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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 Introduction
序 Prologue
Chapter 1 該死的博格諾! Bugger Bognor!

作 者 作 品

比爾.布萊森的大不列顛碎碎唸【全新修訂版】:原來,英國跟你想的不一樣!

譯 者 作 品

比爾.布萊森的大不列顛碎碎唸【全新修訂版】:原來,英國跟你想的不一樣!

旅遊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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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爾.布萊森的大不列顛碎碎唸:原來,英國跟你想的不一樣!(HDI0012)
The Road to Little Dribbling: More Notes From a Small Island

類別: 旅遊指南
叢書系列:hello! design
作者:比爾.布萊森
       Bill Bryson
譯者:李奧森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16年04月15日
定價:480 元
售價:379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512頁
ISBN:9789571365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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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 Introduction序 PrologueChapter 1 該死的博格諾! Bugger Bognor!



  序 Prologue

I

當人開始變老的時候,每天都會意外發明很多方法讓自己重傷。不久前,我才被法國停車場的自動升降杆擊中腦門,我想,在年輕的時候,應該不至於這麼兩光吧。

這世界上應該只有兩種狀況才可能會發生自動升降杆災難。第一種,就是站在欄杆正下方,直接等它來敲你的頭。這應該是最簡便的方法。第二種,通常發生在智力衰退的人身上,那就是徹底忘了剛剛才從眼前升起的欄杆,輕巧地移動到欄杆空出的下方,緊閉雙唇謹慎思考該往哪裡走,並讓停車場自動大欄杆毫不留情地擊打腦部。這就是本人慘痛的經歷。

先讓我解釋一下,這隻自動欄杆真的差,堅硬度堪比鷹架材料,而且還具備移動能力——它敏捷地落下並且快速彈回。此樁顱顏面神經損傷的事發地點位於諾曼第區域的海岸小城埃特爾塔(Etretat),當時我和太太正在附近的多維爾(Deauville)度假。然而,事情發生時我單獨而行,正想從停車場找到一條通往山頂的小徑,眼前的出路卻被自動欄杆擋住,以我的身高而言,要從欄杆底下鑽過去當然會很糗,但是若是硬要跳過去,也太難為我了。正猶豫不決時,一輛車開了過來,對方取票後自動欄杆立即升起,車子旋即開走。我立刻往前邁了一步,繼續思考該往哪個方向移動,沒想到欄杆就此迎頭砸下。

這恐怕是我遭遇過最嚴重的意外傷害。擊中的當下真是個迷幻又解離的瞬間。我雙膝一軟,雙手不聽使喚在空中漫遊飛旋以至於手肘硬生生撞上臉部,接下來的幾分鐘內,我只能微微側著身子走路。一位好心的小姐扶我到椅子旁並給了我一片巧克力,一直到隔天那巧克力還被我緊緊握在手裡。當我坐著休息時,另一輛車開了過來,自動欄杆以迅猛的速度落下。我能平安生還還真是個奇蹟啊。不過當時我因為突如其來地受到驚嚇與攻擊,因此開始憂心是否已經釀成內傷,只是
尚未爆發而已。或許血液早已在我的顱內蔓延開來,像個緩慢成形的游泳池,不久後我就會兩眼一翻,發出沒有靈魂的呼喊,身子輕輕地往前一倒,就此壽終正寢。

幻想自己即將死亡也能帶來意想不到的正面效果,我對世界有了全新的感受。接下來的三天裡,我心懷感激的欣賞多維爾鎮的富裕與整齊劃一,我沿著筆直的海岸線步道漫行,或是閒坐觀看海浪與朗朗藍天。多維爾鎮是個不錯的地方,要是在其他地方摔倒應該會更悲傷。

