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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曠野中的天堂/陶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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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序
前言
內文摘錄

旅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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曠野中的天堂(DKY0018)──一場橫跨四代人的南非野生動物保育旅程
Cathedral of the Wild: An African Journey Home

類別: 觀光‧旅遊‧常識>旅遊文學
叢書系列:EARTH
作者:博伊德瓦提
       Boyd Varty
譯者:傅葉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18年08月24日
定價:380 元
售價:300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20頁
ISBN:9789571374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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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曠野中的天堂/陶曉清選書人序作者序前言內文摘錄



  前言

前言
放下一切


一條蛇在我的小腿肚上滑行,動作緩慢,胸有成竹,像是部隊將領在視察隊伍,知道有人越了界。「老爸,別動!」我小聲地說:「別動!別動!別動!」最輕微的舉動,都會嚇到那條蛇,毫不客氣地昂首攻擊。

那年我只有十一歲,跟著父親一起出外打獵。在一個陰沉的九月早上,南非冬季草原特有的乾枯期才剛剛過去,雨水普降大地,漆樹與槐樹露出新芽,大地一片早春景象。父親和我決定追逐一群在山坡上吃草的羚羊,幾個小時過後,我們蜷伏在附近一塊蟻丘旁邊,我開了一槍,可是無法確定那隻羚羊是否已經中槍倒下:「守在這裡別動!」父親下令:「槍口繼續瞄準,如果那隻羊還站得起來,就一槍解決。」

我喜歡和父親一起出門,自有記憶以來,幾乎每天都和他一起出去。我還在襁褓中時,媽媽會把我抱在懷裡,坐在荒原路華車(Land Rover)前座父親身旁。年事稍長,父親會帶我出外步行,步入家園四周的空地。而後則是長途跋涉,進入叢林,最終形成狩獵之旅。和父親出門是我每日最期盼的時刻,雖然我已經雀躍萬分,但是父親看來卻總是比我還要興奮。

十一歲的我,是個四肢細長、看來弱不經風的小孩,像一頭初生牛羚,手長腳長,和父親完全相反。他是一位結實的壯漢,一副野外護林員的典型形象:碧眼清藍,雙腿結實,肩膀寬闊,身上總是穿著一件單薄的卡其衫外加一條短褲,腳上套著一雙簡便的耶穌式涼鞋。他和周圍大地一樣充滿活力,厚實的身軀似乎不足以控制旺盛的精力。我一直都認為,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保證不會出事。

當我感覺到有東西滑過腿肚時,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那顆棺材板式的蛇頭,然後才是圍繞在我身邊,那一圈長達三碼、全身漆黑的曼巴蛇軀。好像是有人從天上丟下一圈又厚又圓的黑色澆花水管。

我抓住父親的手臂:「糟了!老爸,這是一條曼巴蛇,別動。」

非洲曼巴蛇的體積之大與移動速度之快,使牠成為一種極為危險的毒蛇。牠的毒液更是極其可怕:如果你被曼巴蛇咬到,你大概只剩半小時可活,如果咬在血管密集的地方,那會死得更快。我認識一個人,被曼巴蛇咬傷後奇蹟似地活了下來。他曾對我說,當毒蛇的毒牙插入他的腿上時,他幾乎立刻能在嘴裡嚐到毒液的滋味。

我繼續控制意志,不讓體內的腎上腺素飆升,這樣心跳不致太快,那條蛇現在在我雙腿之間,往上朝蟻丘前行,也朝我們身軀前來。如果這條蛇爬到和我們的臉部等高時,我不知道我的神經還能不能頂得住。緊繃的心情使周圍的空氣顯得格外沉重,眼角餘光中,我看見父親嘴角流下一絲紅線,致命的恐懼使他咬破了臉頰。

曼巴蛇滑到胸膛高度時卻掉頭,似乎是在調戲我們。牠再次滑過我的雙腿,朝父親的雙腳滑去,他的腳上除了涼鞋外,什麼都沒有。蛇的鱗片接觸到父親光禿禿的腳背後,再度改變方向。非常、非常緩慢地滑離我們的身軀。

