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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多益大師指引-文法滿分關鍵
敗戰處理

Story

【類別最新出版】
女帝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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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水千重
我們,再次重逢的世界
H.O.P.E.2 光明再現


傷停時間(VNM0039)

類別: 大眾小說>Story
叢書系列:Story
作者:王靖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1年01月22日
定價:380 元
售價:300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88頁
ISBN:97895713853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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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由一:情緒勒索

一○八年
二月十一日 週一

被戲稱為「巴哥狗」的主任檢察官此刻就坐在對面,他身穿深灰色厚實獵裝,表情很是凝重。

身為基層檢察事務官,我勉強算是檢察官的副手,面對高官難免感到緊張。我無從選擇,聽從指令在辦公桌旁正襟危坐著。

我和鯰魚檢察官曾有高陞的大好機會,卻黯然回到了桃園地檢署,大家雖沒當面談論,總覺得同仁們投來憐憫眼神、或在內心嘲笑著我。

今天是重返崗位的首日,還沒走進三十七號偵查庭,我就被一名陌生同事給喊住了。
「曾檢事官嗎?」身後的聲音聽來是位年輕男性。
轉過身,是張不認識的面孔。
「我是,」消沉的我,沒法講出華麗的詞彙︰「你哪位?」
「主任檢察官找你,請跟我來。」
既然搬出了頂頭上司,我不好再多問些什麼,隨他的腳步來到巴哥的辦公室。

接下來的發展如開頭所述,時間一分一秒逝去,我和巴哥尷尬地相處著,他的面孔看來時而漲紅、又偶爾嘆息。
經過許久,巴哥總算開口︰

「你還好嗎?」
「還好,」話才說完,我想起對方是名大官,趕緊補充:「謝謝主任檢察官關心。」
「洪檢座呢?」話鋒一轉,他提及鯰魚。
「應該也還好。」
「是嗎?」巴哥若有所思地說:「希望他能夠學會收斂。」
是啊,鯰魚是我所服侍的檢察官,真希望他懂得觀察情勢,我們也不至於淪為笑柄。

我得承認鯰魚有些功力,能以異於常人的思維擺平案情。然而,他老是不顧同事們的感受,以致真心欣賞他的人寥寥無幾。一個月前,鯰魚本該為命案求處無期徒刑,卻硬是做出特立獨行的決定,是我們被打回冷宮的最大原因。

鯰魚再次成了處理燙手山芋的基層檢察官,我則是敗戰檢座的助手。
「你們的工作比起過去只會有增無減,明白嗎?」巴哥嚴厲地說。
「是。」
「請你控制洪檢座的舉止,別再讓他脫軌演出。」
「是。」
「還有問題嗎?」
「是……,」我趕緊回神。「不,沒有問題。」
巴哥緊盯我的雙眼,像是惡犬看見鮮肉那般,就要咬上我。
「回去工作吧。」巴哥忽地說出無罪宣判︰「未來若有特殊事件,直接向我報告。」
「是。」
嘴上雖允諾,我才不願主動來到這呢。
悄悄走向辦公室大門,希望從此遠離長官的視野,離開前向巴哥行了鞠躬禮,瞥見他正打量著我。
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
面無表情的巴哥究竟在盤算什麼?真心關心我們?又或準備落井下石?
不遠處有訕笑聲,定睛一看,領我來的學弟正和其他檢事官講著悄悄話。
「大概在嘲笑我吧?」忍不住懷疑。

Ψ

阿仁、小康和我同樣是檢察事務官,兩位學長逼我參加聚餐,大概是希望我走出低潮吧?
來到似曾相識的鐵板燒店,學長們笑談不著邊際的休閒話題︰
「再一個月,球季就要開打了。」小康學長興奮地說。
「是啊!」沉穩的阿仁學長難得喜孜孜的。「真期待。」
面對生活種種,我卻毫無期待。

思緒隨餐廳的喧囂聲四處遊蕩,在這吵雜的環境中反而能獲得平靜,身旁客人只顧咀嚼肉塊,沒人在意我的立場,待在俗世彷彿不必思考,我竟在這奇異情境笑了出來。

「你沒事吧?」阿仁學長擔心地看向我。
回過神,發覺小康學長被我的詭異舉止嚇著,只好低頭狂嗑白飯掩飾尷尬。
「沒事。」我故作自然。
「你的心境,我們不是不明白。」阿仁打算安撫我。「放心吧,大家都了解鯰魚的狀況,沒有人會對你有偏見。」
「阿學,你又沒有陞遷的打算,別想太多了。」鼓起勇氣,小康也開了口。
「喔……。」
「何況,這不算是降職呀。」小康接著說下去。
「不過是從高等檢察署調回地檢署,你還是檢察事務官。」阿仁附和這個說法。
我不置可否,想起數日前的報導這麼寫著:

