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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林頓訪台特別報導（2）
柯林頓啟示錄（2） ◎文／吳家恆
所謂的高低，是相對的，是比較出來的。有高手出現的地方，很不幸的，就有人被比了下去，淪為綠葉襯紅花。人，尤其是政治人，最不願當綠葉。但是話說回來，當紅花也要有當紅花的條件，否則徒有當花的機會，弄到後來也成了葉。
在柯林頓訪台當天，在台北國際會議中心有有三個人與柯林頓同台──蕭美琴、民主基金會董事長王金平和外交部長陳唐山。來台灣的前美國總統並不多，能在柯林頓來台灣的第一個重要活動中迎接他，與他同台，是這三位的榮幸，但也是這三位的不幸。就我所見，這三位的不幸各有程度與性質的不同，或許都反映了自身的限制，而在柯林頓的巨大光環中，投下長短參差的陰影，無所遁形。
蕭美琴在「主持人的漫長等待」中，說她主持過大型活動無數，但是沒像今天那麼緊張過。這是真的。因為蕭美琴後來在致歡迎詞的時候，幾乎是雙眼不離講稿，深怕一時疏忽而在柯林頓面前出糗。
持平而論，蕭美琴那天表現可圈可點，舉止大方，英文漂亮，講稿也聽得出來經過刻意琢磨，我甚至覺得她講英文比她講中文還要自在流暢。只是，她的「對照組」是柯林頓。柯林頓在發表演講的半個小時間，目光很少停在講稿上。他的談吐不疾不徐，發音清晰，用字簡單而有力，語調真摯而懇切。而且他的手勢表情多樣，即使是經過準備的講稿，也讓人覺得是他當下思考所吐出的話語，而不是念稿機。這本來是人與人之間有效溝通的原旨初衷，但不知怎地，竟被大部分的政治人物所忽視。
 也難怪羅爾德（Carnes Lord）在《領導力》裡頭要搖頭興嘆，「咱們的政治人物很少自己撰寫講稿，坦白說，有時甚至連瞄都沒有瞄上一眼，抓起稿子就照本宣科。……老百姓認為政治演說無聊透頂，倒不足為奇，怪的是政治人物的演講他們願意聽。」
王金平當天的中文歡迎詞雖不致於無聊透頂，但四平八穩到我已經不記得他說了什麼，只感覺這位政壇打滾數十載的老江湖，站在柯林頓的身旁，顯得如此拘謹瘦小，像一個日本派系大老與哈比人的混合體。
至於以LP說揚名國際的外交部長陳唐山，他在演講過後贈禮給柯林頓。禮物早已放在台上，因此柯、陳兩人的互動並不多。我甚至有種感覺，這是柯林頓方面的細膩安排。說起來，陳唐山的角色值得同情。柯林頓此行在中共的壓力下，必須低調，避免橫生枝節。而陳唐山具有外交部長的身分，柯林頓必須拿捏得宜。
看過《我的人生》的人會注意到，柯林頓在處理以巴衝突，對於他和拉賓、阿拉法特這些人斡旋的時候，非常注意肢體語言的意涵，握手還是親吻，擁抱還是勾肩，裡頭都有大學問。
陳唐山在台上為了面對柯林頓，以致於把半個背和他的禿頭讓給台下。但是浴在掌聲中的柯林頓彷彿不經意之間，就在身旁築起一道看不見的牆，讓LP部長進也不得，退也不是，在台上站了一站，就自己夾著LP走下台去了。
這天晚上，柯林頓給我很多驚奇，也有所警惕。我們一生說不定有幾次機會，跟真正的高手同台，也許只有短短的幾分鐘，但我們最好別嫌它時間短或是自己忙而掉以輕心，應該把高手的背景、招式研究清楚，把渾身解數施展出來。因為這短短的幾分鐘，會決定你會與紅花輝映，還是成為綠葉。
我如果是王金平或蕭美琴，就算熬夜，也要把講稿備好、背好，講的更有內容、或是更流暢；我如果是陳唐山，就算與柯林頓互動有限，也不能失了LP部長的氣概，默默下台，成何體統？如果他們自己也有類似的遺憾，那實在也怪不得別人，因為前車之鑑不遠，只怪學藝不精，如今重新上演。去年美國大選的時候，民主黨候選人凱利不肯跟柯林頓同台，就是因為他把人氣全吸到自己身上。
凱利的痛苦，我今天是見識到了。誰教他們碰上柯林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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