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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別說話。」
「噓，別說話。」
pm7：00星期五的捷運車廂，擁擠、潮濕，透露出一種尋常公式化生活即將得到短暫解脫的氣息。情侶與情侶之間的肢體語言異樣的曖昧，好像一到家來不及跳上床就要直接做愛的態勢。
就在這樣的氣氛裡，我遇見了你。
你站在黑暗的玻璃門前面，我一上車，你向左斜跨一步，讓我走進去。然後，我就一直站在你的右邊，直到我們一起下車為止。
這期間，我們凝視著玻璃反射出來的那對情侶，如果回頭一看他們就在我們的後方。
我們看到那個男生把手就這樣放在女生的屁股上，你的嘴角微微上揚，然後我們的目光在玻璃門窗裡相接，就笑了一笑。
捷運過了第七站，人潮更是擁擠，你悄悄往我的方向移動約三十公分，我忽然聞到你身上獨特的味道。混合著略帶鹹味的汗水，你好像把五月空氣的雨也帶在身上，其中有一種奇特說不出的味道。
我很高興出門的時候塗抹了荷蘭芹（Petroselium hortensis），你聞到了一定產生了奇妙的幻覺吧。
要不然你幹嘛一直盯著我黑色玻璃上的眼睛呢？而你的雙眸裡也有著笑意。我就這樣伴隨著你的笑意經過了五站。
我聽說女巫夜間飛行時會在掃帚桿上塗抹荷蘭芹，我原來只是很想趁著難得的星期五和朋友約好吃頓晚餐，隨後上到一家小小的酒館，也許就會有一個男人主動被這樣的香味所吸引。沒想到搭上捷運的途中就先遇見了你。
下一站我就要下車了。我垂下我的眼睛，假裝專心調整我背包的肩帶。電車停駐，車門開啟的剎那，我心裡有著一點小小的遺憾，但也沒有因此去看你的眼睛。
後來我下車，注意到你也一起。你身上獨特的味道就這樣一直和我保持約三十公分的距離。
上了電扶梯，我站在右側，你好像有點故意站到我的左側，卻不按照規矩往前通行。後面有人說了一句借過，你挪動腳下的位子，肩與我的肩輕輕碰觸，我鼻腔測知費洛蒙的感應器官發出濃度訊息。不斷的有人借過、借過……你靠我好近，差點害我當場暈頭轉向，迷昏在你的懷裡。
後來你跟我回家的時候，我想起國二那一年在舊書店找到一堆科幻小說，老闆幫我把它們裝進一個泡麵的紙箱，我一路心情愉悅的哼著歌，一路拖著那箱小說回家，沿途想像在M33號旋窩星系遇見了外星人，我家出現一具莫名其妙的屍體，外星人和我一起找到殺人的兇手。
那時我情竇未開，沒能想像和外星人做愛的感覺。
進到屋裡，細雨淋濕你的頭髮，我撥開落在你額前的黑髮，這才第一次直視你的眼睛。「啊，凡貓。」你擁有一雙不同顏色的眼睛。一種在土耳其高山凡湖區白色貓種也擁有不同顏色的雙眼，牠們會在凡湖游泳喔。
「游泳？」你想像白貓游泳的樣子，你就笑了起來。「會呀，我也會游泳。」
可惜你的膚色很古銅，一點也不像白色品種的貓。你好像想對我解釋之所以五月就把肌膚曬黑的原因，我輕輕附靠在你的耳邊說：「噓，別說話。」現在好像不是我們說話的時機。
然後，你喝了一口帶著禁忌的蘋果酒，撫摸著我的左手，沿著生命線的線條輕輕來回撫弄，我想像你吻我的樣子，於是身體開出一朵薔薇色的星雲，每秒十公里在星際間逐漸膨脹，非常的奧秘……
你進入我身體之前，性感帶上的所有細胞像一顆一顆老舊的打字機按鍵，喀吱喀吱敲出我無法了解的長串密碼，你好像非常擅長解開這些密碼，輕輕附在我的耳邊告訴我那些奇妙的意義。
高潮結束，身體和身體緊緊擁抱在一起，你胸膛上的汗黏在我的臉上，牆上的鐘滴答滴答作響。「球賽結束了。」什麼球賽？我納悶地問你。然後你說原來和朋友約好去打球。喔，朋友的晚餐也應該結束了。我說。
你在我耳邊呢喃一些話語，好像想告訴我你的名字，可是我太想睡了，不知覺就把它們當作外星式聽不懂的話語。
隔天早上，你喝完牛奶咖啡吃了一片土司麵包才離開，我隔著二樓的窗戶對你招了招手說再見。隨即打了一個電話給朋友。「喂，荷蘭芹的味道很適合星期五的夜晚，會不知覺吸引凡貓形的男人喔。」真的嗎？朋友問。
是呀，要不要聽我細細將經過告訴你呢？朋友聽完很興奮，急著問：「那麼下個星期五風乾的白芷葉會吸引什麼樣的人？」
我偏著頭想了一下，也許是螞蟻，也許是食蟻獸。沒有試過，誰知道會是怎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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