快訊:女童命案誰該負責?承辦檢座調離現職。

105年發生之女童命案,高等法院今天依故意對兒童犯殺人罪,更一審維持判處被告汪男無期徒刑、褫奪公權終身。
針對偵查過程引發之社會風波,高檢署表示已取得受害人家屬諒解,並將承辦檢察官依「人地不宜」理由調離現職。
記者截稿前未取得當事人回應。

我們成了司法瑕疵的代罪羔羊,連辯白的機會也沒有,幾日後淡出輿論,並隨案件一齊落幕。
「你和鯰魚一起工作,沒惹上法律問題已是萬幸了。」阿仁學長說。
「這倒是。」我苦笑。
「好啦,別悶啦。」小康學長岔開話題︰「難不成回來偵六組,對你而言那麼痛苦嗎?」
「當然不是,」我趕緊否認︰「只是打了敗仗被趕回來,覺得狼狽。」
「習慣大都市了?看不起鄉下?」小康繼續挖苦我。
阿仁阻止小康對我的逗弄。
「沒什麼,就當作一場美夢吧。」
學長們舉起茶杯,輕輕向我的杯緣一碰。
「歡迎回來。」
「謝謝。」
他們兩人堅持為我付了帳。
走出店門後的某個間歇,阿仁學長趕上我的腳步。
「阿學,一直擺著苦瓜臉,好事是不會降臨的。」阿仁學長低聲提醒我。
我深吁一口氣。
「是啊,我知道。」
該是放下的時候了,日子總得繼續過下去,降職就降職吧。

Ψ

餐敘後,我打算重振心情,不想再沉重地踏進地檢署。

望向嶄新的地檢署建築,想起我曾經多麼厭惡它的外觀,其實也不那麼差勁。走進桃檢大廳,趁阿仁和小康二位學長還在身旁,我提出了疑問︰

「學長,匾額上的『惟明克允』四字,究竟是什麼意思?」
「嗯……,」小康學長看來不甚明白,卻裝作學識淵博的樣子。「追求光明、約束克己的意思吧?」
「我不確定。」阿仁學長不敢妄下判斷。
三人站在大廳,沒人讀懂這偌大題字的意義。
此時,身後傳來一道充滿朝氣的男聲︰
「學長好,你們在觀賞這寫有『惟明克允』的字畫嗎?」
回頭一望,發覺這人便是上午領我去巴哥那兒的年輕男子。
「嗨,劉遠,吃飽了嗎?」原來是小康學長的熟人。
「吃飽了,謝謝學長。」個頭不高但相當精實的劉遠回答。
小康學長興奮地轉向我。
「還沒跟你介紹,這位是年初來報到的學弟劉遠,工作能力十分優秀,為人也開朗好相處。」
「學長,你把我誇上天了,其他人會討厭我的。」劉遠笑著向我說:「你好。」
「嗯。」

「虧你受得了劉檢的折磨,真是幫我大忙。」小康解釋:「劉遠的際遇和你類似,他成了劉檢的御用檢事官,我再也不必過去挨罵……。」

「沒什麼,可能我也姓劉,檢座才對我友善一些。」劉遠自顧自地說下去:「『惟明克允』是指︰必須明察事物,才能公正地對待事物。」

一面走上階梯,阿仁學長持續誇獎劉遠:
「你真厲害,居然知道這句成語的意思。」
「碰巧我以前是成語比賽的常客。」
英式油頭真是種令人厭惡的髮型,過於俐落了吧?

