方法》（La methode）一系列的書不謀而合；複合組織，甚至是超大型複合體，很清楚地成為《失敗的典範》（Le paradigme perdu）（1973）這本書的組織重心。複合性的邏輯問題在1974年所發表的一篇文章中曾加以探討（「超越複雜性：複合性」，重刊於《有意識的科學》（Science avec conscience）首版中）。所探討的方法顯然是針對複合性的方法。

本書是由幾篇曾經發表過的文章蒐集而成，可作為對有待爭議的複合性的導論。如果說複合性並不是能啟開世界的一把鑰匙而是必須面對的挑戰；複合思想便不是去規避或消除挑戰，而是能幫助我們接受挑戰，有時甚至能戰勝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