唯一的逃生之路是往上跑到高大的蟻丘頂端,蟻丘前是一團糾結在一起的樹藤,叫做「水牛荊棘」。我看見父親開始在心中打量:「曼巴蛇會不會太近?我們來得及通過那團像刀片一樣鋒利的尖刺嗎?」

「走!」他大喊一聲。我們猛然起身,往上衝向蟻丘頂端,曼巴蛇的蛇尾還黏在我的腳上。父親把我拉到他身後,赤手在荊刺中扯出一個洞口,荊刺將他的皮膚割成片片,而我卻毫髮無傷地穿過洞口。他轉過身來面對著我,鮮血從他的嘴裡冒出,荊棘的枯枝還插在他的頭髮間,他幾乎是自顧自地喃喃低語:「媽的!要命,真危險!博弟(Boydie)!你還好嗎?」我的老爸平時強悍得像根鐵釘一樣,但是面對這番場景,也被嚇得不輕。
一回到家,爸爸立刻告訴媽媽這場意外:「這次真的很危險!」他說。

媽媽從急救箱中拿出她的萬用良藥:一瓶具有療效的急救花精。感受到這次驚嚇程度嚴重,她給了我四滴花精,而不是通常的三滴:「博弟,你被嚇到了,不過這樣就沒事了。」然後她將一件寬大的外衣披在我身上:「當你被嚇到時,一定要保持溫暖。」

接著他們將這件事告訴父親的哥哥,約翰大伯,他是著名的紀錄片導演:「那你拍到了嗎?這一幕一定會很精采!」他說。他顯然對我們未能在這場難得的遭遇中取得良機,感到非常失望。
如你所見,我們是蠻荒一族,繼續生活著。

漫長的一天過後,我們這些非洲人喜歡圍繞在營火邊,身旁只有燃燒的火焰,與無邊無盡的荒野。打從小時候起,每當南非的尚迦納人(Shangaans)見到我滿身疲憊時,總會對我說:「Tswana hanise」,意思是:放下一切。抹去眼內的城市燈影,讓橘色篝火的靈魂之光入駐心頭。夜晚漸趨黑暗,我們將山林賜予的禮物一塊塊地獻入火堆,讓這些堅實的木頭化為火焰,讓我們的身軀保持溫暖,然後我們開始述說故事。

這是至今為止,我的生命故事。

我的家庭和樂,我的朋友身材、體型、膚色各異,不過他們共同具有善良和理想主義者的特性。環繞在我四周是殘忍又溫柔的自然大地。大象在我的窗外吃草,猴子在我的屋頂閒聊,原野上的野獸,空中的飛鳥,都可以任我取名、任我疼愛、任我照料。

我的童年大部分生活在「仁德樂志野生動物保育區」(Londolozi Game Reserve)。這是一塊天堂樂園,裡面住著一群既狂放又迷人的物種,其中多半和我有血緣關係。這些親愛的人居住在這裡,照料這塊園地。這塊土地在我們家族手裡已經傳承四代,約翰大伯、父親、母親和尚迦納人──祖魯人(Zulu)的遠親,一起胼手胝足、重整濕地、拆除籬欄,以便那些捕食動物能夠重回故土,再現生機。他們共同將一間原本衰敗不堪的畜牧場,重建為一塊美麗生動又能持續經營的度假勝地。

這裡是我和姊姊布藍溫(Bronwyn)一起成長的樂園。成長過程中,我們不但要照顧幼獅、幼豹,而且小小年紀就開著路華吉普車四處遊蕩,還要充當瘋狂的約翰大伯的紀錄片助理,協助捕捉任何他想要拍攝的原野鏡頭。我還是尚迦納尋跡大師的學徒,學習如何解讀大地,如何追尋那些過往生物的幽靈足跡。我不但是位尋跡者,也是保護區的護林員,和世界各地前來的遊客,一起分享我的知識與歡樂。

