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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黑夜盡頭(作者親簽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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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黑夜盡頭(AI00350)
The Cold Millions

類別: 文學小說
叢書系列:藍小說
作者:傑斯‧沃特
       Jess Walter
譯者:呂玉嬋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4年02月23日
定價:480 元
售價:379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84頁
ISBN:97862637464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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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特伯里,一九○九年
彷彿一根蠟燭被掐熄,那座城市會在一瞬間就天黑了。在斯波坎幹了兩年警察,這是我太太蕾貝嘉對那裡最大的抱怨,她說那是一種「嚴峻」的秋季夜色。我們是從蘇城來的,她依然把那裡稱為家,我在那邊當差也當得比較輕鬆。斯波坎這個地方,我是看土地投資廣告知道的,只是我買的那塊地,原來是崖面玄武岩,開墾不了,所以我們在河的北側租了一間四房磚屋公寓,而我和那幫呼么喝六的警察也處得來。○八、○九那兩年很辛苦,斯波坎的每一件事都很辛苦,讓我想起蕾貝嘉的形容──「嚴峻」。陡峭的山丘,深邃的峽谷,冷冽的冬日,酷熱的夏季,還有讓她傷感不已的黝黑秋夜,才傍晚五點,就已經感覺像是午夜了。
就是在這樣一個夜晚,蘇利文局長把我拉到一旁,說是有個賊子在大砲山那些大房子附近出沒,他要找能幹又清醒的警察去處理。有人窺探南邊的窗戶,想偷山上維多利亞式建築裡的燭臺,沒有比這更叫市長火大的,他立刻提醒蘇利文,他是代理警察局長,讓礦業富豪的有錢太太感到安全是他的職責。蘇利文最後派了我和其他兩名警察去巡邏南山山腰,設法逮到這個大盜。
正逢流浪漢湧入的季節,蘇利文局長說:「好啦,你們也只是錯過了遊民大豐收。」我覺得倒好,比起去驅趕跑了又來的流浪漢,我還比較喜歡真正的警察工作。
蘇利文把這個爬南山窗戶的傢伙說得像是地獄大惡魔,有個銀礦大亨威脅要向平克頓雇個人,蘇利文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請私家偵探。斯波坎有六家偵探社,三家全國性的──平克頓、泰爾和同盟;還有三家礦場用來阻撓工會的本地保全。全國性偵探社把我們這些都市警察當成馬糞,對付遊民妓女還行,辦起案來則和一隻瞎眼農場狗沒什麼兩樣。我覺得這種看法不能說完全不公平,我自己就不只一次抱怨那些老粗警察的懶惰和貪污,甚至想過把工作辭一辭,自己也改行當偵探算了。
如果我繼續幹警察,那一定是因為約翰‧蘇利文,因為我就敬佩這男人。老蘇是從凱里郡移民來的,剛正不阿,平易近人,高六英尺四英寸,重兩百二十磅──其中五磅是鬍子。在八九年的大火後,他和香農、克萊格那幾個獷悍的傢伙一起加入警隊,聽他們說,這三個人獨力趕走最後一批印第安人,控制住這座位於西部邊疆的城市。
但與其他那些人不同的是,蘇利文不僅獷悍,還勇敢精明。一九○一年,兩個持槍的賊子在霍華橋北端幹起勾當,像童話裡的食人魔,馬車來一輛搶一輛,來兩輛搶一雙。蘇利文去捉拿他們,一個賊子拔出手槍,砰砰開了兩槍,接著我們的大約翰就把槍從他手中打落了。老蘇對搶匪拳打腳踢時,才發現自己一隻靴子裡都是血,原來那混蛋打中了他的腿,子彈從鼠蹊下方鑽進去。他把兩個亡命之徒丟進牢後,才自己騎馬就醫,當下動了手術,結果遇上一個年齡只有他一半的護士,最後和她結了婚。
你怎麼會不想為這種男人效命呢?