有天下午,我和太太坐在長凳遠眺英吉利海峽,我用感恩的語調說道:「我猜英吉利海峽正對面一定是落魄衰尾的鬼村,遠遠比不上富裕爽快的多維爾,你不覺得嗎?」
「誰知道。」我太太回應。她正在讀小說,而且完全沒有把我快死的事情放在心上。
「正對面那裡是哪裡啊?」我問。
「誰知道。」她一邊說,順手翻了一頁小說。
「韋茅斯(Weymouth)?」
「誰知道。」
「霍夫(Hove)嗎?」
「你都聽不出來人家說『誰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我看了看她的智慧型手機。(大家不允許我買智慧型手機,因為我一定會把它弄掉)。我不敢保證地圖應用程式一定準確,畢竟它常在我們在英國伍斯特郡(Worcestershire)打轉時建議我們開往密西根或加州,不過地圖顯示多維爾的正對面是博格諾禮吉斯(Bognor Regis)。

當時我沒多想什麼,然而博格諾禮吉斯就這麼以預言般的撟捷姿態登場了。

II

上次到英國已經像是上輩子的事了,那時我才二十歲,年輕的很。

曾經有一段短暫而炫麗的時光,英國產出了全世界最受矚目的一切。披頭四(Beatles)、詹姆士·龐德(James Bond)、瑪麗·奎恩特(Mary Quant)
和迷你裙、崔姬(Twiggy)與賈斯汀·維倫紐夫(Justin de Villeneuve)、理查德·伯頓(Richard Burton)與伊麗莎白·泰勒(Elizabeth Taylor)的愛情、滾石樂團(The Rolling Stones)、奇想樂團(The Kinks)、無領西裝外套、電視節目《復仇者》(The Avengers)與《密諜》(The Prisoner)、約翰·勒卡雷(John le Carre)、連‧戴登(Len Deighton)、瑪麗安娜·斯福爾(Marianne Faithfull)、達斯蒂·斯普林菲爾德(Dusty Springfield)的間諜小說。大衛·海明斯(David Hemmings)與泰倫斯·史坦普(Terence Stamp)主演的愛荷華州不會上映的奇怪電影,哈羅德·品特(Harold Pinter)導演的不可能在全美任何地方演出的戲劇、《每週綜述》(That Was the Week That Was)普羅富莫(Profumo)的醜聞,基本上,根本就是全部的全部,一切的一切。

當時英國產品完全擄獲《紐約客》(The New Yorker)與《君子雜誌》(Esquire)編輯的心——坦奎利(Gilbey’s and Tanqueray)琴酒、哈里斯毛料(Harris tweeds
)、英國海外航空公司(BOAC airliners)、雅格獅丹(Aquascutum)西裝、維耶勒法蘭絨(Viyella)裙子、傳統手工絨帽、雅倫潘恩(Alan Paine)毛衣、達克斯(Daks)長褲、名爵(MG)與奧斯汀·希雷(Austin Healey)跑車以及種類多達數百種的蘇格蘭威士忌。當時「英國製造」即是優雅與品味的勳章,更是所有品味名家的夢幻逸品。不過我必須說,即便在當時,英國製造也有出鎚的時候,好比那時相當熱門的「酒吧」(Pub)古龍水,我不確定此款香水的命名有何深意,我只知道身為一個在英國酒吧喝了四十年啤酒的傢伙,我絕對不會想把酒吧味抹在臉上。

可能當時全世界都在關注英國,因此我誤以為自己也對英國略知一二,沒想到一到倫敦我就被打臉了。我連說英文都打結。一開始,我分不清楚領子(collar)和顏色(color)、卡其色(khaki)與車鑰匙(car key)、信件(letters)與生菜(lettuce)、床(bed)與裸露(bared)以及因果(karma)與平靜(calmer),到底有什麼差別?

我到牛津一間理髮院剪頭髮,身材魁武表情陰森的老闆娘引領我到理髮椅前,並告知我:「等等獸醫(vet)會來幫你看看。」
我嚇了一跳,「你是說專門處理狗狗貓貓的獸醫(vet)?」我用受驚的語氣問。
「不是,她的名字是伊維特(Yvette)。」她邊說邊用眼神窺探我,打從心裡
認為和我這愚蠢生物打交道滿耗體力的。

我在酒吧問服務生店裡有什麼三明治?
「火腿與起士。」一男人回答道。
「好,來一份。」我說。
「什麼來一份?」他回我。
「請給我一份火腿與起士。」我很狐疑地回答。
「不是,是火腿或起士。」他向我解釋。
「所以不是兩種都加?」
「不是。」
「噢,」我很驚訝地回應,然後把身子靠近他並用自信低沈的語氣問:「為什麼?味道太重嗎?」
他瞪著我。
「好吧我要一份起士三明治。」我懊惱地說。
 
