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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內證，就是自我身心不斷淨化的過程
《思考中醫》作者 劉力紅
內證的概念是在寫作《思考中醫》的過程中提出來的，當初的因緣是基於對中國文化裡有無實驗這一問題的探討。因為當時有人提出中國文化裡缺少實驗，而實驗是提供科學依據、科學證據的重要元素。如果缺少實驗，那就意味著中國文化（這裡主要指傳統文化）能夠做為科學依據和證據的東西沒有了。一門學問、一個文化如果缺少證據，那是多麼可怕。這也許正是近些年來，有不少聲音在說中醫不科學的重要原因。
中國文化裡有實驗，這應是毫無疑問的。只是這個實驗的內涵、形式、地點都與現代科學不同。現代科學的實驗有固定的場所，謂之實驗室。實驗室都在主體（人）之外建構，透過這些外在實驗室的工作提供一系列的科學證據和科學證明。所以這個過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謂之「外證」的過程。反之，中國傳統文化的實驗不同，這個過程不在主體之外進行，而是透過主體自身心身的鍛鍊漸漸獲得。從這一意義而言，這個過程可以稱之為「內證」。
「證」是什麼？「證」意味著真實。當然這個真實有精粗之別。證為什麼意味著真實呢？因為是親「眼」所見，是親「身」經歷。我們可以姑且從「證」的造字來品味其意義：證的右部為登，左部為言。登者，升也，進也。最直接的意義就是登高，登高可以望遠，可以見所未見；「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即為此意。登之於外、於遠則為升也，於內、於深則為進也。隨其升進之不同，則所見不同，所歷、所驗也不同。將此所見、所歷、所驗，表之於言，以為大眾所能會意，即為證也。
因此，在證境圓滿之前，「證」其實就是一個自我身心不斷升進的過程。正因為隨著升進的不斷深遠，都是沒有升進到這個境地的人之所未見、所未歷，所以很難保證，此見此歷均能表之於言，均能為大眾所會意。愛因斯坦在《藝術體驗與科學體驗有何共同之處？》一文談到：「如果世界不再是寄託個人企盼的場所，我們能夠身為自由人面對世界，欣賞它的美麗，不斷探索和觀察，這時我們便進入了科學和藝術的領域。如果用邏輯的語言描繪我們看到和體驗到的，我們便在從事科學研究。如果這些東西是透過形態傳達的，這些形態之間的聯繫不能為有意識的思想所理解，但從直覺上又是有意義的，這時我們從事的便是藝術。兩者的共同點是全身心的奉獻，這種奉獻超越個人的關注和意志。」而「證」其實正涵蓋了愛因斯坦所說的科學和藝術。
從這一角度，我們可以說，中國文化以及中醫是由內證這條路走出來的科學和藝術。以此為鑑，中國文化的每一成就，它的每一理念，甚至是每一句話，都浸染著內證的成果。《黃帝內經》如此，《論語》又何嘗不是如此。儒家的最高境界是君子，君子體仁，君子安仁，仁者愛人。若無內證的功夫，若無身心的徹變，若未剿滅分別，證得平等，何能仁者愛人？
所以內證，更平實地說，其實就是身心不斷淨化的過程。隨其淨化，自能透現真實，隨其清淨，自能映照天地萬物。值長安無名氏《人體內證觀察筆記》將於台灣付梓之際，聊作數語以為隨喜！
末學劉力紅謹識
辛卯二月十九于南寧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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