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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酒一滴

文學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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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大師名作坊
作者:安.泰勒
       Anne Tyler
譯者:易萃雯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3年06月16日
定價:320 元
售價:253 元(約79折)
開本:長25開/平裝/320頁
ISBN:9571339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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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摘 2

壘球賽現在已經開始--氣氛滿冷淡就是。眾人四散在草坪上好像沒個章法,雷貝嘉的小叔和巴瑞遠遠站在外野,看似有可能根本沒加入。捕手(碧娣)正在綁鞋帶。叔叔倚著拐杖站在三壘附近一個不定點。雷貝嘉的女兒在一壘曬日光浴,懶洋洋地躺在草上地,臉往後斜,眼睛閉著。
正當派翠然後是雷貝嘉走到本壘後方時,吉普上了打擊手的位置,桶樣的身材側向她們,球棒跩跩地揮來揮去。諾諾站在投手丘,一隻膀子彎成古怪的角度舉在肩膀上方,然後釋出球去。球不太穩當地畫個弧線--直到吉普失去耐性,往前跨一大步,低空把球擊過二壘。雷貝嘉的女婿哈金興致盎然地看著球吱吱飛過。(這沒什麼好驚訝,因為哈金是阿拉伯的某地方人,搞不好一輩子沒見過壘球。)吉普丟下球棒奔向一壘,一絲絲也沒攪擾到明芙的日光浴。他繞過二壘,從哈金那兒得了個天使般的微笑,然後朝三壘跑。坐鎮三壘的是碧娣的……噢,雷貝嘉從來不曉得該怎麼稱呼他……長期伴侶,親愛的特洛伊,他老跟人說他在五歲那時候把玩一條爆開的拉鍊時首度發現自己是同性戀。吉普像裝了滾輪樣滑過去時,他只是和藹可親地揮揮手。
此時巴瑞已經想辦法找到球。他把球丟向碧娣,可她這會兒正在綁她另一隻鞋的帶子。跨向前去攔截到球的是派翠--顯然不費吹灰之力。然後她便轉身跑向本壘把她老公觸殺。
從派翠和吉普得到的反應看來,還真像只有他們在玩呢。碧娣綁好鞋帶拉直身,打了個呵欠。諾諾開始喀喀咬起一片碎指甲。明芙也許連發生了什麼都不曉得--除非她有辦法閉著眼睛算出來。
「噢,」雷貝嘉叫道:「你們大夥兒連試都不試!咱們的團隊精神跑哪兒了?」
「講團隊精神,也得有兩隊人馬才行啊,」吉普說,擎起肩膀抹前額。「咱們打球的人數不夠。」
對雷貝嘉來說,當時只覺得好像人太多。這麼龐大又累贅的團體,他們真是的;尾大不掉,得付出好多心力。不過她說:「這話一點也不錯,」然後轉向河流的方向。「孩子們!」她叫道。「喂,孩子們!」
小孩兒在足足二十碼以外之處,循著彎來拐去的一條線跳來跳去--隔著一片嗡嗡唧唧的青草地,沿著流動的水邊;所以起先他們沒聽到。她得再度撈起裙子吃力地走過去,喊道:「過來啊,你們大家!來打球吧!你們小孩對抗我們大人!」
現在他們停下活動了(跟屁蟲遊戲的某個版本,看來好像是,在石間跳來跳去)然後抬眼瞭望她。六個裡頭今天來五個--只除了迪克森,最大那個,他跟女友去了別處。另外還有巴瑞的兒子,叫什麼名字來著。彼得。「彼得?」雷貝嘉叫道。「想玩壘球嗎?」
他跟其他人稍稍隔了開,在這群黝黑活潑的戴維奇小孩當中,他的淡髮白膚和瘦削看來顯眼。雷貝嘉心裡一抽,好生同情。她叫道:「想要的話,你可以投球!」 他後退一步搖搖頭。呃,不要,當然:她應該提供外野給他。不至於引人注目。其他人,在這同時,已經散開來起步走向她。「不要玩捉鬼,不要玩捉鬼,」最小那個在誦唱,顯然對壘球到底是什麼玩意兒還迷迷糊糊。派翠和吉普的三個小孩(想也知道)搶著要當打擊手。「我們抽籤,」雷貝嘉告訴他們。「來吧,大夥兒!勝隊午餐吃完可以免清理。」