當三明治端上桌時,起士被削的面目全非,我從來沒看過有人如此用力地處理乳製品,三明治旁還有幾條我以為是從污水池打撈上來的不明物體,別稱布萊斯頓(Branston)酸黃瓜。

我小心翼翼啃食面前食物,原來味道還不錯。我慢慢發現,英國實在是個無比怪異卻又顯露耀眼光芒的國家。這就是我對英國的第一印象,記憶猶新。

我對英國的印象以鐘型曲線發展,一開始我從最左邊的「一無所知」出發,一直往上攀爬至「無所不知 無所不曉」的境界。當我抵達英國知識巔峰時,我以為自己會一直滯留在舒適圈內,沒想到一轉眼,我就快速地往「無知」的一方墜落崩塌,等我清醒過來時,我發現英國又以極其陌生的面貌矗立在眼前。轉眼間,新生代人才輩出,我不知道的名人與新秀滿地都是,我只能仰賴其他來自新世界的人類向我介紹那些奇怪的拼音組合,像是BFF、TMI和TOWIE。

我對新世界根本沒輒。前幾天我才讓抄錶員吃了閉門羹,他的要求實在讓我無法招架。他是抄錶員耶,那根本是只存留在遙遠的愛德華·希思(Edward Heath)首相時期的產物吧。我熱烈地迎接他,甚至搬來梯子好讓他能仔細研究我的水電錶。當他離開後,不到一分鐘又立刻折回,很快地,他讓我備感困擾。

「不好意思,我想再看看『男廁』內的水電錶。」他跟我說。
「啥?」
「噢,我們這邊紀錄男廁裡還有另一個水電錶。」
「呃,這是我家耶,我們根本沒有男廁這種東西。」
「但紀錄顯示這裡是學校。」
「呃,這裡不是學校啊,這是住宅,你剛不是進來過了嗎?你有看到小朋友在上課嗎?」
他很用力地思考了一分鐘。
「你介意我再進去看看嗎?」
「啥?為什麼啊?」
「一下下就好,不到五分鐘。」
「你覺得這裡藏了一個我們從來沒發現的男廁嗎?」
「天下無奇不有啊。」他好像滿正面的。
「我真的沒辦法讓你進來,這真的很怪。」我拋下這句
才這麼話轉身關上門。我聽見門外傳來悉悉簌簌的聲音。「不好意思,我還有事情要忙。」我隔著木門大聲回應。我沒騙人,我真的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忙,這和本書接下來的內容有極大的關係。

我正準備前往伊斯特利(Eastleigh)參加英國公民考試。
這件事真是徹頭徹尾地諷刺。當我開始對當代英國生活開始熟稔時,官方卻召喚我,要我提出自己對英國生活確實有所認識的證據。

III

以本人淺見,你只有兩種方法能夠成為英國公民。第一種方法很詭異,但卻是相較之下較為可行的方法,那就是找到一個英國子宮並躲在裡面九個月。第二種方法則是填寫一堆表格並在眾人面前大聲宣誓。然而,自二○○五年開始,選擇第二種路徑的人還需證明自己的英語能力,並參與英國知識測驗。

因為英文是本人的第一母語,所以得以免除語言鑑定的麻煩,但是沒有人躲得過嚴苛的知識測驗。不管你多有自信通曉英國的一切,但是你絕對不可能能掌握詭譎的「英國生活常識測驗」(Life in Britain Knowledge Test)。舉個例子,你知道誰是土耳其浴商人穆罕穆德(Sake Dean Mahomet)嗎?(好吧,他是把洗髮精帶進英國的人)。你知道一九四四教育法案的別名是什麼嗎?(布特勒法案)。你知道終生貴族爵位(life peerages)是從哪一年開始授勳的嗎?(一九五八年)。你知道從哪一年開始女性與小孩的每日工作時數總長被限制至十小時嗎?(一八四七年)。你必須能認得出傑森·巴頓(Jenson Button)(不要問我為什麼)。如果你答不出大英國協的會員國數目,或是克里米亞戰爭時期誰是英國的仇人,又或者你不知道錫克教、回教、印度教與基督教分別於英國所佔的人數比例,或說不出大笨鐘的本名(伊莉莎白塔),你就有可能被官方正式拒絕獲得英國國籍。事實上,測驗中還包括了幾題虛構題,題目是:「英國本土距離最遙遠的兩端是?」正確答案是「地之涯與海之角」(Land’s End and John O’Groats
),但這根本不是事實啊。這測驗真的是恐怖到了極點。

