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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革命吃掉的紅岩兒女(四):投江紅湘女

作 者 作 品

紅色生活史:革命歲月那些事(1921-1949)
紅色史褶裡的真相(一):初期紅事·延安紅史
撩看民國名士:名絮集錦
紅色史褶裡的真相(三):文革紅血·遺老紅態
紅色史褶裡的真相(五):士林紅色·域外紅感

中國各朝歷史

【類別最新出版】
紅軍長征記:原始記錄
最後的使團:1795年荷蘭使團和一段被遺忘的中西相遇史
近代的尺度:兩次鴉片戰爭軍事與外交(增訂本)
十三經講座
叫魂:1768年中國妖術大恐慌


紅色史褶裡的真相(二):「解放」紅塵·「反右」紅飆(WJPC0514)

類別: 史地‧法律‧政治>中國各朝歷史
叢書系列:獨立作家
作者:裴毅然
出版社:獨立作家
出版日期:2016年05月06日
定價:420 元
售價:332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50頁
ISBN:97898692704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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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革命吃掉的紅岩兒女(四):投江紅湘女



  序

本集專述「激情燃燒」的1950年代,史褶滴血,疤痂未合。以事為證,以史為憑,多列證據,少發或不發議論。不過,這麼一段血腥肅殺的瘋狂歲月,實在做不到某些香港學者要求的「純客觀」。述史敘事不可能沒有一點傾向性,只能儘量「莎士比亞化」─史論出自史實本身。

1950年代,中共暴力推進共產,用刺刀與漫畫鋪展「最新最美」的紅色圖紙,強塞大陸於馬列之鞋,吾華進入有史以來最黑暗的「偉大毛時代」,腥風血雨、肅殺猙獰,長夜難熬。僅舉一例─

1950年,西南師院外語系19歲女生郭輝霞,其父「逃亡地主」走投無路,兩天未食,投江前見女兒最後一面。女兒領至寢室:「你躺一會兒,我去給你買兩碗麵條吃。」女兒沒去買麵條,而是叫來公安,一起將父押送回鄉。女兒參加鬥爭會。結果,先打「逃亡地主」,接著揪打地主女兒,「打她的騷勾子(屁股醜稱)!」郭輝霞被扒下褲子打得皮開肉綻。西南師院吳宓教授認為太傷風化,專門找了中共西南局第一書記鄧小平。

土改、鎮反、肅反,至少殺了200餘萬「階級敵人」;三大改造(農業、手工業、工商業公有化)、大躍進、人民公社,1959~61年至少餓死四千萬「階級兄弟」;反右、反右傾、四清、文革,寰內士民瑟縮捱命於「無產階級專政」。恐怖越來越濃,日子越過越窮,苦難越來越重,還須時時念叨「黨的恩情」、天天得跪謝中共,必須高唱「天大地大不如黨的恩情大,爹親娘親不如毛主席親」!

若無1950年代的「激情燃燒」,沒有思想改造運動(六旬教授都得扭秧歌),就不可能有反右、反右傾、大饑荒、文革、六四。沒有馬列主義的引導,就不可能有走入地獄的公社化;沒有焚燒理性的1950年代「激情」,就不可能有公然失信天下的「反右」、不可能再演兔死狗烹的「文革」、不可能有坦克碾街的「六四」。

文革後,血腥「鎮反」(鎮壓百萬「反革命」)、人禍「公社化」不便再提了,禍國深重的反右,明令「淡化」。但土改還是「大仁政」(窮人翻身),抗美援朝還是雄赳赳氣昂昂的「保家衛國」,大陸人民仍須繼續磕頭謝恩,無限懷念「共產黨來了苦變甜」,否則就是違反「四項基本原則」,就是「破壞安定團結」,就是「妨礙國家安全」……

