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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版序
史蒂芬．路克斯
經常有人要求我解釋本書故事中的人物與角色，我總是以同樣的一句話回答：作者並沒有詮釋他或她的文本的專利。某些讀者不但較作者擅長此道，有時還遠較作者高明，事實上，某些讀者還會讀出些我始料未及的新義，這又何妨呢？
然而，我還是要斗膽聲明一點：關於卡希塔教授，化名為潘格羅斯博士，追尋可能存在的最美好的世界之旅，這趟旅行是一次跨越意識形態之旅，而非現實世界的地理空間之旅。這個面向（當然還有不計其數的其他方面）將這次旅行和伏爾泰的贛第德、「真正的」潘格羅斯博士與其他旅伴的旅行區隔了開來。他們的旅行從西發利亞出發，於君士坦丁堡達到巔峰，途經荷蘭、里斯本、加地斯、巴拉圭、蘇利南、巴黎與威尼斯以及謎一般的艾德拉德（ Eldorado ）（還不提柯涅岡蒂與老婦人在北非與保加利亞的悲慘經歷，她們行腳經過亞歷山大港、莫斯科與黎加港）。伏爾泰筆下眾多人物在現實世界裡繞著地球跑，至少跑遍了整個西半球，從頭「衰」到尾。也許，贛第德是歷史上第一樁有關倒楣的全球化研究。
卡希塔教授行旅各地也處處遭殃。不過，這些地方都不是，至少並非在地理上或地緣政治上顯而易見的特定區塊。我常常聽說讀者以各種不同的地方將軍政國、功利國、共同體國、自由國甚至平等國對號入座，對我而言，即非全部，大部分地方都猜的還好。
也許，問題在於，這頂帽子究竟該扣在誰的頭上呢？這個故事（就像伏爾泰的《贛第德》毫不害臊地與毫不掩飾的表現一樣）真的是一個歐洲中心的寓言嗎？我們過去經常稱為「第三世界」，現在的脈絡中喚作「東方」世界裡，諸多相互衝突的烏托邦與卡希塔教授所參訪的國家又有著明顯而值得玩味再三的重大分歧嗎？抑或，我們正在見證想像的全球化？
尤其是台灣的讀者將從卡希塔教授的遊歷與省思中得到何種相關結論呢？某一部分的軍政國勢態也存在於其歷史及共同回憶中，就如同無產國從來就不是你們的夢想，亦非夢魘一樣。因應與伴隨現代化而起的社群認同力量，不論是民族的，抑或是宗教的，又是否像在書中一般強烈與顯著呢？台灣現代化的歷程素來為人所稱道，尤其獲得西方社會的普遍讚頌。台灣的故事又將告訴世人些什麼呢？尤其是在自由意志主義的救濟對策與平等主義的承諾之間的關係上。正如法蘭西斯．福山曾經提醒西方人，台灣社會，以世界標準而言，是相當驚人地平等的，同時又身為自由經濟與市場政策的標竿與碉堡。我們是不是終於幫急著替佘契爾主義塗上一張人性的臉的首相東尼．布萊爾及其遍布西方（還有東方）的仰慕者找到了爭議多時的「第三條路」的「聖杯」（請參見東尼．布萊爾著，陳其邁、馬永成譯，《顛覆左右——新世代的第三條路》，台北，時報出版，1999 年 8 月）？卡希塔教授的下一站是不是該飛向台北呢？
1999 年 8 月 1 日於佛羅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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