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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璽璋
◎文/解璽璋
費穆的《小城之春》似乎註定是給二十一世紀的人看的。
五十三年前,那個小城的春天的氣息只在費穆一個人的心裡,五十三年後,那種氣息也在田壯壯和阿城的心中瀰漫開來。他們伸手想要抓住費穆傳遞給他們的有些久遠的空氣中的潮溼和氣味,然後,他們還想用這種感受來感染我們。
阿城在另一個場合曾說:「粗糙何來頹廢?」
粗糙也消受不了頹廢。
所以,頹廢就成了費穆被人們長久地遺忘的理由。
「中文裡的頹廢,是先要有物質、文化的底子的,在這底子上沉溺,養成敏感乃至大廢不起,精緻到欲語無言……」
五十三年的積累是不是已經有了可以頹廢的資本還說不好,但卻滋長著一種希望消受頹廢的情緒,在這個群體裡,田壯壯重拍《小城之春》或許可以找到知音。
但是,又不僅僅是頹廢,還有對人性的修復,對人的複雜性的修復,針對著這些年銀幕對人的簡化和鎖骨吸髓,所以,它基本上不是時代的代言,不寫國仇與家恨、感性與知性、問題與主義,它只是寫了他與她在生活的瞬間忽然獲得的心跳的感覺。
所以,能夠抓住它很不容易,因為,有的時候,你以為你抓住它了,它卻從你的手指縫中溜走了。
(本文作者為文化評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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