只有彼得待在原處。他穩穩站在一塊低矮的石頭上,非常警醒文風不動,靜默得叫人寒毛直豎。雷貝嘉叫道:「小甜甜?你不來嗎?」
他再次搖頭。其他小孩繞過她,吃力地朝賽場行進,可是雷貝嘉卻把裙子撈得更高往前奮進。涼涼的長草搔到她裸露的小腿。雲也似一群受驚的白蝴蝶環在她膝頭翩翩飛舞。她抵達第一塊石頭,往上跨一大步,然後跳到近旁的下一塊,搖晃了那麼一秒鐘才在滑溜的青苔面上穩住陣腳。(她穿的繩底涼鞋幾乎沒有提供半點著地摩擦力。)到現在為止她還在乾地上,可是其他大半石塊--包括彼得的--其實都有部分沉在水中。小孩兒真真不聽話。警告過他們要離開河邊,因為這河某些地方深不可測而且比兩車道的公路要寬,更別提還是初夏就如此冰涼了。
彼得保持不動,一如受困的鹿;雷貝嘉雖然沒在看他,都感覺到了。這會兒,她正在看風景。噢,河水叫人眼睛好生舒坦!她沉入平靜的夢幻裡,看著河水流向急彎時像似渦捲起來。水舒緩地泛出絲樣漩渦高漲起來然後又平平順順地流下去,邊沿透明但中心處幾乎黯沉,如同窗口的瓶子般黃黃綠綠染上陽光。她跟著河水漂流、做夢。有可能是一百年前。對岸那排陰黑的樹以前就是這個樣;久遠前她一樣可以聽到近處輕柔繾綣的拍打聲,一樣可以聽到遠處的急湍。
呃。可以了。她掉轉眼光再度朝向彼得。「給我逮著你了!」她樂開聲音說。
他往後再踏一步然後不見了。
有那麼一會兒,她沒法相信才剛發生的事。她只是愣開嘴巴站在那裡。然後她便往下看去,瞧見水裡一團亂。一張小小白白的大眼臉孔正吞著氣打嗆。裸露的瘦削手臂糾結著狂舞在揮打。
她跳上他站過的石頭,稍稍滑了一下,腳踝一塊瘀青。她跳進水深及腰的河,大口喘氣。(水冷得好像在燒。)她先攥住彼得的手腕可又搞丟了。然後她便緊抓住藍色丁尼布。她拶住他牛仔褲的臀部把他舉高而且不知怎麼還找著時間思想起這副景象有多荒謬:中年女子把男孩像袋濕衣服樣從河裡拉拔出來,高高抬了短短一秒然後她的肌肉便意識到他的重量於是兩人雙雙沉下去。不過她還是抓著他。她沒鬆手。她掙扎著把他翻到水面上,雖然在這同時她是半坐河底。然後她便起身奮力邁向河岸,跌跌撞撞倒了又起蹣跚前行,攥著他腋窩拖著走。(還好他身材瘦小要不她可死也別想辦得到,不管有沒有腎上腺素助陣。)這會兒在他的咳嗽聲間他又發出粗礪刮響的沉重呼吸聲,有一兩回還嗆到了。她拖著他上上下下疾疾穿梭石塊之間走向草地,把他放下來。她折腰去清清頭,然後注意到--站這姿勢--她的裙子正滴溜溜地淌著水;所以她便拎起一把裙腳擰乾來。
頭一個到場的是巴瑞。他啪啪吃力趕到一邊吼:「彼得!彼得!媽的你剛是幹嘛?」彼得沒回答。他打著抖,牙齒格格作響蜷縮在地上。巴瑞剝下身上的風衣裹住他。在這同時傑布到了--雷貝嘉的小叔。他後頭跟著小孩然後是其他大人--他們一看到情況控制住了,就都慢下腳步閒閒踱來。
傑布是小兒科醫生;所以巴瑞和雷貝嘉都讓位給他。他蹲下去問:「你還好嗎?」然後彼得點點頭,拿他父親風衣的袖子一把抹過鼻子。「他還好,」傑布宣佈道。
呃,這點外行人也辦得到。「檢查他的肺,」雷貝嘉下令說。
「肺沒問題,」傑布說,不過他繼續盯著彼得看。「怎麼發生的,小子?」他問。
雷貝嘉緊繃起來,很怕那答案,不過彼得保持沉默。從他的表情看不出蛛絲馬跡:眼睛垂下,嘴巴噘成頑固的小凸塊。連他掉進水裡以前,他看來都是濕貓咪裸著皮的模樣,而現在她則可以看到他無色頭髮下頭皮的粉紅。他隔一陣就猛然乖張地往鼻子抹一下,好像有隻蚊子在煩他。
「呃,」傑布終於說道,然後嘆口氣站起來。他是個瘦瘦高高、戴副眼鏡一臉慈藹的男子,慣於應付貧民窟的窮苦小孩,所以臉上永遠掛了副認命的表情。「咱們趕緊湊合些乾衣服給這兩位吧,」他說。「走吧,大夥兒。遊戲時間過了。」
他們朝野餐區行進時--雷貝嘉緊抓自己胸腔全力止住打抖--巴瑞走到她身邊。「真不知道怎麼謝你才好,貝,呃,貝女士,」他說。
「噢,」她說:「天老爺!我打賭到頭來他也會自己抓住樹枝什麼的。」
「噯,話雖如此:還是要謝謝你救他。」
現在是會道謝,她想著。可是等他發現彼得要不是因為她也不會掉下去的話,那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