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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西元二○○四年四月二十九日，臺北「國家戲劇院」。 晚七點三十分，舞臺上的燈光漸趨明亮，音樂響起，青春版崑曲《牡丹亭》在臺北正式公演。 嫋嫋婷婷的杜麗娘在臺上遊園驚夢，有一個人卻在後臺聚精會神地關注著演出的每一個細節。?了這台青春版崑曲《牡丹亭》，他投入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心血，此刻，他所有的努力正在開花結果——一個「美」的世界正在漸次向人們徐徐展開。「崑曲無他，得一美字：唱腔美、身段美、詞藻美，集音樂、舞蹈及文學之美於一身，經過四百多年，千錘百煉，爐火純青，早已到達化境，成?中國表演藝術中最精致最完美的一種形式」。這是他在一篇文章中對崑曲的推崇，這段文字淋漓盡致地道出了他對崑曲的癡迷和熱愛——而這段文字的最初萌芽，則出自他幼年稚嫩的心靈。一九四六年，抗戰勝利的第二年，他隨家人在上海美琪大劇院看伶界大王梅蘭芳和昆生泰斗俞振飛合演的崑曲《遊園驚夢》，「那是我第一次接觸崑曲，我才十歲，一句也聽不懂，只知道跟著家人去看梅蘭芳。可是《遊園驚夢》中那一段《皂羅袍》的音樂，以及梅蘭芳翩翩的舞姿，卻深深的印在我的腦海裏，那恐怕就是我對崑曲美的初步認識吧」。 「不到園林，怎知春色如許！」臺上杜麗娘的感歎，既是人生經驗，也是人生哲理。幼年時在美琪大劇院的那次經歷，成?他涉足崑曲「園林」的最初體驗，崑曲「如許」的「春色」，自此展現在他的眼前，並在他的心裏紮下了根。二十年後，這一「春色」在他的筆下綻放?二十世紀華文文學的精品《遊園驚夢》。再過三十八年，這一「春色」在他的統領調理下，終於在舞臺上立體地、動態地、活色生香地
「美」了起來——是?正在上演的青春版《牡丹亭》。 「原來?紫嫣紅開遍……」，面對著費盡了自己的心血，如今終於「?紫嫣紅開遍」的青春版《牡丹亭》，他情難自抑，此刻臺上崑曲的「美」，可是自己歷經艱辛一手塑造出來的。還有什?，能比圓了追美、造美、重溫美的青春夢更能讓人開心的呢？算起來，與崑曲的緣分，一轉眼已近一個甲子了。 「?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臺上的柳夢梅口吐幽蘭，道盡了對韶華易逝的無盡感慨，也總括了人間世的流變滄桑。悠悠的歲月，彷彿就在崑曲的水磨調中，一點點，一點點地研磨了出來。 似水流年的時光，哪裡才是它飄渺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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