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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蜜兒(BC0009)──羅丹的繆思與情婦

類別: 歷史‧傳記>歷史與現場
叢書系列:歷史與現場
作者:藍瑪莉.芭黎
譯者:王瑞香、鄭至慧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1990年01月15日
定價:170 元
售價:134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0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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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導言

1884 年,攝影家賽薩斷然按下快門,捕捉了卡蜜兒.克羅代那君臨天下的神情。二十歲的她風華正茂,事業也正起步,這個年輕女孩可不是尋常或不思作為的美女——她已展現了志在成功的魅力。本書卷首的照片是一幅征服者的肖像,神情中充滿了生活與創作的意志。

這不同凡俗的年輕女孩應有遠大的前程,但成年後的命運卻背道而馳,充滿災難。不過最初,她是幸運的:卡蜜兒擁有天分、才智與勇氣。許多幸運的巧合助她開啟了藝術生涯的大門。她的父母並不加阻撓,她又有多位絕佳的老師——其中之一不但無人能及,和她的關係更不限於師生。然而她垮了。重擊之下,她陷入黑暗與恍惚,從此不為人知曉。

在法律上,卡蜜兒.克羅代死於1943年,享年79歲,但早在1910年,她在社會及藝術上的生命就已告終。她短暫的生涯被蓋上了缺少成就、在未完成目標前癱瘓的印記。她的生命和藍波、梵谷這類不幸的藝術家一樣,承載了現代英雄神秘的重擔。

大體上,美術館與藝展的一般訪客並不熟悉卡蜜兒.克羅代的名字與作品。她的作品像在沙中迷失方向的大河支流,幾乎難和奧古斯特.羅丹的作品分辨開來。她的名聲被她的弟弟——保羅.克羅代,詩人及劇作家——掩蓋,他的盛名及眾多傑作像火山灰燼一樣覆蓋、壓熄了她。「卡蜜兒」這個名字在法文中男女通用,更使她面目模糊,注定被遺忘。

卡蜜兒.克羅代的不幸尚待後人來彌補。在她孤單而悲慘的生命盡頭,她留下一批稀少且幾乎完全為人遺忘的作品,其中有些為羅丹的陰影掩蓋,其他的則散落在小地方的小美術館裡,被人忽視,或冷藏在儲藏室中,或屬於私人的、未經登錄的收藏。有幾件作品失蹤後下落完全不明,除非它們在偶然中再度出現,否則全無線索可追訪。想到她創作生涯如此短暫,留給我們的作品又如此稀少,這項損失顯得更令人痛心。

保羅.克羅代對他姐姐那卑微孤寡的一生既憐又憎,曾指控羅丹是兇手。我們雖不必指控誰是罪犯,但若要指出是誰促化了她的不幸,那當然非羅丹莫屬。羅丹幾乎把一切都給了卡蜜兒.克羅代,但同時又取回了一切。她創作中斷、生活解體,這場悲劇實肇因於這段矛盾的人際關係,其間雙方都互相激發,也彼此傷害。

卡蜜兒.克羅代的作品可以證明她曾努力擺脫羅丹大師的影響。她並不純然背棄與否定羅丹,卻追求更深遂、更精煉的藝術形式。但在她致力如此並創造更精純的傑作時,羅丹,她的老師,卻排斥她,逼她與他分手。羅丹拋棄她,對卡蜜兒而言,猶如地層迸裂,巨大的裂縫吞噬了她的創作泉源。似乎驟然間,她的靈感消失殆盡。她越來越懷疑自我、藝術以及她自己的藝術,最後終於遁入沈默——有些和她同時代的人的沈默是一種諷刺,她的沈默卻是告別理性。

她藝術生涯的結束意味著雙重的黑暗,就像巴爾札克的小說《埋沒的傑作》一樣,小說中的英雄在徹底孤獨中死去。定睛凝視的美,離他而去,他自己也消失了,只畫出了理想模特兒的一隻腳,沉溺在一團混亂的色彩中。這真是個難解的預兆:在黑暗徹底吞噬卡蜜兒之前,她也只塑造手和腳。

不快樂的藝術家,浪漫的身世,卡蜜兒.克羅代的生涯具備了一切現代人感興趣的條件。此外,她的故事理應受到我們重視,因為她過早嘗試逃避女性的處境,並因此而死。如果說,她的苦難是一個男人一手造成的,這不正證明了她是何等地女性化?她生活在女人只許作賢妻良母或修女的時代。她的背景不能彌補她的「原罪」——她沒有祖產來供給她畫室及模特兒,或資助她過舒適而交遊廣闊的生活,這是她和其他幾乎如今也被遺忘的名流不同之處。當時的藝術環境使她不能進入法國的美術學校,或者——有何不可?——羅馬大獎。這些路子都不對女性開放。她侷促一隅,交遊及援手有限,只得完全依賴老師,付出她自己,以換取禮品。這種交換是她天才的秘密。當交換終止時,一切都崩塌了。

然而卡蜜兒.克羅代仍然與我們同在。

如果你欣賞雕塑——一種或許較為艱深的藝術,你必得體認羅丹的博大精深。然後,你一定會高興地發現:從「沈思者」到「思想」,其間的轉變正清晰而感官地呈現出一縷自由魂的心路歷程,你簡直可以稱之為一頭野獸奔馳而過的軌跡,這正是卡蜜兒.克羅代在19世紀末法國雕塑中的寫照。這年輕女郎為雕塑注入溫柔感傷的曖昧感情,這是一種新的表情,也是她在「思想」中的表情,是強大的內延力量,也是激情。