英國阿克頓勳爵(1843~1902)早有警言─

歷史不僅是一個發現的航程,也是一個與敵人鬥爭的過程。敵人就是早已實權在握的人,這些人強烈希望隱藏真相。

穢史者自穢,謗書者自謗。「偉大毛時代」真相漸露,天安門毛像搖搖將墜。但出於「合法性」,中共仍在精心裝飾1950年代,似乎那是一段與民更始、百廢俱興的「美好時光」,大陸人民「意氣奮發走在社會主義大道上」……中共之所以還在維護老毛形象,還在修補這段千瘡百孔的災難歲月,當然是「司馬昭之心」。「紅燈」仍閃,意識形態未拆違清障。「階級本能」使中共敢做不敢書,動用一切手段遮抹血印,以推捱「歷史審判」。只是他們無論如何都無法遮掩那隻馬腳─政治利益。還原1950年代真相,凸現這段被竭力「淡化」的史實,當然是正義的「填補空白」。

如今,中共已完全背叛馬列原教旨、背叛「毛思想」,資本主義全面復辟,以「三大改造」為標誌的中國共運澈底失敗,「西風」終於壓倒「東風」。中共希望用「後三十年」走資本主義道路的改革開放,解釋「前三十年」走社會主義道路的歷史合法性,南轅北轍,驢唇馬嘴,當然是永遠無法完成的「歷史任務」。

筆者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久伏「鐵屋」,50歲才在香港驚悉「大饑荒」,研究方向發生「戰略大轉移」─從浪漫文學轉向實沉史學,由於不合中共「主旋律」,在大陸完全邊緣化,分贓式的各級課題一律與我無緣(無論我怎麼申請)。從結果看,非常感謝見棄於「黨和政府」,反而成就我研究的「價值最大化」,將我旋送至解析赤潮禍華這一大課題。出身大興安嶺的築路小工,能參與國家意識形態重大轉型,以這樣的方式「報國」,深感榮幸與焉。

官史無真,逢惡必諱,利益壓倒是非。尤其當代史,鉤掛諸多政治利益,阻力自必重重。不過,中共幹都幹得,豈有評說不得?親感親受,親歷親述,勢必「主觀」,雖帶好惡,但原始鮮活。後世學者純粹依靠資料研史,缺乏現場感,多多隔膜,也有相當局限。

筆者從小嗜史,50歲由文入史,也算葉落歸根。文學研究者不少中年轉史,一些作家(如馮驥才)也從虛構轉向紀實,大概也是「價值昇級」。二十世紀國史如此苦難深重,文學畢竟高蹈輕淺,難羈我步。青年愛文,中年研史,晚年思哲,實在也是學人的「必由之路」。浪漫空靈的文學,難以承載歷史之重。1980年代解凍初期那陣「文學熱」,寒蟬仍噤,送走「兩個凡是」,來了「四個凡是」(四項基本原則),框定思想,不許揭露文革傷痕,不准指說毛共罪惡,只能用文學曲筆「彎著說」,文學因承擔史學功能而顯赫一時。隨著反思深入,明晰直接的史學自然百倍給力於形象思維的文學。

1990年代,「六四」後去職的《深圳特區報》副總編韓寅之女大學畢業,得自謀職業,向父親抱怨。父親乃1960屆復旦新聞系畢業生,開導曰:「自找單位是難點,但較之我們當年的計劃分配,硬『拉郎配』,任掌權者擺佈,家破人亡,撕心裂肺,口含黃蓮還不敢呻吟一聲,今天的自由擇業要強得多。」1960年該父畢業,父癱、母瞎、妹肺穿孔,他打報告要求留滬照顧家庭。系總支書訓斥:「你是革命第一,還是家庭第一?」他只能噙著眼淚咽著苦水,為53.5元工資赴贛。是年冬,其父見背,1964年老母去世。筆者1982年大學畢業,系總支書教導我:「資本主義國家大學畢業哪像我們100%就業。」明明剝奪自由,卻被說成「社會主義優越性」。這樣的歪歪理難道不需要擰過來麼?

2013年,一位青年責問老年「右派」─

你們當時為什麼不站出來反抗他們?

這位老「右派」極為擔憂─

不去譴責專制者反而去譴責受難者,這真叫人有點擔憂。前兩年,我不再擔心中國再會發生「文革」的可能,現在不了,樣板戲又唱起來了,毛主席又被尊為神了,《金光大道》的作者也要「討個公道」了……當歷史的曲直不分,就有返回來重演一遍的可能。

我們這代赤禍親歷者(尤其人文學子)負有不容推卸的歷史責任:將赤禍釘上史柱─「千萬不要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