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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文摘錄
回撒哈拉定居這些年來,我一直有著「三毛情結」。
二○一○年底,我前往摩洛哥人權組織工作,因緣際會走入撒哈拉,自此深深愛上廣袤瑰麗大漠,也認識了貝桑,我先生,一個撒哈拉土生土長的遊牧民族貝都因人。二○一五年,我們走入婚姻,定居沙漠觀光勝地梅如卡(Merzouga),以撒哈拉深度導覽與生態旅遊維生,這樣的際遇讓我被臺灣人稱為「現代三毛」。
我相當不以為然,雖然三毛和荷西真摯不渝的愛情與其撒哈拉經驗,是我整個成長過程聽聞最美的傳奇之一,然而我所面對的撒哈拉飽受氣候變遷之苦,身邊是因長年乾旱而一窮二白的遊牧民族,是沙漠觀光與環境生態之間的衝突,偶爾還得面對荒謬淺薄的觀光客,更不用說快讓異族媳婦喘不過氣來的傳統家族包袱。
不時遇見華文世界的遊客,手中捧著一本《撒哈拉歲月》,前來尋找「三毛的撒哈拉」,帶導覽之餘,我不忘潑冷水,指出當年三毛所在之處是阿尤恩(La?youne,即三毛書中的阿雍),可我們人在梅如卡,兩地相距一千兩百八十公里。遊客興致絲毫未減,直說:「只要能見到『三毛的撒哈拉』,我就滿足了,趕快帶我去沙丘,我要跟三毛的書合照!」這讓我愈發困惑,到底什麼是「三毛的撒哈拉」?
有天,貝桑對我說,他爸媽是西撒哈拉(Sahara Occidental)來的,早年因為乾旱不解,舉家追著雲、雨及水草遷徙,終於定居梅如卡,走入觀光業,但他姊姊整個家族都住阿尤恩,問我要不要和他一塊兒去探親?
想起自己的「三毛情結」,心一橫,我決定跟他走這一遭!萬萬想不到,這一去,竟一路走到摩洛哥與茅利塔尼亞邊界的蓋爾蓋拉特(Guergerat),爾後數度往返,慢慢摸索出三毛足跡與西撒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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