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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 Introduction
序 Prologue
Chapter 1 該死的博格諾! Bugger Bognor!

作 者 作 品

比爾.布萊森的大不列顛碎碎唸【全新修訂版】:原來,英國跟你想的不一樣!

譯 者 作 品

比爾.布萊森的大不列顛碎碎唸【全新修訂版】:原來,英國跟你想的不一樣!

旅遊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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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爾.布萊森的大不列顛碎碎唸:原來,英國跟你想的不一樣!(HDI0012)
The Road to Little Dribbling: More Notes From a Small Island

類別: 旅遊指南
叢書系列:hello! design
作者:比爾.布萊森
       Bill Bryson
譯者:李奧森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16年04月15日
定價:480 元
售價:379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512頁
ISBN:9789571365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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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 Introduction序 PrologueChapter 1 該死的博格諾! Bugger Bognor!



  Chapter 1 該死的博格諾! Bugger Bognor!

對很多人而言,博格諾並沒有那麼糟。畢竟該地擁有海灘以及蜿蜒的水泥步道,以及雖然稱不上繁華倒也小巧、整潔的市中心。不過我必須承認,博格諾就差不多是這樣了。以網路搜尋博格諾,第一個跳入眼前的就是霍頓公園,第二有名的則是電動輪椅店。

在我出發前往博格諾禮吉斯(Bognor Regis)前,我只知道如何正確地拼出該城名字,以及一則相關趣聞;英國歷史上曾經有位國王在臨終前苦澀地呼喊「該死的禮吉斯!」後,驟然斷氣。然而,這位國王的名號,以及為什麼他要在臨終之際慘慘呼嚎這英國海岸中小型觀光城鎮的名字,我實在不明白。

後來我才知道,傳聞主角正是英王喬治五世(King George V)。一九二九年,御醫道森勳爵(Lord Dawson of Penn)建議喬治五世前往海岸享受海風陣陣吹拂以緩解肺疾不適,因此喬治五世初次造訪博格諾。道森勳爵除了建議患者旅行之外,別無良法,此舉徹底坐實了他庸醫之渾號。事實上,有人甚至撰寫短詩諷喻道森勳爵的昏惡醫術,那首詩是這樣寫的:

勳爵道森
毀人無數
吾等誠唱
天佑吾皇

喬治五世並沒有特別偏好博格諾城,他會出現在該處完全是因為貴族密友亞瑟爵士迪克羅斯(Sir Arthur du Cros)於此建立卡格維爾大宅(Craigweil House),專供國王私人使用。卡格維爾大宅外觀奇醜無比,使用上也極為不便,國王對大宅並無好評,但在海風的數月吹拂下,喬治五世確實康泰了起來,並且返回倫敦。若是喬治五世對博格諾懷有任何美好回憶,也無史可尋。

六年過去了,喬治五世宿疾復發,瀕死之際,道森勳爵慘慘淡淡地安慰他馬上就可以回到博格諾城度假…「該死的博格諾!」國王高呼臨終之言,並就此辭世。基本上後人多半視此說為雜談逸事,不過喬治五世傳記作者之一的肯尼斯·羅斯(Kenneth Rose),卻認為傳聞徹底符合喬治五世的爛脾氣。

由於國王的短暫留宿,該城城民請願獲得瑞吉斯(Regis)封號,並於一九二九年獲得許可,有趣的是,博格諾就在獲得榮耀冠冕的同時,緩步墜入毀滅。

博格諾和其他英國海濱城鎮一樣,都曾有段風光的日子。許久以前,打扮華貴的愉悅階級蜂擁至濱海之城,享受週末閒情。博格諾設有皇家劇院(Theatre Royal)、大型庭園與名不符實的療癒館(Kursaal),雖然後者醫學功效不得而知,但遊客們可以在當地交響樂隊的徐徐伴奏下滑冰,並在巨大的棕梠樹下用餐。此景已然成往事。

博格諾堤防也處於半生半死的狀態。從前,該提防蔓延了數千呎長,但是在數起怒火與暴風雨的襲擊下,當局不得不縮減提防的實際長度,今日,博格諾提防只剩短短的三百呎長度,距離海線還有一段距離。博格諾市每年會於堤防處舉辦鳥人(birdman)比賽,參賽者利用自製飛行器——側邊架著火箭的腳踏車等,從堤防狂狂起飛。通常,鳥人們會短暫地停留在空中數秒後隨即墜入水面,讓圍觀者咯咯笑,由於提防年年縮水,許多鳥人不得已直直墜擊在鵝卵石沙灘上,這實在讓人痛得笑不出來。二○一四年,博格諾鳥人比賽正式停辦,並永久移往沃辛(Worthing)海岸,那裡的比賽獎金不但更高,堤防也確實觸抵海面。