那麼,何必訝異這種內向力與激情的結合促生了奪目的感官之美?顯然,卡蜜兒和羅丹的親密打開了通往「肉體」之門。在此之前,羅丹的作品相當嚴肅,老是離不開運動員、健行者沉重的形象,或像夏娃那樣不敢正視自己的女人。但從1883到1990年間,羅丹的作品中出現細膩的肉體及靈敏的官能性,表現出的形式是交纏的肢體、皮膚的質地、眼中只有彼此的成對男女。這是羅丹此期作品的特色,也反映出卡蜜兒的存在。我們怎能逃脫「永恆之春」及「永恆偶像」的挑逗,那些牧神及仙女翩翩起舞的優雅與魅力在當時的雕塑中是無與倫比的,也不曾形成派別,只有少數「新藝術」(Art Noureau)派的作品不堪比擬,但新藝術派作品不幸又被時尚所鄙視。我們又怎能抗拒卡蜜兒的傑作「遺棄」的挑逗?此作或許是這種風格的顛峰之作。

羅丹表現出的跡近赤裸的欲望,到了卡蜜兒手中,卻演變成凝凍的感情,充滿精神意涵。主體性不再僅僅屬於藝術家,也表現在雕像身上。卡蜜兒的顛峰之作令人感受到光芒、呼吸及和諧,只有女性的天才能達到這種境界。這種重新獲得的平衡靜定難道不是羅丹門下徒眾對老師執迷於「動」的反動?但卡蜜兒——羅丹唯一女徒——的內涵還不止於此。正如羅丹所自認,他在她身上發現了黃金,而他像一名善為己謀的聰明金匠,深知如何利用這塊黃金。

如今是這塊黃金撥雲見日的時候了。卡蜜兒生命中有諸多矛盾待解,她的作品原創性十足,具備偉大的質素,亟待獲得應得的重視。尤其重要的是,既然我們想扳正前人所受的不公,追討我們的損失,我們必得重新建立卡蜜兒在法國偉大雕塑傳統中的地位。

天才畫家喬爾喬尼(Giorgione)的例子可以說明我們的基本觀念。長久以來,他的名聲一直被同是威尼斯人的大師提香(Titian)侵蝕,其作品的評價隨藝術史家的心念而起伏不定,時或因提香而受益,時或受損。卡蜜兒和羅丹的關係正如喬爾喬尼。人們很難將喬爾喬尼的特色和他的名師分辨開來。同樣地,分辨卡蜜兒與她的名師也非易事,有些作品出自誰手很難決定,更難顯示她的原創性及隱密的影響力。但在研究過程中,發現從未被觸及的新領域是何等快樂啊!然而卡蜜兒的時空與我們如此貼近,研究起來卻特別困難。卡蜜兒深信自己受人嫉妒與漠視,這種受害意識雖然常為錯覺,但確實起了擾亂與破壞作用,纏繞她至死。

歷史家賈克.卡薩是卡蜜兒的多年好友,在卡蜜兒死前幾年,他曾為她辯護。以他對卡蜜兒的關愛,他是最有資格做此事的人。他曾對筆者說過他的辯護內容。

我相信他的辯護是本書最好的序言,情不自禁地要在此引述全文。可惜他已逝世,但我仍要感謝他在我開始這段複雜旅程——撰寫卡蜜兒傳——時給我的建議及幫助

為卡蜜兒.克羅代辯

今天,無人會爭議保羅.克羅代及羅丹的天才。他們的名字及作品已得到世界性的地位。這難道意味著卡蜜兒.克羅代的價值只在她是其中一人之姊,另一人之門徒或愛人嗎?這是不公平的說法,有待我們修正。

早在遇見羅丹之前,卡蜜兒就表現不凡。及至 1895 年,她已用作品震懾了經驗老到的批評家,廣獲好評,雖然業餘人士不見得知道她,殊為可惜。

「反叛自然的女天才。」米何波寫道。

馬提阿斯.莫何阿特(Mathias Marhardt)在獻給她的傑出論文中如此結束:「1889年,她工作不輟。她四周或是喧囂嘈雜的,她聽而不聞,一心只想著雕塑。……她鍥而不捨。她屬於英雄的種族!」1907年,高更的朋友夏勒.莫里斯發出過遲的怒吼,卻未引起注意:「卡蜜兒.克羅代的天才是我國的光榮,同時也是我國的恥辱。」

她,羅丹曾這樣說:「我指點她何處可以找到黃金,但她找到的黃金是她原本就擁有的。」但到1906年,她已全然停止創作活動。

她在1913年被關禁起來,經過三十年的與世隔絕,1943年10月19日,她死於蒙德費格的瘋人院中。

她留給我們烙下典範印記的作品,數量不多,品質卻絕不遜於以羅丹為首的雕塑家們。

「羅丹胸像」、「遺棄」、「華爾茲」、「命運紡神」、「閒談者」、「浪」、「成熟」,這些作品之為傑作無可置疑,亦足以奠定卡蜜兒.克羅代的光榮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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