為了準備考試,我買了整套的教科書,其中還包括有著閃亮亮封皮的《英國生活:給新住民的建議》以及兩套輔助教材:《官方版學習指南》,此書主要功能在於教導你如何使用那本有著閃亮亮封皮的教材(兩書的編排內容完全相輔相成);第二冊則是《官方版練答題》,其中包含了十七回的題庫大全。我當然二話不說先做了幾回測驗,結果淒慘無比;試問如何稱呼威爾斯(Wales)議員們?答案顯然和葛爾士(Gareth)與戴芬德(Dafydd)無關。

《官方版學習指南》還滿好讀的,內容平鋪直敘時而稍嫌空洞,但總不至於太過荒腔走板。藉由此書你理解到英國社會重視公平價值,並展現出文學與藝術相關的豐富底蘊;英國社會講究禮儀,並開啟了與蒸氣相關的科技大時代。基本上英國佬喜歡在花園裡摸摸弄弄、散步、用大火炙燒牛肉,並在禮拜天大吃約克郡鹹派(如果是蘇格蘭人的話,則會選擇羊雜碎)。英國人喜歡到海邊度假,他們遵守交通規則,對排隊一事極富耐心,他們投票理智並且尊重警察這門職業,而皇室更是英國社會欽仰的對象,基本上來講,英國社會特重中庸之道。三不五時,他們會到酒吧喝兩杯英國黑啤酒,或玩幾局九柱戲或撞球;事實上《官方版學習指南》的撰寫者應該都是足不出戶的宅宅吧。

有時候,《官方版學習指南》太求政治正確以至於語意含混到什麼都沒說,例如該書如此形容英國的音樂場景:「在英國,你可以在不同的音樂場地與音樂祭,聽見各式各樣的音樂。」(我不是喜歡狡辯,但是音樂場所本來就是聽見各式各樣音樂的地方啊)。有時候你不免覺得學習指南根本就錯誤百出,別再提地之涯與海之角了,那根本不是英國領土上最遙遠的兩點哎。該書還認為安東尼·霍普
金斯(Anthony Hopkins)正是該國國人最引以為豪的男性代表,但是霍普金斯早已歸化為美國籍並定居於加州好久了。重點是,《官方版學習指南》還把安東尼的名字給拼錯了。此書將西敏寺(Westminster Abbey)的「詩人之角」(Poets’ Corner)誤植為單數的詩人之角(Poet’s Corner),難道那裡只夠平躺一位死去詩人嗎?我試圖平心靜氣地翻閱《官方版學習指南》,不過如果官方要求人們熟知英國相關知識,難道出題者們不該展現出應有的學養嗎?

總之,歷經了一整個月的苦讀後,大考日終於到來。依照指示,我必須於指定時間出現在漢普郡(Hampshire)伊斯特利的韋塞克斯大樓,這是距離我戶籍地最近的考場。伊斯特利為南安普敦(Southampton)的衛星城鎮,並於二次大戰時遭受砲火無情攻擊,好吧,或許也沒那麼戲劇性。總之伊斯特利是個不會讓你留下任何印象的地方——它並沒有醜到離奇但也毫無吸引力可言;市況絕非繁榮但也不至於蕭索死寂;市中心看得見若干商業活動,可說是一息猶存。聖貝里超市外牆更直接加裝玻璃頂棚權充巴士站,讓鴿子能有個乾燥之處排泄。