二○○五年,阿倫區議會(Arun District Council)組成博格諾瑞吉斯重振委員會,並計劃吸引五億英鎊的資金投注於市鎮重建,以挽回該地長期萎靡的衰退狀態。然而隨著事態的自然演變,當局悄悄地將投資目標縮減為一億英鎊,接著又降到兩千五百萬英鎊。然而,上述的兩個投資金額似乎都還是顯得太過天真。最後,委員會認定唯一能達成的投資目標就是不投資,委員會達成決議後就此草草解散。據我所知,目前政府仍視博格諾如廢城,該地如同仰賴呼吸器維生的重症病患。

不過對很多人而言,博格諾並沒有那麼糟。畢竟該地擁有海灘以及蜿蜒的水泥步道,以及雖然稱不上繁華倒也小巧、整潔的市中心。緊臨海岸線的是佈滿茂密樹林與幽森小徑的霍頓公園(Hotham Park)、划船小池塘以及模型鐵軌。不過我必須承認,博格諾就差不多是這樣了。以網路搜尋博格諾,第一個跳入眼前的就是霍頓公園,第二有名的則是電動輪椅店。

我漫步至海岸。不少當地居民也在此閒晃,享受日光。雖然現在才早上十點半,不過以陽光炙熱的程度看來,即便是英國佬,也難免想抱怨一番。原本我打算徒步前往卡格維爾大宅,一探國王舊宿,不過計畫很快地破滅,原本的大宅早已煙消雲散,並在原址興建起了集合式住宅。我轉而沿著羊腸小道往東朝費爾法(Felpham)的方向邁進,顯然這是所有散步者的共同目標,他們應該沒有迷路吧?

小道一側是晃蕩著粼粼波光的大海,另一邊則是整排的現代智慧型住宅,家家戶戶砌起了高牆,免除與散步者四目相接的困窘感。不過,房屋設計者顯然忘了當外人無法窺探窗內生活時,高牆內的人自然也無法享受美景。如果這些智慧型住宅的居民們想要觀看海景,就必須爬上樓去坐在陽台上看海,順便接受我們無情的打量。小屋主人們在我們的眼前一覽無遺──他們是蒼白還是擁有古銅色肌膚、在喝冷飲還是熱茶,他們正在閱讀八卦小報還是《每日電訊報》(Daily Telegraph)。小屋主人們裝作毫不在意,但他們的舉止顯現出隱隱煩躁。他們真的很忙。首先他們必須假裝陽台上的自己根本看不見我們,接著他們要對下方放肆的眼神掃射視而不見,認為不斷移動的路人只是三百六十度海景的一小部分。嗯,這真的不簡單。

為了測試我的想法,我試著和小屋主人們做眼神的交流。我用一種「哈我在這裡!」的笑容與他們打招呼,不過他們總是很快地轉移目光假裝我根本不存在,並將眼光拋向地平線的一端,遠至迪奧普(Dieppe)或多維爾(Deauville)那兒。有時候,當英國人真的好難。我的結論是,小道上的散步者才是真正的贏家,畢竟我們可以從頭到尾飽覽海景,也不用特意爬到顯眼高處,假裝沒人在盯著我們看。最棒的是,當天晚上我們就可以開車離開博格諾。

我計畫沿著海岸線乘巴士離開博格諾,前往布萊頓(Brighton),內心悄悄地為此激盪著。我從來沒能沿著如此漫長的海岸線旅行,因此興奮莫名。我列印了時刻表並打算坐上離目的地最近十二點十九分的巴士,當我頗有閒情逸致地慢步至站牌時,赫然發現巴士正冒著一大團黑噗噗的煙離我遠去。幾分鐘後我才瞭解到手錶電池早就壞了,上面顯示的時間顯然慢了許久。既然還要等上半小時才有另一班車,索性找了附近的珠寶店,滿面愁容的男人告訴我更換電池至少要花費三十英鎊。