我們的成長過程與傳統生活大不相同,處處是危機。父母當然不會刻意讓我們置身險境,他們會誓死保護我們不受任何傷害,但是卻不會庇護我們,因為在這種環境下庇護我們,等於是沒有盡到教導的責任。於是他們小心翼翼,謹守分寸,不過仍然意外連連,老是出錯。還好,我們面對種種危險後存活下來,不但變得更加堅強,而且完全了解生活中的處處危機,願意勇敢面對。

人生在一路順暢下所產生的自信,與身經百戰、錯誤百出而擁有的自信,完全不同──不可靠的飛機,沒有舵的汽艇、沒有人跡的叢林──我們全都幸運地活了下來。生活在非洲,你就需要這種自信,因為這裡每天都有新的狀況。

約翰大伯是正宗非洲產品,總是自信滿滿地帶領我們闖越大地。無論是面對一頭發怒的大象,還是一頭狂野的牛羚,就算我已失去信心,他卻總是認為自己能夠率領我們安度難關,確信所有事都有轉圜餘地,就算硬碰硬遇上,也能像海上浪花一樣,迎面而過。

「我們把你們當成大人一樣在對待。」在我們的成長過程中,父母經常對我和布藍溫這麼說。他們讓我們探索的事物,遠超過我們的年齡所能理解的程度。如果safari(野生之旅)這個字代表journey(旅程),那我們真是踏上了一段魔鬼之旅。不過,儘管我在叢林中曾和各種危險擦身而過,但是動物、自然災害或機械故障,並不是生命中最大的威脅,最大的威脅來自人類。一場人為的災難,引發了另一場更嚴重的精神危機。儘管我生活在一個享有特權又充滿冒險的世界,被我所摯愛的人和事物圍繞,但有一天,我從夢中醒來,卻感覺像個陌生人。幾個禮拜過去了,我愈來愈孤獨,無望的情緒侵蝕心靈,愈來愈厚,愈來愈沉。

雖然我仍然生活在這片伊甸園中,可是我必須把自己放逐出去,離開這塊心愛的地方,以便找回自己。在這段自我放逐的過程中,我學會在世界上最意想不到的角落,找到家人,雖然他們和我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我也學會追尋暗藏在內心的情緒,循線回到我最真實的家園,重建內心的平靜。

在安靜的屋前花園,用石頭壓著一疊鬆散的紙張,父親戴起老花眼鏡,閱讀這份手稿。太陽鳥與知更鳥在草地前穿梭不休,我聽見他翻動紙張,暗暗自語:「那個時候我在想什麼?」以往天真的衝動,已逐漸隱去;過去的戰士已成為長者。年輕時勇闖戰場的魯莽,現在已被和平勝於一切的智慧所取代。

我的家位於南非克魯格國家公園(Kruger National Park)以西的邊陲地帶。從小我就在這片草原荒漠中奔跑,這裡的濕季,在一夜之間就能讓青草與樹叢披上一層綠色外衣,而乾季則會將整個大地曝曬成一片乾灼枯骨。而我則像株韌性十足的小樹,往下深植在這片赤土上,能在第一場春雨過後,聽見一隻金龜在空中飛鳴而過,或是看見一群碧綠杜鵑在夏草間穿梭跳躍,是一種非常快樂的感覺。我的青春是一場浩大的冥想,建立在大自然的完美與多樣化上。只要我將自己心中的魔鬼放下,園區就是我休養生息的地方。無論現實生活將我推向多麼遙遠陌生的所在,我都可以在這裡重建自我。獨自躺在這片大地上的夜晚,在滿天星斗的照拂下,我從不曾感覺孤獨,只覺天地為家,安心適意。這塊祕境長駐我心,早已成為我心靈的一部分。 

大自然賦予我的恩賜,我希望能回報給這個世界。
Tswana hanise
放下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