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缸與肥
缸與肥
我們說過，fat原本的意思是容器（vessel）。如果你在《牛津英語大辭典》查這個字，第一個定義已經廢棄不用了。最後一次使用這個字義的記載，是在一八六六年，但是其根源可以追溯到條頓語（Teutonic），也就是古代的德語－－和現代德語、北歐語言以及英語等相關語言的來源。根據字根，肥缸是動詞，意思是持有、包納，就像一個容器或大桶那樣。
肥缸，這個字被賦予很高的價值，其價值來自物體本身，而不是內含的東西。肥缸是珍貴的，因為裡面裝的東西很有價值。在教堂中，fat這個字有特殊的意思，指的是用來裝盛聖水的細瘦銀製容器，可以帶著走，也可以用來灑於祭壇上以及其他奉獻給神的地方。肥缸是珍貴而神聖的，因為它容納著受到祝福的東西，也會招來福佑。這銀器就像教堂本身，是神聖的貯存處，神父從銀器中潑灑聖水，讓福佑得以傳播、分散出去。肥缸有時候呈黃色，如黃金一般：「他們從黃金肥缸中取水。」（The golden Fat out of which they take the water）根據《牛津英語大辭典》，這句話出現在一六七八年。下次照鏡子的時候，就把你的肥想成是容納著聖水的黃金肥缸吧。
較廣義的肥缸，指的是裝盛液體的大容器，大缸、染缸、釀造啤酒的大缸、酒缸，特別是指用腳壓擠葡萄製酒用的大缸。肥缸，一個肥滾滾的大桶，是生命中最快樂的大缸。葡萄採收的時候，是一整年辛苦工作的最後高潮，男男女女在此時歡慶收穫，他們站在剛採收的葡萄上踩著熟練的舞步，未來的陶醉、喜悅、溫暖，所有的期盼都靠這些了。一五九三年，亞瑟．高定（Arthur Golding）在奧維德（Ovid）《變形記》（Metamorphoses）的英譯本中寫到「剛於榨汁缸中踩擠的葡萄所沾染的豐收」（Harvest smeared with treading grapes late at the pressing fat）。你站在榨汁缸裡踩葡萄，讓全身沾滿葡萄汁；慶祝豐收時，人們讓自己覆蓋在收穫的水果中，裡裡外外都陶醉在紫色沁香的詩篇中。葡萄缸也是染缸，歡慶的人們浴身其中，完全沉浸在瘋狂酒神的洗禮裡。照鏡子的時候，就想像你的肥是一個大桶子，是可以踩擠葡萄的肥缸。慢慢對自己重複fat這個字，想像這個字對於在肥缸中歡慶豐收的條頓族所具有的吸引力！
班揚（Bunyan）的《天路歷程》（Pilgrim掇 Progress）中有句一再重複的古諺是這麼說的：「每個缸都要靠缸底站穩。」（Every fat must stand on its own bottom.）此話的寓意是，每個人的行事都要自己負責，不靠他人。缸能站得穩，才能保證裡面裝的東西不外漏或滲出，也避免各大缸混淆。即使在今天，在修辭比喻中也會取用這個意義，譬如當同樣一個學校的不同學院，在預算分配上有不一樣的對待，就被視為是各自分開而獨立的「缸」（tub）。法學院、工學院、藝術和科學學院，每個都各自獨立。肥缸底（fat bottom）是一項保證，保證裝在單一缸內的任何東西都可以保持其純淨和一致性。肥缸靠自己的缸底站穩，獨立、自足，與他人不同的獨特性結合在一起。下次你看自己的肥臀（fat bottom）時，就想一想它帶給你的穩定感吧！
矮胖有什麼可愛的地方？矮胖（TUBBY）！這個英文字B，當然是肥的，所以tubby會冒出兩個鼓脹的肚皮。
一桶什麼東西（a fat of something），就像一噸，是度量單位，相當於九加崙。順便說明一下，噸（ton）一字出自tonne，法文中這個字的意思是一個大桶或大缸。Fat總是指量，是某種事物累積定量後的狀態。肥當作名詞時，首先是指缸；但是當作形容詞，一般都是指體積或事物的狀態。
Fat最初作為形容詞使用時，以現在的意思來說，指的是餵得飽飽的，填滿肥肉，準備被殺。十四世紀時，英國神學家威克里夫（John Wycliff）的聖經翻譯說到「a feste of fatte bestes」－－也就是一場肥美野味的盛宴。肥就是味美。精瘦的東西要增肥，直到餵肥了、成熟了，再讓屠夫宰殺。但是成熟也可能是指性感的，就像法斯塔夫在溫莎的樹林裡，熱情而焦急地等待愛情的降臨。他說：「說到我，我在這裡，是一隻溫莎的雄鹿；也是森林裡最肥的一隻，我想。」那是酷熱的仲夏時節，對肥肥的法斯塔夫來說可是熱上加熱。他請朱比特替這個交配的季節降溫，不然他就要開始融化了，尿尿都會尿出臘來。「朱大神啊，賜我一個涼快的發情期吧，不然我要是排出油來誰能怪我？是誰來了？我的母鹿嗎？」（《溫莎的風流妻子》〔The Merry Wives of Windsor〕）肥是臘，肥有增大的傾向，會生長。培根（Francis Bacon）在《自然史》（Sylva Sylvorum, a natural historie）當中有以下的觀察：「熊和豪豬……在睡覺的時候會漸漸變肥。」肥什麼都不需做就會變更肥。肥自身就有增加的自然趨勢，卻沒有減少的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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