伊斯特利和其他英國城鎮一樣,工廠與小商店相應倒閉,唯一僅存的人類活動場域則為咖啡店。該城商店可約莫劃歸為兩類:沒人的商店和咖啡店。有很多空無一人的商店正轉型成咖啡店,你可以從招牌看出發展脈絡,當然,也有很多乏味的咖啡店正致力於將自己變成一間完全沒人會光顧的店,看起來,他們的努力很快就會獲得回報。本人對經濟學毫無所知,不過這看起來就是所謂的惡性循環吧。雖然有一兩位豪氣凌雲的企業家在此開了一元商店,也有幾個慈善機構企圖挖掘出廢棄空間的潛力,不過伊斯特利真是個適合坐下來喝杯咖啡觀賞鴿子排泄的好地方。為了拯救該地經濟危機,我買了杯咖啡,觀看鴿子沿路大便,接著,親赴考場。

該日清晨,有五名考生報到,迎接我們的是整間的桌椅、電腦螢幕、滑鼠與滑鼠墊,我們無法看見其他考生的螢幕。當我們入座後,電腦螢幕出現了四道練習題,讓我們確定滑鼠與滑鼠墊的功能完好。既然是練習題,題目想當然爾非常簡單,考題如下:

曼徹斯特(Manchester)聯足球俱樂部為:
(a)    政黨
(b)    舞團
(c)    英國足球隊

包含我在內的四名考生只花了十五秒就答題完畢,獨獨一名優雅、豐腴的中年女性例外。我猜她或許來自某些嗜吃甜食的中東國家吧,總之她實在花了很久的時間。主考官兩度過來查看她的狀況,我只好翻看抽屜打發時間,雖然抽屜沒有上鎖不過也沒有任何東西,我試著玩了一下滑鼠,看看是否能與空白畫面互動。很好,瞭解了。

經過了漫長的等待時間,那名女士表示作答完畢,主考官過來檢視她的答案。他彎腰將身子傾向螢幕,以訝異但相當低調的語氣說道:「你沒有回答啊。」
她尷尬地笑了笑,不確定主考官是否在稱讚自己。
「你要不要再試一次?」主考官相當親切地詢問。「你有權利再作答一次。」

很明顯的,那名女士根本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她豪氣地決定放手一搏,考試正式開始。

第一道考題是:「看過伊斯特利後,你還想待在英國嗎?」好吧,其實我根本記不得第一道考題或是其他任何考題。應考者不能攜帶紙筆,所以我既不能抄寫筆記,也不能用鉛筆計算自己的牙齒數目。總共有二十四道多選題,你只有三分鐘可以應答。基本上來講,你要嘛就是非常確定答案,要不然就是根本毫無頭緒。答題完畢後,我走到主考官座位旁,等待電腦計算成績,嗚,電腦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在那邊計算,不過好在主考官笑容滿面地通知我好消息,雖然他也不知道究竟我答對多少題,因為電腦只顯示測驗通過了。

「我會把測驗結果列印出來。」他說。我們又花了一段時間等待。我以為他會給我一張用羊皮紙謄寫的精美證書,堪比雪梨大橋(Sydney Harbour Bridge)勇登者或維特羅斯超市(Waitrose)烹飪班提供的那種,但他只給了我一張薄薄軟軟的列印紙,上面註明我的知識程度足以應付現代英國生活。

我笑容燦爛如花不輸那名中東女士(我最後一眼看見她時,她似乎正在和鍵盤搏鬥),本人心情愉悅地離開韋塞克斯大樓,一股興奮之情熊熊竄起。太陽耀眼如常。對面的巴士站裡有兩個穿厚夾克的男人正在喝早餐的黑啤酒。一隻鴿子一邊啄食煙屁股一邊排泄。現代英國生活看起來,還滿不賴的。

IV

約莫是隔日,我和可愛又仁慈的出版商拉瑞·芬雷(Larry Finlay)在倫敦共進午餐,討論我的下一本書。拉瑞這人一點都不無聊,也因此我提議了許多非主流到有點誇張的主題——瑪米·艾森豪威爾(Mamie Eisenhower)的傳記、關於加拿大的散文等,看看他會用什麼怪點子來否決我。