「但是這錶根本不值三十英鎊。」我抱怨道。
「所以很爛啊。」他愛理不理地將錶遞還給我。

我等著看他是否懷有一丁點的同情心,願意悲憫這猝死的手錶,好歹這也算是一筆小生意。顯然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好吧,我得走了,」我說,「你繼續忙吧。」
他對我的嘲弄無動於衷,聳聳肩,對話就此結束。

我飢腸轆轆,但只剩下二十分鐘巴士就要來了,我只得衝進麥當勞。我不該這麼做的。說實在的,麥當勞向來不是我的菜。很多年以前某次家族旅行,一群小鬼在後座嚷嚷著要吃垃圾食物,我作爺爺的只好負責幫他們點餐。我在信封背後一一寫下所有人要的食物,總計兩台車,十個人,接著走向櫃檯點餐。

「好!」輪到我時,我很堅定地向年輕服務生說,「我要五個大麥克、四個四分之一磅的起士漢堡和兩杯巧克力奶昔。」
這時有人跑來跟我說,有個小鬼頭想改吃雞塊,不要大麥克了。」
「抱歉,」我道歉後繼續覆述餐點,「那我要四個大麥克、四個四分之一磅起士漢堡和兩杯巧克力奶昔。」
這時候,有個小傢伙頻頻拉扯我的袖子,說不要巧克力奶昔,要草莓的。
「好,」我繼續向年輕的服務生點餐,「現在是四個大麥克、四個四分之一磅的起士漢堡、一杯巧克力奶昔、一杯草莓奶昔和三塊雞。」
我就這樣在櫃台前不停地重複修正我們這群人龐大而複雜的餐點組合。
當餐點到齊時,年輕服務生一共給我十一個餐盤、以及三、四十個紙袋。
「這什麼?」我問他。
「你的餐點。」他回答道,並覆述一次我的餐點,「您點了三十四個大麥克、二十個四分之一磅的起士漢堡和十二杯巧可力奶昔…。」原來我每次修正餐點時,這位老兄就直接把修正的餐點加進去。
「我沒有點二十個四分之一磅的起士漢堡,我說了五次我要四個四分之一磅的起士漢堡。」
「就是這個意思。」他回我。
「這哪裡一樣?你也太笨了吧。」我說。
站在我身後排隊的兩個人開始幫那小夥子說話。
「你確實有點啊。」
值班經理走過來看明細。「明細顯示你點了二十個四分之一磅起士漢堡。」他的口氣像是確認兇刀上有我的指痕。

「對那是明細紀錄的,但我沒有點。」我說。
有個年紀稍長一點的小孩跑過來看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一五一十告訴他災難的經過,他果敢地判決,要我把漢堡全部帶走,總之都是我的錯。

「我不敢相信你們全都這麼蠢。」現在圍觀的人數已達十六人,一些才剛走進來的客人也都加入麥當勞服務生聯盟。最後,太太走過來貼心地扶著我的手肘領我離開,就像是平常她引導情緒激昂的精神病患回房休息一樣。她客氣地和經理以及店員溝通一陣後,只花了三十秒鐘就帶著兩個托盤的食物離開,她警告我以後不可以再獨自走進麥當勞。

那次爭吵以後,我再也沒進過麥當勞,直到此時此刻。我內心忖度不要再惹出什麼麻煩,但麥當勞實在太容易讓我失控了。我點了一個雞肉三明治和健怡可樂。
「你要薯條嗎?」服務員問我。
我想了一下,並用從容大度但忍耐的口氣回他,「不要,所以我沒有點啊。」
「公司規定我們要詢問客人。」他回覆。
「通常如果我要薯條,我會說,『另外我還要一份薯條。』不是嗎?」
 「公司規定我們要詢問客人。」他又說了一次。
「你想知道我最討厭吃什麼嗎?很多耶,事實上,麥當勞裡面除了我剛剛點的那兩樣東西以外,我都很討厭。」
「公司規定我們要詢問客人。」他用陰沈的語調又再度說了一次,並把餐點放在塑膠盤中央,用一點也不美好的口氣祝福我有美好的一天,暗示我離開。

我想,我還是沒準備好要接受麥當勞。

我必須搭乘海岸線700號從博格諾瑞吉斯取道利特爾(Littlehampton)前往布萊頓,這聽起來應該是台時髦新穎的渦輪增壓火車。我想像自己在挑高的雙層空調巴士上,背靠著豪華的毛絨沙發,透過淡淡的染色玻璃遠眺湛藍海洋並快速穿越英式城鎮,那種染色玻總是美的想讓你轉頭問旁邊的人,「你覺得是玻璃染色的關係還是布萊頓的海真的那麼湛藍?」

