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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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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的哀愁(AI00343)
Sweet Sorrow

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藍小說
作者:大衛.尼克斯
       David Nicholls
譯者:李建興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3年08月25日
定價:520 元
售價:411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440頁
ISBN:9786263740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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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末日

迪斯可舞會之後,世界會在星期四的三點五十五分終結。
在那之前,我們在莫頓葛蘭吉中學遭遇過最接近這類災難的,只是每學期發生一兩次的末日謠言,每次情境都大致相同。不像太陽閃焰或隕石那些老套的事情。八卦小報只會報導馬雅預言、諾斯特拉達姆斯被忽略的某句話或日曆上的詭異對稱,會有謠傳我們的性命即將在連堂物理學上融化。屈服於集體歇斯底里的老師會嘆口氣,在我們爭論誰的手錶最準時暫停授課,然後開始倒數,女生們互相依偎,閉眼拱起肩膀彷彿要被冰水澆下,男生們硬著頭皮撐住,所有人都暗自想起錯過的接吻、未解的宿怨、尚未破處,或好友與父母的臉孔。四,三,二……
我們屏氣凝神。
然後有人會大叫 「碰!」讓眾人大笑,鬆一口氣又有點失望地發現自己還活著,還在上連堂物理課。「滿意了吧?我們可以繼續上課嗎?」於是我們回到一牛頓的力讓某物體移動一公尺會怎樣。
但在星期四舞會過後的三點五十五分,情況將會不同。時間緩慢爬過了漫長的五年如今來到最後幾週,然後幾天,振奮和恐慌、喜悅和恐懼的氣氛開始瀰漫,還有狂熱的虛無主義;家長通知函和留校察看已經無法嚇阻我們,在這不計後果的世界裡有什事可做呢?在走廊上與教室裡,滅火器極具威脅性。史考特.帕克真的會向艾利斯老師說那些話嗎?東尼.史帝芬斯又會放火燒掉人文學科的課本嗎?
如今,真不可思議,最後一天來臨了,光明亮麗地從校門口的小衝突展開;制服領帶被當成頭帶和止血帶,打成緊得像胡桃或大得像拳頭的結,學生用大量唇膏和首飾與藍色染髮模擬某種未來風格的夜店場景。老師還能怎麼辦,趕我們回家嗎?他們嘆氣揮手讓我們通過。最後一週連如何定義河跡湖的理性都沒了,在散漫沮喪、稱作「成年生活」的課程中度過,其主要成分似乎是填表格與編寫履歷表。今天我們學了如何收支平衡。我們望著窗外的好天氣心想,快到了。四,三,二……
我們下課時到點名教室,開始在制服白襯衫上用馬克筆和彩色筆塗鴉,同學們像俄國監獄裡的刺青師趴在彼此背後作畫,用感傷的辱罵「你這混蛋保重了」的各種變形填滿所有空白。保羅.福斯寫了保持聯絡,笨蛋。克里斯.洛伊德寫了你的襯衫臭死了。我的好友馬丁.哈波以感傷的心情,在畫得很仔細的老二和卵蛋底下寫了永遠好夥伴。