Ψ

「鯰魚」這邋遢的檢察官,便是日記中的荒唐主角,此刻坐在我的右手邊。
背脊忍不住向左方延展,躲避鯰魚身上不時飄來的皮屑,明知一切只是枉然,但脊椎已習慣這歪斜的坐姿了。
閒暇無事的下午,鯰魚安穩待在座位讀著報紙,時不時打個盹,難怪他的體重始終居高不下。
越是清閒,時間流逝反而更加緩慢,倒希望事情如主任檢察官所說的發展:
『你們的工作比起過去只會有增無減。』
不想再坐冷板凳了。
自從返回桃園,我們還未討論前個案子所帶來的傷害。
「他恐怕更加難受。」我心想。
鯰魚本就討厭高檢署,再一次被當作「棄子」對待,他肯定充滿了負面情緒,再怎麼討厭這糟老頭,我也不願在此刻落井下石。
這幾天,書記官林叔總為我們泡上溫暖的熱茶,那本該是我的工作,林叔卻以自己的方式替我們分憂解勞。
「咚」的一聲響起,原來是瞌睡中的鯰魚撞上桌面。
他尷尬地看向我,似乎想遮掩自己所幹的蠢事,林叔不在偵查庭,只剩我們二人大眼瞪著小眼。
「讀新聞了嗎?」鯰魚拎起桌面上的報紙,對剛才的窘態避而不談。
為了遮掩尷尬的生硬演技。
「讀了。」我簡短回答,怕過多的評論令他難堪。
「那就好。」
鯰魚的肥碩臉頰忽地湊了過來。
「你真的讀過報紙了嗎?」鯰魚好奇地問。
「當然,為什麼要說謊?」我趕緊拉開距離。
莫名其妙。
鯰魚將手臂交叉於胸前。
「那你為什麼悶悶不樂呢?」
「沒有啊……。」話才說出口,便發覺這是違心之論。
只是比起自己的憤慨,我更加顧慮鯰魚的情緒。
等等,怎麼輪到這輸家來關心我呢?我看起來真那麼糟嗎?
「不,你的表情說明了一切,為什麼不高興呢?」鯰魚不願輕易放過我。
「因為……,」我在心中慎選詞彙。「我們遭到了這般對待。」
「什麼樣的對待?」
只好直搗鯰魚尚未癒合的傷口了。
「我們為受害人家屬做了那麼多,好不容易被他們接受。」這是我首次吐露真正的想法︰「高檢署卻將我們調離臺北,明明你才該是被表揚的人……。」
「表揚?」鯰魚聽完我的說法,輕蔑地笑了出來。
我不會忘記這討人厭的表情,差點就讓案子砸鍋了,可真是缺乏人際相處的禮儀。
「被害人家屬的認同,不就是我們最好的獎勵嗎?」鯰魚微笑著說。
「這我當然明白,不代表『上頭』能這麼對待我們。」我惡狠狠瞪著他。
「那是『上頭』的事,何必替他們煩惱?」
林叔端著熱茶回到偵查庭,將茶杯遞給我們後,靜靜走回座位,並未加入討論。
「你還年輕,遇見不公平的對待會感到憤怒,這很正常。」鯰魚幽幽地說。
我抬頭望了鯰魚一眼。
「年輕人的憤怒啊……,」鯰魚看向身後的紙箱堆。「林叔!我的擺飾收去哪了?」
「還能去哪?一定在箱子裡面。」林叔無奈地說。
「在哪一個紙箱裡?」
「不知道,您打算要整理這些紙箱了嗎?」
「沒有,我只想找出擺飾。」話沒說完,鯰魚便自顧自地扯開封箱膠帶。
一陣潮溼的酸臭味撲面而來。
「您不整理,就別打開這些箱子。」我和林叔不約而同哀求。
「唉。」鯰魚無奈地坐回檢察官席。「可惜,沒能讓你們見識『牛頓擺球』。」
牛頓擺球?
「五顆小球,一旦開始擺動便不會停止,是那種裝飾嗎?」林叔問。
「沒錯,又有人稱作『永動機』。」鯰魚試圖以指腹擊出聲響,卻沒有成功。
原來如此,只是,為什麼打算翻出那玩意兒?
「年輕人的憤怒就像牛頓擺球一樣,懂嗎?」鯰魚問。
我搖搖頭。
「不懂。」
「必須有外力介入,憤慨才能夠平復。」鯰魚拍了拍我的肩頭。「你需要將壓力宣洩出來。」
趁鯰魚沒注意,我趕緊將肩上的髒屑拭去。
「林叔,你年輕時曾對環境感到憤怒嗎?」鯰魚問。
「當然。」林叔說出令人意外的回答。
「你怎麼走出來的?」我好奇地追問下去。
「怎麼走出來的……,」林叔的表情看來很是苦惱。「時間過去,似乎就淡化了。」
「哈哈哈,你也老了啊?」鯰魚竟扯開喉嚨大笑。「才不是這樣呢。」
「是嗎?我記不清了。」林叔不明白鯰魚為何而笑。
居然否定他人的記憶,鯰魚這粗人真是失禮。
「放心吧,」鯰魚再次搭上我的肩膀。「哪天他們又需要替死鬼,還會找我們去臺北的。」
趁我和林叔瞠目結舌時,鯰魚將妻子的相片掩上桌面,拍拍屁股走出偵查庭。
對於鯰魚異於常人的思維,我們又一次感到啞然,辦公桌上熱騰騰的茶水,鯰魚甚至沒嘗過一口便下班去了。
「隨他吧。」我心想。

林叔拉開抽屜、拎出膠帶臺,將檢察官席後方的紙箱再次封上,裡頭持續裝有鯰魚的諸多雜物,或只是垃圾而已。
不如我也下班早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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