結果,當巴士氣喘吁吁地抵達時,現實果然是殘酷的。單層巴士上沒有空調,並塞滿了冷冰冰的金屬手把和黏在地上的塑膠套裝座椅。這應該很適合當監獄移囚的巴士吧。唯一的好處是車票價格很便宜,才四點四英鎊,就可以把我送到霍夫,前天晚上我在倫敦喝的窖藏啤酒也差不多這價錢。

我仍舊滿懷興奮即將穿越一連串的英國小城鎮,期待它們稍有迷人之處,計畫將經過:利特爾、哥林海鎮(Goring-by-Sea)、安莫林(Angmering)、沃辛與肖勒姆(Shoreham)。我想像它們全是節奏愉悅、輕巧的地方,就像一九五○年代瓢蟲叢書描繪的一樣,優雅街道上盡是下午茶餐廳以及有著亮眼條紋的遮陽棚,販賣沙灘球與風車的商店,人們手上拿著色彩鮮豔的甜筒冰淇淋。但是在漫長的巴士旅程裡,我們離海岸線不只遠,也看不到任何城鎮。相反的,我們穿梭在無盡的郊區邊際以及雙向道與交流道之間,只能看見一間又一間的巨型連鎖商店(這真是現代英國生活的墮落表現)、加油站、汽車經銷處,花枝招展地展現這個時代的無敵醜陋。離開的旁坐旅客留下幾本閃亮的雜誌在椅背口袋內,我出於無聊和好奇,拿出來翻了一下。這些雜誌總是誇大強調一些毫無意義的字眼:哈囉!好!現在!現在如何啊!還沒!……等雜誌標題,大肆討論女星們近來是否過肥,問題是她們看起來一點贅肉也沒有。我不知道這些人是誰,不過她們的生活讀起來相當有趣,我恐怕沒讀過比這更妙的文章了,有位女演員為了報復始亂終棄的交往對象,向他索求七千五百英鎊的陰部整形費用。這報復真的很狠。但是陰部要如何整形呢?加裝無線網路?浸泡三溫暖?可惜的是,作者並沒有為我們解答。

我讀上癮了。我聚精會神地閱讀女星們混亂豪華的生活,她們似乎是一群無腦、巨乳,然後熱愛尋覓可怕男人的女性。我已經開始習慣雜誌文風,另一篇文章一樣有著令人吃驚的標題:「別為了人氣 殺死孩子!」這篇文章作者為凱特·普萊斯(Kate Price),也就是別名喬丹(Jordan)的女模特兒,如果有任何人想知道的話。此文針對年輕女星喬思(Josie)而寫,而我們的普萊斯小姐對用字遣詞顯然不是太計較,「我真的覺得你超級噁心,不要以為隆乳和墮胎就可以成名!」雖然在理智和情感上我都站在普萊斯這一邊,不過喬思似乎讓我改變了心意。

照片裡喬思看起來像是掛了兩顆派對大彩球在胸前,嘴唇則令人聯想到重創生態環境的污染油管。文章中寫道,「在短短兩個月內,她已經生了第三個兒子。」我想,即便對埃薩克斯(Essex)來的鄉下人來說,喬思的生育率也還是令人震驚。作者表示,喬思非常失望肚子裡的孩子又是男生,她一心渴望能有個女孩,因此,不斷地喝酒抽煙,向子宮表達抗議。事實上,喬思甚至考慮墮胎,而這正是她惹毛普萊斯的主因。此外,文章還提到目前有兩間出版社正考慮出版喬思的傳記。假如這件事和我的出版社有關的話,我會親自縱火,燒掉他們的辦公室。

我實在不希望自己聽起來像個老頭,但是這些人為什麼出名?她們何德何能可以成為世界名人?很明顯地,她們看起來缺乏智慧、才能,也沒有任何的吸引力或魅力,所以,是因為腳很修長,還是沒有口臭?我真的無言了。基本上,她們根本像異次元來的生物,有著古怪的名字,像是:利——利、吐利沙、那亞、蕎、凱——培斯、查菈米迪亞、妥思——爾、智——障。(好吧,有些是我自己瞎編的。)我邊讀文章,腦裡不斷浮現五○年代 B 級電影會出現的廣告台詞:「她們來自蠢蛋星球!」