哈波、福斯和洛伊德。都是當時我最要好的朋友,不只是同學而是兄弟,雖然外圍有些女生——黛比.沃維克、貝琪.波恩和莎朗.芬德利——這個小圈子自給自足,旁人無法滲透。我們沒人會演奏樂器,但我們會想像自已是一支樂隊。我們都知道,哈波是主吉他手兼主唱。福斯是貝斯手,低沉簡單的咚咚咚。因為洛伊德自誇「瘋狂」,所以當鼓手,於是我只能負責——
「沙槌,」洛伊德說,大家都笑了,「沙槌」就這樣成為我諸多綽號之一。這時福斯在我制服襯衫上畫圖,骷髏底下交叉的沙槌,好像軍徽。母親是空姐的黛比.沃維克夾帶了一個裝滿我們喜愛的咖啡、奶油、薄荷和椰子口味的樣品酒,裝在巧克力盒裡的手提袋,我們把它藏在拳頭裡偷喝、皺眉、胡言亂語,同時安布羅斯老師雙腳翹在講桌上,眼睛盯著螢幕上播放的《威鯨闖天關2》影片,沒有人理會他的好意。
小酒瓶正好充當我們在校最後一頓晚餐的開胃酒。九四年那場傳奇的食物大戰的記憶仍殘留在腦中:小包番茄醬在腳下爆炸,炸魚排像忍者飛鏢在空中飛來飛去,焗烤馬鈴薯被當成手榴彈互丟。哈波一面捏著尾端嘗試掂量一條強韌的香腸同時向福斯說,「來啊。量你不敢,」但因為顧忌著活像獄卒巡邏走廊的老師們,以及沾到褐色的海綿蛋糕和卡士達醬,總之這個危險時刻平安過去了。
在畢業生集會中,帕斯科老師演講表示我們都肩負期待,鼓勵我們展望未來但要記住過去,設定高目標但要克服低潮,相信自己但要為他人著想。重要的不只是我們學到了什麼——他希望我們大有收穫!——也包括我們成為怎樣的大人,我們這些剛成年的大人聆聽著,困在憤世嫉俗與多愁善感,外表喧鬧但內心怯懦又難過。我們譏笑、翻白眼,但在走廊上其他地方我們哽咽地手牽手互相敦促珍惜彼此培養的友誼,彷彿是會延續一輩子的友誼。
「一輩子?天啊,希望不要,」福斯把我的頭夾在腋下說,用指關節親暱地磨蹭。現在是頒獎時間,我們癱坐在椅子上。獎項都頒給老是得獎的學生,他們下台站到地方媒體攝影師前面時掌聲早就消失了,圖書禮券舉在下巴底下彷彿在國慶日遊行。接著在所羅門老師帶領下,奏樂,莫頓葛蘭吉中學搖擺樂隊大聲叮叮咚咚地滿足我們對美式大樂隊聲音的渴望,歪七扭八地奏出葛倫.米勒的〈In the Mood〉。
「幹嘛?為什麼奏這首?」洛伊德說。
「讓我們進入這個心情,」福斯說。
「什麼心情?」我說。
「爛透的心情,」洛伊德說。
「就像是葛倫米勒管弦樂團的〈亂七八糟〉,」福斯說。
「難怪他會摔飛機,」哈波說,砲火結束後,福斯、洛伊德和哈波跳起來大呼安可、安可。舞台上,表情瘋狂的戈登.吉伯特雙手抓著他的長號喇叭吹口往上拋,在空中停留一會兒才砸落在鑲木地板上,像鐵皮般變皺,趁所羅門老師當面大罵戈登時,我們逃出去參加迪斯可舞會。

但我從上述發現自己多麼心不在焉。那天我記得相當清楚,但我試著描述自己角色時,發現我只記得我的見聞,而非我說了或做了什麼。身為學生,我的鮮明特徵就是沒有特徵。「查理很努力達到基本標準,大多能夠完成」;頂多就這樣了,連這一點名譽在考試期間也黯然失色。沒人欣賞也沒人討厭,沒人喜愛也沒人畏懼;雖然我認識幾個惡霸,我不是惡霸,但也沒有出手阻止他們欺負別人,因為我不勇敢。我們這一屆充滿了強烈的犯罪元素,偷腳踏車、扒竊和縱火,雖然我避開最可怕的同學,也沒跟那些聰明、聽話、有圖書禮券裝飾的人交上朋友。我不從眾也不叛逆,不合作也不反抗;我遠離麻煩也不涉入任何其他事。喜感是我們的重大資產,我雖不是班上的小丑,也不是毫無機智。我可能偶爾出醜讓大家發笑,但我的最佳笑話不是被聲音更大的人淹沒,就是太晚講出來,所以即使現在過了二十幾年,我會想起我早該在九六或九七年說的話。我知道我不難看——總會有人告訴我——也隱約察覺女生群聚時發出的耳語和竊笑,但對於不知該說什麼的人又有什麼用?我遺傳了老爸的身高,如此而已,我的眼睛、鼻子、牙齒都像老媽——老爸說,這樣剛好——但我也遺傳了他為了在世界上少佔點空間而容易駝背縮肩的習慣。某種幸運的內分泌與荷爾蒙異常讓我倖免於造成很多青少年疤痕的雀斑和青春痘,我沒有焦慮得消瘦,也沒有吃洋芋片喝罐裝飲料搞得發胖,但我對自己的外表沒信心。其實我對任何事都沒信心。