老蘇可能很懷念過去靠蠻勁的日子,但自己心中也很清楚,這座淘金老鎮已經發展成一座像樣的城市,克萊格這種作威作福的人的時代到來了。克萊格認為他的工作是騷擾流浪工人和妓女,逼他們付他保護費,如果哪個女孩給少了,他也會不惜親自去追。我抱怨克萊格從證物室偷酒時,蘇利文說:「算了,這是他們這些老傢伙最後一次值班了。」
他刻意提拔海格、羅夫和我這樣的警察,我想是因為我們有腦袋,品德正直,但也因為我們不計較比爾·香農把酒桶從窗戶扔出去,也不在乎哈伯‧克萊格有一回騎著巡邏馬,穿過一間失火的酒館,去救一個他偏心的妓女。
這就是為什麼他派我們三個人去辦大砲山竊賊。但在流浪漢季節,東區滿街都是臨時工和工會成員,從各地趕來抗議史蒂文斯街的工作介紹所,三個男人算得上是不小的人力。我不是不支持那些人的目標,因為那些工作介紹所的腐敗是賴不掉的,就連窮到骨的人,他們也要收一塊錢,才肯提供工作情報,而這情報還靠不住。但IWW怎麼表示抗議?他們讓城裡擠滿了外來的亂民,臭氣熏天,也招來了酒家女、鴉片客、神祕主義者、預言家和扒手,吃喝嫖賭,搞得娛樂紅燈區像一條蜉蝣游來游去的臭溪流。
「夥計們,趕緊把這個爬窗子的賊抓下來,因為別的地方還用得上你們的警棍。」蘇利文對我們說。
於是,我、海格和羅夫大著膽子,走進了那個冷冰冰的黑夜。我們搭乘一輛無人的電車上了南山,在第一站下車。我們一身便裝,罩著大衣,戴上毛皮帽保暖,這樣我的光頭也不會反射路燈。我們計畫讓海格在巷子慢慢晃,我走前面的街,羅夫走後面的街,把每一個街廓都包圍起來。我們從第七大道開始往上走。煙囪的煙像低矮的天花板,路燈投下陰森的長影。我一邊走,一邊透過窗簾縫看,看那被柴火和燭光照得金黃的大房子,我真想念自己家裡的爐火,想念麗貝嘉和孩子,這麼寒冷的夜晚,這麼安靜的夜晚,我懷疑我們要逮的賊會來。
過了第七大道,我跟海格在亞當斯街的巷口碰上,羅夫已經在那裡停下來,對著一棵楓樹的瘤狀樹根撒尿。
「我不喜歡這樣。」海格說。
「不喜歡羅夫對著樹小便?」
「那個我是不喜歡沒錯,不過我是說,我不喜歡走上這座山,想要人贓俱獲逮到哪個大盜。」
「唉,我們總不會發現他跟克萊格在市中心一起攆遊民吧。」
「如果他是遊民就會。」
「對一個遊民來說,那是不賴的工作。」
「我想也是。」
羅夫撒好了尿,我們轉進下一個街廓,在第九大道再度兵分三路。我欣賞第九大道的大房子的柱廊,走著走著,停下來點上煙斗,當時心裡還想,要是我們能從窮苦公寓搬進山坡豪宅,蕾貝嘉對斯波坎的感覺會不會不一樣。
光靠警察的薪水哪有可能,蘇利文局長自己也住公寓。總之,我想就算住進這些豪華的房子,也不能讓太太開心。不能,這裡不能,不行。這些陡峭的西部水濱城市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呢?──西雅圖、斯波坎、舊金山,三個地方我都去過,在這三個地方,錢都是直接往山上流的。這讓我想起聽說過的一件事:在東方,那裡的水往相反的方向排走。誰會想住在一個水往後退或錢往山上流的地方?這些城市橫跨了島嶼、海灣、懸崖、峽谷和瀑布,這些城市根本不該成為城市。
我越想心情越是沉重,琢磨著雷貝嘉說的那兩個字──嚴峻。這時羅夫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你發現什麼?」我問,「還是──」
我不能肯定接下來發生了什麼:爆裂聲,我大喊「住手」,一道閃光亮起,或者意識到那人不是羅夫。至於最後發生了什麼,我則沒有疑問,因為我彎下了腰,抱著我那破了的鮮紅肚子。還有一個順序也說得通:不是羅夫,「住手」,閃光,爆裂聲,彎下腰,鮮紅的肚子,但我不能確定──
不是羅夫的那個人要逃了,他的黑色長外套飄著,鞋子咯?咯?跑過鵝卵石。我想起蘇利文大腿挨了一槍,還不是逮到了他要的人,便設法掏出左輪手槍,砰砰砰砰,勉強開了四發,但沒辦法瞄準。那人閃進了兩棟屋子中間。
我往前一晃,跪倒在碎石上。我的肚子變成一個窟窿了,我羞愧地大叫──
海格頭一個跑到我身邊,一遍又一遍喊著我的名字,「阿弗烈德,阿弗烈德,阿弗烈德。」
「他開槍打我!」我居然如此缺乏想像力,真是太令人失望。我都想到一個人能說的所有句子,莎士比亞、希臘語、甚至是《聖經》,我要說一句像樣的遺言,但竟然只能說出「他開槍打我。」
「我知道,阿弗烈德。」海格說:「我很難過。」
海格把手伸進我的大衣,摸摸我的背。「羅夫!」他喊道。我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他沒摸到射出孔,子彈在裡面,他們得挖出來。
我聽老警察說,致命傷不怎麼疼,不過那些老畜生就是那樣,從他們的肥嘴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童話,都是辯解,都是惡毒的謊言。
「羅夫!」海格大喊。「沃特伯里中槍了!」
「他們怎麼會知道?」我說。
「什麼?」
「他們怎麼知道致命傷是什麼感覺?」即使聽在我自己的耳裡,這句話也是含混不清,好像我在水底說話。這句話也洩漏了我的內心想法:中槍後可能拖上幾個小時、幾天,但結果都是一樣的,是身心的煎熬和——
其他想法一湧而上:我晚餐吃了嗎?那會是我的最後一餐嗎?誰會去通知蕾貝嘉?她會補這件襯衫嗎?也許她會把我的衣服賣了賺點錢。我摸看看子彈有沒有穿透大衣。
「大衣沒破。」我說,但聲音聽起來很遙遠。
「羅夫!」海格再次大喊。「他開槍打阿弗烈德!」
「讓我躺下。」我說。海格扶著我,讓我側身躺下。
「羅夫!」海格又大叫起來。
我說:「蕾貝嘉。」但我的話是水中的氣泡。我想確認她知道——知道什麼?我無法思考了。「蕾貝嘉。」我又喊了一遍,這次說得清楚一些。即使我背下莎士比亞全集和整部聖經,我想這就是我最後想說的話,蕾貝嘉,蕾貝嘉,蕾貝嘉,一遍又一遍,直到進入了黑暗。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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