不管她們究竟是何等生物,都已經佔據了整個世界。一名從利特爾上車的小夥子,在我前方一屁股坐下,並證實了我的說法。他無精打采地穿著垮褲,頭上戴著過大的棒球帽,如果他的耳朵沒有卡住帽子的話,恐怕帽子就掉下來了。棒球帽的帽沿扁平且相當巨大,上面還有著像是閃亮立體貼紙的標籤。帽子的正面則用大寫字寫著:「服從」。他的耳機不停地接收發射從頭蓋骨內傳出的神秘訊號,而他的大腦或許就像微塵一般漂浮在星際,這一切跟追尋上帝粒子(Higgs boson)差不多複雜。如果你聚集全英國南部所有會穿戴類似垮褲與棒球帽的男孩,他們加起來的智商恐怕不會比任何笨蛋強。

我翻開另一本雜誌《你給我閉嘴!》(Shut the Fuck Up!)。依個人淺見,凱特·普萊斯真是人間導師。她在本書侃侃而談自己複雜的感情生活,包括三段婚姻、兩次失敗的訂婚紀錄、數個小孩,以及另外七段短暫的感情,這不過是她最近的感情生活狀況而已。基本上來講,普萊斯小姐對她的現狀相當不滿意,特別是最近的一段感情。她和一名叫作肯恩安(Kieran)的男子結婚,看起來肯恩安最大的長處就是有賽亞人的髮型。當該男搬進普萊斯那有著一千一百個房間的大豪宅後,就立刻和她最好的朋友(這應該已經是過去式了)勾搭上。不過還不只這樣,普萊斯發現她的另一個好友也不斷地誘惑肯恩安。普萊斯當然氣炸了。我想她應該會在自己的白金漢宮進行陰部整形手術吧。

翻到下一頁,我發現一對很感人的情侶,山姆與喬伊,我完全看不出他們有任何一丁點的才華。或許讀者們會比我更有靈感。這對情侶顯然事業有成,他們希望能在埃塞克斯找到房子,他們的友人說:「最好是城堡。」此時此刻我想我的腦力已經徹底衰竭,只好放下雜誌,遠觀窗外郊區風景。

我在腦部斷斷續續地抽搐疼痛中緩緩進入深沈睡眠。

我突然驚醒,並且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巴士正停在充滿綠意的超長型公園旁,人來人往。公園的其中三面被小型旅館與公寓圍繞著,第四面則是海景。我窗戶旁邊正是從公園蜿蜒而伸的步道,風景迷人。這裡大概是霍夫吧?我急急忙忙地下了巴士晃蕩了一陣,思索如何才能知道自己身在何地。總不能問路人:「不好意思,我在哪啊?」我逛了一會兒才發現告示牌上標示著:沃辛。

我在瓦席克路上冒險了一番,喝了杯茶,再前往海岸邊,海岸被醜陋的停車塔給佔據了。你不免揣測當年政府官員是否如此提議:「嘿,我有個想法,不要在海邊蓋什麼漂亮的旅館或公寓,來弄個停車塔如何?這樣一定可以帶來人潮。」我還突發奇想打算徒步走到布萊頓,但是放眼望去,我唯一能見得的地標正是布萊頓,依據手中英國陸軍測量局所頒訂的地圖看來,兩地少說也有八哩遠,此時此刻我絕對沒有夢想來一段艱鉅漫長的徒步旅行。

我上了另一台巴士,這台巴士是剛剛那台巴士的複製品,並立刻接續起我未完成的噩夢。一開始風景還稱得上迷人,但很快地眼前只剩廢料場、工廠倉庫、修車廠,就在經過超大型發電廠不久後,我們轉往肖勒姆前行。前方施工中,我們很快就陷入車陣動彈不得,我再次進入夢鄉。

我在霍夫醒來,這完全符合本人的期待,趕緊以一貫的匆忙步伐跳下巴士。不久前我才閱讀喬治·艾佛勒斯(George Everest)的傳記,珠峰即是以此人之名而命名的。艾佛勒斯葬於霍夫的聖安德魯教堂,我打算一探究竟。在我讀傳記以前,從來沒想過珠峰之名究竟從何而來,在我閱讀傳記後,更加確認珠峰與喬治根本毫無關聯。基本上喬治根本沒有抵達珠峰,而不管在印度或其他他到過的地方,他從來對登山活動興趣缺缺。