「你知道嗎?」他說,「《哈!小不列顛》(Notes from a Small Island)出版已經二十年了!」
「是喔?」我回答道,原來時間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逝了。
「你從來沒想過要寫續集嗎?」他語氣很輕鬆,但我從他的虹膜中看見一絲不尋常的閃爍光芒。
我想了一會兒,「其實現在這個時間點滿巧妙的,」我回答,「你知道嗎?我正好要參加英國公民考試。」
「真的?」他回答。他的眼神越來越明顯開始閃閃發亮。「你要放棄美國公民了?」
「沒有,我會保留美國身份,但是要拿雙國籍。」
拉瑞的腦袋開始快速飛轉,他開始思考市場計畫。他喜歡小而美的獨立出版海報,不要太大的…「你可以好好利用新的英國身份。」他說。
「呃,我不想再去那些老地方,寫一堆一模一樣的事。」
「那就去沒去過的地方啊,」拉瑞附和我說,「可以去——」他快速地思考了一下有什麼根本沒人會去的怪地方,「博格諾禮吉斯啊。」
我興味盎然地看著他,「我這個禮拜已經第二次聽見這個地名了。」
「這就是暗示。」拉瑞。

當天下午,我回到家從抽屜拿出那本老舊到快要鬆散開來的《不列顛地圖集》(這地圖集真夠舊了,裡面連M25公路都還沒蓋好),隨手翻了一下。我非常想知道英國本土最遙遠的兩點距離為何?很明顯地,那絕對不會是學習指南說的地之涯與海之角(Land’s End to John o’Groats),依照地圖顯示,最遙遠的英國本土兩點距離為蘇格蘭北海岸之海之角到英國西南方地之涯之間,兩點相距八百七十哩。事實上,以地圖看來英國的最北端的並非海之角,而是往西八哩左右的鄧尼特角(Dunnet Head),兩者位在同個海岸線,但鄧尼特角往北延伸了至少六個測量單位。不過麻煩的是,若你想從海之角旅行至地之涯,取道必得蜿蜒曲折。但是若非直線進行的話,那麼任何地圖上的兩點都有可能成為英國本土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嗎?我想知道的是不涉險海道的直線最遠兩處。我拿出一把尺丈量地圖,赫然發現最遠的直線兩點並非海之角至地之涯,而是地圖左方少有人跡的蘇格蘭憤怒角(Cape Wrath)至博格諾禮吉斯,想不到吧。

拉瑞說的沒錯。這就是上天給我的啟示。

我用大約一秒鐘的時間思考以布萊森線(The Bryson Line)為主軸穿越不列顛的可能性(我以本人之名為此線命名,畢竟我是該線的發明者),但是我很快就發現這條路徑不但不可行也毫無吸引人之處。沿著布萊森線旅行意味著我必須穿越民宅、踩踏他人花園、以身涉水、橫跨草原,聽起來滿瘋的。假使我想要稍微文明點,那表示我必須不斷地在麥克爾斯菲爾德(Macclesfield)或伍爾弗漢普頓(Wolverhampton)這類的郊區穿梭,這似乎是相當倒胃的旅行。不過,我決定讓布萊森線作為此行的精神指引,並由兩點進出英國,若在方便我也沒忘記的情況下,我也可能實際探查布萊森線,但一切隨緣。就當作這是「私人通行權」的起點(terminus ad quem)好了,管它這是什麼意思。我會盡其可能地避開上次旅行時造訪過的地點(我可不想氣喘吁吁地站在某個定點唏噓過往,這對老人來說太淒涼了),我希望造訪新的城鎮,並以沒有偏見的全新眼光觀看不列顛。

我對憤怒角很有興趣。我對該地一無所知,只知道那裡八成可以停放大型休旅車,聽起來那是個粗獷、艱險、有著巨浪拍岸,極度適合勇者的地方。當偶遇的人問我旅行的目的地時,我可以遙望北方以堅定的神情回應:「天意要我去憤怒角。」可想而知,對方會以仰慕的語氣回應:「噢,好遠吶。」我會滄桑的面容說:「嗯,希望那裡至少有可以喝茶的地方。」

不過盛大的旅行展開以前,我還有無數的機會了解英國歷史小鎮以及鄉村美景,我必須先前往位於英國海岸的博格諾禮吉斯,這美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