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波濤：林省三的海運人生(NL00047)

類別： 人文‧思潮‧趨勢>人與土地
叢書系列：人與土地
作者：林省三口述，王御風撰文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3年06月16日
定價：380 元
售價：300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04頁
ISBN：9786263539754

【內文摘錄】

▼  內文摘錄

加入長榮讓張榮發倚重四十年

    一九七四年，林省三辭去交通部航政司航務科長一職，前往長榮公司任職，這個決定是來自於長榮總裁張榮發（以下簡稱張總裁）的力邀。

林省三與張總裁原本互不認識，張總裁初始與友人共同經營明台海運、中央海運，後因與其他股東興趣不合，自己跳出來創設長榮海運，在台北市長安東路二十四號自宅開設公司，一樓是公司，二樓是他的住家。

    當時長榮公司曾透過熟悉的立委引薦，參與交通部「商船汰舊更新計畫」中的第三期造船計畫，興建「長安輪」，這時張總裁就詢問長榮海運的總經理邱垂村，是否有認識的交通部員工，因為邱垂村是林省三彰化高中大一屆的學長，兩人原本就認識，邱垂村就介紹張總裁與林省三結識。

    林省三與張總裁認識後，發現兩人志趣相投。當時林省三對於國際航線的事務還不是很瞭解，常請教對此十分熟悉的張總裁，兩人時常約在長安東路的四季咖啡廳暢談。有一次張總裁假日時約林省三到北投泡湯及用餐，因為星期日，張總裁自己開車，穿著休閒服裝，載著林省三前往北投龍門大飯店，林省三因為是張總裁邀約，以正式服裝，穿著西裝打領帶出席，到達飯店門口時，張總裁去停車場停車，林省三先下車進飯店，一進門服務生就問他是自己一個人，還是要跟司機一起用餐？林省三跟他說那位「司機」才是總裁。這段趣事可看出張總裁平易近人與隨和，這位服務生後來也被張總裁延攬至長榮負責廚房事務，提供員工午餐。

    林省三和張總裁兩人結識初期，兩人都有抽菸習慣，兩人口袋中，經常攜帶香煙和打火機，經常邊抽菸邊聊天。有次，兩個人一同上陽明山摘橘子，再到淡水河邊吃橘子邊聊天，一如往常地兩人各點了一支菸。沒想到，林省三突然提議「我們來戒菸好不好？」張總裁不加思索地立刻回答「好！」隨即張總裁掏出口袋裡的香菸及和打火機，直接拋進淡水河中，身為提議的人，林省三也當場跟著戒菸，把自己的打火機也丟進河裡。林省三至今還記得張總裁丟進河裡的打火器是昂貴的Ransom牌，毫不眷戀丟棄，而且真的戒煙成功，讓他對張總裁能夠說到做到的決心和毅力，敬佩不已。只不過，林省三丟棄的打火機則是香菸攤上賣的一個三塊錢的便宜貨。

除了是無話不談、一起戒菸的好朋友外，林省三和張總裁在生活習慣上，則有互補的小趣事。像是，林省三與張總裁對於吐司麵包的愛好完全不同，林省三喜歡吃有嚼勁的吐司邊，但是張總裁吃吐司，偏好沒邊的軟吐司。如果兩人共進早餐時，就剛好可以分工合作吃完整片土司，可見默契十足。

     有一天，張總裁突然跟林省三提出邀請，問林省三要不要到長榮上班？因為那幾年長榮積極擴張，需要有人協助張總裁管理公司。
     
       對林省三而言，張總裁的邀請卻是剛好解決當時的經濟壓力。因為當時林省三的太太生病，在沒有健保的年代，醫藥費是一筆極大開銷。林省三在交通部的月薪加上職務加給，大約是四千八百元，對公務員而言，算是不錯的收入，但仍難負擔龐大醫藥費開銷，而民間公司較高薪水，可緩減醫藥費帶來的經濟壓力，於是，開始思考張總裁的邀約。

但是，究竟要不要捨棄公職離開交通部，去民間的長榮呢？林省三苦惱甚久，還特地請教一直很賞識他的長官——交通部次長朱登皋。

朱登皋與林省三的結緣起源於，朱登皋想要瞭解日本航空法令，遍尋交通部內熟悉日文的同事，後來發現只有林省三精通日文，於是請他協助。林省三精準的翻譯，讓他留下深刻印象，於是開始注意林省三，並時常找他談話。

朱登皋對於林省三要去長榮的想法，表示希望他要慎重考量。因為當時林省三服務的航政司的副司長，過不久就要退休，交通部有計劃要讓林省三接任赴司長職務，如果，這時間點離開交通部並不適宜；其次，朱登皋提醒，長榮是民營公司，畢竟與公家單位不一樣，他擔心林省三會不習慣，希望林省三慎重考慮。

    林省三聽完後，回家思考甚久，不過，考量張總裁誠意及家中經濟狀況後，最後還是決定離開交通部到長榮。此時，距離張總裁開口邀請他，已經過了半年，所以，他再向張總裁確認半年前的邀約是否還是有效？張總裁回答「當然有效」，林省三才最後下定決心，告知張總裁他會過去長榮。