一七九○年喬治·艾佛勒斯生於格林威治(Greenwich)的律師家庭。他於馬洛(Marlow)和伍爾維奇(Woolwich)就讀軍校,並以探測員的身份前往東方探查。一八一七年,他被派往印度海得拉巴(Hyderabad),並擔任大三角測量計劃(Great Trigonometrical Survey)的主要助理。該計畫目的在於藉由測量印度的弧經度,判斷地球形狀。計畫主持人威廉·萊姆頓(William Lambton)為史上少見的妙人,幾乎所有關於他的紀錄都相當含糊。依據《牛津國家人物傳記大辭典》(Oxford Dictionary of National Biography)記載,萊姆頓生於一七五三年至一七六九年之間——這範圍實在太大了吧。不管是他的成長地方、早期生活或教育背景,都無人知曉。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在一七八一年加入軍隊,前往加拿大調查該國與甫創立的美國邊界,隨後前往印度探勘。萊姆頓於印度萌生了測量弧經度的想法。他投入此測量計畫長達二十年,直至一八二三年猝逝為止,然而他去世的時間、地點與原因,仍舊不為人所知。喬治·艾佛勒斯約略地完成了大三角測量計畫,雖然此舉極富意義,但他所達邊界不過喜馬拉雅山而已。

艾佛勒斯晚年照片毫無笑容,整張臉都被白色鬍鬚與毛髮覆蓋住。他在印度的生活並不順遂,整整二十年陷入不間斷的腹瀉與高熱之中,多數時候他都臥病在床無法工作。艾佛勒斯於一八四三年返回英國,當時珠峰尚未以他命名。珠峰應是全亞洲唯一以英文名字命名的山脈。英國製圖師多半會謹慎地保留地方慣用地名,但珠峰的別稱眾多——蒂歐杭嘉(Deodhunga)、蒂凡杭嘉(Devadhunga)、貝拉凡堂(Bairavathan)、貝兒拉芙安岡(Bhairavlangur)、納爾桑爾塔拉(Gnalthamthangla)、珠穆朗瑪(Chomolungma)等等,所以製圖者根本難以抉擇。當時英國人多稱珠峰為XV峰,沒有人知道該處為世界第一高峰,也因此,當製圖師將該處命為珠峰時,並沒有引起任何注意,但也毫無紀念謳歌之圖。最終,大三角測量計畫檢驗結果徹底失敗,不管是艾佛勒斯或萊姆頓,都毫無所功。

附帶一提,今日所有人稱呼其名為艾——佛——勒——斯,然而喬治艾佛勒斯的本名發音僅為雙音節的艾佛——勒斯,也因此,珠峰不但以不合理的對象命名,還錯發其音。艾佛勒斯享年七十六歲,並於倫敦海德公園逝世,但卻意外地被送往霍夫埋葬。艾佛勒斯與該城甚至全蘇塞克斯皆毫無關連,此謎至今無人可解。對我而言,世界最高峰竟然以不相干之人命名,又進而錯發其音,此中詭異實在妙不可言。

聖安德魯教堂滿搶眼的,巨大深灰色的外型,並有著正正方方暗色高塔作陪。教堂門外大看板寫著:「聖安德魯教堂歡迎你」,然而牧師姓名、教堂開放時間與電話號碼則空白未填。教堂旁空地有三群人正在喝啤酒享受陽光。其中最靠近我的一群人中有兩個傢伙正大聲爭辯,我聽不太清楚究竟在吵什麼。我四處看了看墓碑,經過歲月的積累摧殘,多數墓碑早已難以辨識。艾佛勒斯先生的墓碑在霍夫鎮帶著海鹽味的強風陣陣吹拂一百五十年後,八成僅剩斷垣殘壁。剛剛氣急敗壞爭吵的其中一位老兄此時站起身來,走到教堂牆壁邊小便,他似乎對我挺有興趣,邊尿邊回頭用粗魯的口氣問我在找什麼?

我告訴他自己正在尋找喬治·艾佛勒斯的墓碑。他用令我訝異地溫和語氣回應道:「噢,在那邊啊。」他用下巴指了指不遠處的幾座墓碑。「大家用他的名字為珠峰命名耶,但他根本沒看過珠峰啊。」
「我有讀過這故事。」
「白痴混帳。」他回應,並用輕巧的方式將生殖器攏回褲襠,看來似乎相當滿意。

這就是我在英國旅行的第一天。我相信,未來只會更好,絕無可能更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