我周圍的同學們都在刻意調整他們的個性,改變穿著和髮型。我們的彈性很大,在定型之前,還有時間實驗與改變我們的字跡,我們的政治觀,我們發笑、走路或坐著的姿態。這五年間宛如某種盛大的混亂排練,地上散落著我們拋棄的衣服與態度,友誼與意見;為參與過的事害怕或興奮,父母師長們則因為我們各種衝動行為而小題大作,或被迫收拾善後而生氣或費解。
不久就到該融入我們可能適合的某種角色的時刻,但當我試著用別人的角度看自己(有時候名符其實,在深夜盯著我爸的刮鬍鏡子看,把頭髮抹油往後梳),我……看不到什麼特色。好像我看著自己當年的照片,總不免想起初代的漫畫角色,跟後期版本很像但往往在某些方面比例不對、不太對勁。
如果以上所說都沒什麼幫助。那就試著想像另一張照片,人人都有,臉孔小到不仔細看就無法分辨的團體照。無論過了五年或五十年,中間總有個眼熟的人,沒有趣聞軼事或關聯,沒有醜聞或美名。你會猜想:那是誰啊?
那就是查理.路易斯。


鋸木屑

畢業生的迪斯可舞會素有古羅馬等級的腐敗名聲,僅次於生物課的野外教學。我們的競技場在體育館,空間大到可以輕易容納一架噴射客機。為了製造親密的幻覺,牆壁欄杆之間綁了古老的布幕,還像中世紀流星錘似的用鐵鍊懸掛一顆鏡球,但是空間仍顯得空蕩又荒涼,前三首歌我們坐冷板凳,像戰場對峙的戰士隔著磨損骯髒的地板互相打量,傳遞啜飲黛比.沃維克剩下的樣品酒壯膽,直到只剩君度○1,那是沒人敢跨越的界線。教地理的赫本老師負責播歌,焦急地從〈I Will Survive〉換到〈Baggy Trousers〉甚至〈Relax〉,直到帕斯科老師叫他別播了。還剩一小時十五分。我們在浪費時間……
 但這時響起了Blur樂團的〈Girls & Boys〉,彷彿發出了什麼訊號,人群開始湧入舞池,大家都瘋狂跳舞,然後跟著接下來的流行浩室主題歌大吼大叫。赫本老師租了座閃爍燈,而他這時也無視健康與安全,收起反對態度,跟著陷入瘋狂。我們驚異地盯著自己彎曲的手指,像電視新聞上看過的舞客般縮著臉頰咬著下唇,揮手頓足直到汗水開始浸濕襯衫。我看到「永遠好夥伴」的墨跡開始暈開,突然感傷起來,我擠出人群回到放書包的板凳上,拿出舊運動衣,按在臉上聞一聞確認還可以忍受,再前往男生更衣室。
依我從恐怖片學到的教訓,如果某個空間的牆壁和地基吸收了所有經過者的情緒,那這間更衣室一定需要驅魔。這裡發生過可怕的事。有一堆發臭的招領失物,發霉的毛巾、像泥炭沼澤古老又稠密難以形容的襪子,我們曾經把柯林.史馬特埋在裡面,還有,把保羅.邦斯的內褲猛力往上拉害他被送進急診室。這個房間簡直是鐵籠競技場,無論肢體或心理上,任何賤招都不是禁忌,最後一次坐在長凳上,謹慎地把頭靠在曾經害很多人掛彩的外套掛鉤之間,我突然感到莫名哀傷。或許是懷舊,但是我懷疑;懷念被裝滿肥皂乳的鉛筆盒和被濕毛巾拍打嗎?應該說是為了沒發生的事情、未能發生的改變遺憾。像毛毛蟲做出一個繭,在那個硬殼裡,細胞壁溶解,分子翻攪重組,繭裂開露出另一隻毛毛蟲,長更多毛,卻對未來更不確定。
最近我常不知不覺陷入這種心靈上的沉思,我搖搖頭甩掉這種念頭。眼前就是夏天,在過去的遺憾與對未來恐懼的夾縫中,難道不可能享樂、過生活,努力做點事嗎?此刻我的朋友都在附近,跳著機械舞。我迅速套上舊T恤,看看制服襯衫上潦草的字跡,在下擺附近,有藍色墨水工整地寫著幾個字:
你讓我想哭。
我小心折起襯衫塞進書包裡。
回到舞廳,赫本老師正在播〈Jump Around〉,舞姿變得更狂野、更兇暴,男生們互相衝撞,彷彿在撞門。「天啊,查理,」教戲劇的布徹老師說,「這也太激烈了!」一整天熟悉的激情,惡意和感傷,愛戀和色慾,都被放大到無法持續的程度。氣氛隨之震盪,我找地方逃避,爬上攀吊架,身子勾在橫槓上,回想那幾個工整有含意的字跡。我試著回想可能寫下這些字的臉孔,發現一定是舞廳裡的人,但這就像那種人人都有動機的謀殺奇案。
這時展開了新一波熱潮,男生們騎在同學背上全速互相衝撞,像騎士的長槍決鬥。音樂聲中甚至聽得到背脊碰撞地板的聲音。真實的戰鬥爆發。我瞥見有人手上抓著一串鑰匙,為了維持公共秩序,赫本老師播放辣妹合唱團的歌,對男生等於某種音樂式水砲,他們散開到邊緣,女生們補位,蹦跳著互相搖手指。布徹老師也在DJ台上取代赫本老師。我看到他向我舉起手衝過舞池,左顧右盼彷彿尖峰時刻過馬路。
「你看怎麼樣,查理?」    
「老師,你入錯行了。」
「泡夜店不罩,所以教地理很罩,」他在我旁邊勾到橫槓上說,「現在你可以叫我亞當了。我們都是平民,呃,或者三十分鐘後會是?三十分鐘後你想怎麼稱呼我都行!」
我喜歡赫本老師,欣賞他面對冷淡的話語仍不屈不撓。無意冒犯,老師,但是這有什麼意義?在有志於此的眾多老師中,他最擅長顯得正直而且不需被討好、丟出「重大週末」和教員室陰謀的誘人提示、只表現出適度叛逆的微小跡象——鬆垮的領帶、鬍碴、亂髮——來暗示我們是同一國的種種訣竅。偶爾他還會咒罵,像丟進人群的甜點一樣粗魯。
但是,我絕對不可能叫他亞當。
「那——你很興奮要上大學嗎?」
我發覺他要開始發表激勵演說了。「老師,我想我不會上大學。」
「你還不能確定。你有申請,是吧?」
我點頭。「藝術,電腦科學,圖像設計。」
「好極了。」
「但我還不知道成績。」
「呃,只是還沒收到。」
「老師,我相當確定。我翹了一半以上的課。」
他用拳頭拍一下我的膝蓋,然後改變主意。「呃,即使你不上大學,還是有很多事可以做。重來一遍,做些非傳統的事。像你這樣有天分的孩子……」我仍然很珍惜他對我的火山作業的高度誇獎:那個字眼,終極的火山斷面作品,彷彿我發現了千百年來火山學家沒注意的什麼基本真理。但這只是帶出「天分」這個字的小技巧。
「不,我會找個正職,老師。我給自己的時間到九月,然後——」
「我還記得那些火山。交叉效果線畫得很棒。」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聳聳肩,意外又悔恨地發現觸動了某個開關害我想哭。我猜想,我該逃到攀吊架的遠處嗎?
「或許你可以改進。」
「火山嗎?」
「繪圖,圖像設計方面。成績出來之後,要是你想跟我商量……」
還是別爬攀吊架好了,或許只要把他推下去。這裡離地面不遠。
「真的,我沒事。」
「好吧,查理,好吧,但是我跟你講個秘密——」他盪過來,我聞到他口中的酒味。「是這樣的。那不重要。現在發生的事並不重要。我是說有重要性,但沒你想的那麼重要,你還年輕,很年輕。你可以上大學,或等準備好了再去,但是你有。很多。時間。喔,天啊……」他搞笑地把臉頰貼著木頭框架。「如果我一覺醒來回到了十六歲,喔,天啊——」

○1譯注:Cointreau,法國產的橙味甜酒,酒精濃度高達40%。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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