    作出決定後，林省三向朱登皋辭行，朱登皋表示，如果林省三離職，航務科長一定要補人，但如果他過了一段時間，真的不習慣民間企業，也隨時隨地歡迎他回來。因為林省三不是退休，是離職，可以申請復職，朱登皋允諾會幫他想辦法調任其他適當職務。面對長官的好意，林省三迄今仍充滿感激，只是林省三進入長榮後，非但沒有不習慣，還在長榮待到了八十五歲，比法定六十五歲退休年齡，還多待了二十年。

依循慣例，從基層做起

    進入長榮後，林省三的經濟狀況就獲得改善，剛到長榮時，規定要實習三個月，試用三個月後，才能領正式全薪，但林省三第一個月就領到月薪二萬元，比在交通部的四千八百元，多出四倍的錢，不僅可以來支付林省三所需要的龐大醫藥費，還能夠提升家庭生活品質。

    一如朱登皋所言，交通部和長榮的工作環境與氛圍相差甚遠，公家單位雖然規定八點半上班，但實際上九點才到也沒關係，因為簽到簿一直放著，隨時可以補簽。而長榮同樣規定八點半上班，卻沒有人準時八點半才到，因為大家都是提前上班，八點半以前就來了，八點半時間一到，簽到簿就準時收走。到了下班時間，公家單位也是準時簽到下班，但長榮沒有人會準時下班，大家都工作到非常晚，把手上工作結束後，才會下班回家。

     遵守上下班時間，對林省三來說不成問題，他進長榮後，都是一早就去上班，直到晚上工作完成後才下班。只不過，林省三認為自己雖然對航政瞭解，但對航運業務部門一竅不通，因此婉拒了張總裁一開始要讓他擔任副總經理的好意，自願降級到營業部，藉由到業務部門去好好磨練，瞭解長榮的基層業務後，才能夠指揮。

    當時長榮總經理是葉福星。隨著長榮業績蒸蒸日上，葉福星也忙得不可開交，張總裁原先希望林省三能夠去協助葉福星。而葉福星再到長榮之前，是在台灣航業公司任職，而台灣航業公司的最大股東是交通部，因此林省三與葉福星原本因為業務往來已經認識。張總裁聽完林省三想要了解基層業務的考量後，也覺得有道理，於是答應給他兩年時間，到營業部擔任經理。

     營業部的兩年，林省三雖然職銜是經理，但他完全放下身段，每天跟著課長葉順利拜訪客戶，學習如何攬貨、整理資料，提單也都由自己來做，當時沒有電腦，都要用手工製作。同時也參與其他各部門的經營會議，在會議中他不發表任何意見，只是聽取大家的討論。

    很快地，兩年過去了，一九七六年時，張總裁說，「該上來了吧！」於是讓林省三跳過協理職務，直接升任副總經理。當時長榮的有四位副總經理，分別負責營業、工務、船務與財務等四大業務，林省三因為在基層時待在營業部，因此主要負責營業部。

    一九七四年，長榮還沒進入全貨櫃化的時代，主要業務仍是以雜貨船為主。當時長榮主要經營中東航線，當時中東地區，因為全球經濟進入以石油為主要能源的階段，中東國家遍地都能挖到石油，大量開發油田，社會變得非常富裕。

林省三還記得，他曾經跟張總裁去科威特考察時，當地習俗是在家請客表示最大敬意，長榮在當地的代理行老闆就在家款待張總裁一行人，林省三參觀完代理行老闆占地龐大的院子後，由於當地溫度非常高，就好奇地問說，「既然空間這麼大，為什麼不像美國的住家，在院子蓋個游泳池消暑呢？」老闆幽默地回答，「我們這裡不挖游泳池，因為一不小心，就會挖出石油。」

     拜產油之賜，中東國家開始富強，各地都積極進行基礎建設，不論是興建房屋、道路、碼頭，都需要從亞洲進口的水泥、鋼筋等原物料，大量的貨品需求，導致航運價格上漲，讓長榮賺了不少錢。

    只是，當時中東地區碼頭經營並未上軌道，面對大量貨源運輸，碼頭無法消化，等待進港的船隻，經常大排長龍，經常要在外海等待一個星期，有時甚至得等到一、兩個月才能夠入港。因為無法確定等待入港卸貨時間，導致貨船難以調度，因此，長榮想出一個方法，放了一艘舊的空船在當地，如果碼頭沒位置，就將運來的貨，先全部卸到這艘舊船上，由舊船去排隊，原先運貨的船隻就可以回到台灣再去運下一批貨。以舊船調度卸載等待的方式，可見長榮在航運經營的靈活手法。

    繼中東地區業務蓬勃後，長榮開始注意到中南美洲的航運生意也不錯。當時加勒比海沿岸的國家，例如，盛產石油的委內瑞拉也很有錢，於是長榮就開始經營中南美洲國家。再加上，經營中南美洲航運的業者少，率先看到發展潛力的長榮，取得先發優勢，因此在中南美洲航運業務獲得非常不錯的成績，因此當時長榮的營業部就有中東課及中美課專責處理相關業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