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敖幼祥的話
秀姑漱玉
台灣東海岸。
清晨五點半。
太陽從獅球嶼左前方四十五度角的海平面上射出第一道光芒,嘿喲嘿喲的冉冉昇起。此刻的水面呈現閃閃耀眼的金黃色波光,映入眼簾的第一幢建築物,是在一片綠油油田野中的一排白色平房,那兒就是迷人又迷你的港口國小,全校六個年級總和人數是五十加二位的小學生,天真、可愛、調皮又搗蛋。這裏的孩子就像這裏的環境,藍天、白石、綠樹、清溪,百分之百的自然、百分之百的健康。仔細的觀察他們,發現沒有一個戴近視眼鏡,這原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是卻令我這個從小在台北長大的四眼老田雞,流下了羨妒的目屎。
第一次走進學校的那天下午,見到孩子們正在圍剿一條尺餘長的龜殼花,七手八腳、七嘴八舌,曬紅的臉上淌著汗珠,但是沒有一個面有懼色。想起了台北的小孩連看到蟋蟀都會當成蟑螂,害怕的叫爹喊娘。填鴨式教育下的飼料雞,考試分數成了人格的等號,更可悲的是大人們卻殘酷的以此為樂。
我住的小水泥房和港口國小隔著秀姑巒溪相望,仔細的想起來,我那最珍貴的童年竟然模糊一片,矇隴之中透著暗黑色的霉味,也對自己唯一的女兒每天在台北考試補習之中消逝的童年,感到不安和無助的歉疚。
由於價值觀的改變,港口村的年青人大都離鄉背井擠進都市裏尋求發展,所以很多家庭都是由祖字輩帶著孫字輩過著怡然自得的日子,孩子們能在這種寧靜的自然裏求學遊戲,真的是幸運啊!不論將來長大後飛向何方,在他們年老時終將回到這塊美麗的淨土。而我呢?
對岸傳來了放學的鐘聲。
下午四點十分。
敖幼祥
1994年4月25日寫于靜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