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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第六章 八歲女孩最美
摘自第六章
八歲女孩最美
在彼得家的地下室，不知不覺忘卻外面的世界。因為水泥牆的阻隔，我和彼得幾乎聽不到外面的聲音，諸如技術不佳的司機在路邊停車時和前後車碰撞的聲音，青少年將手指塞進嘴裡猛吹口哨的聲音，或是兩隻鴿子互搶麵包屑的打鬥聲。我也聽不到將送洗衣物或日常生活用品塞在從「路標」超市停車場偷來的購物推車裡，一路推著回家時，車輪發出的滾動聲。當然也聽不見嬰兒車來去匆匆的滑動聲，以及母親對著小女兒聲聲喚著「寶貝」的聲音。
有些流浪貓實在聰明，知道只要成功溜進彼得家的地下室就不愁食物與牛奶。我在地下室發現一隻漂亮的虎斑貓，肚皮鼓鼓的，過了數週，我發現牠虛弱地攤在地下室最擠的一個角落。再次見到牠，竟生了一窩嗷嗷待哺的小貓。彼得說，他已幫這隻貓取了名字，叫「小媽媽」，這已是牠第三次在地下室生子。這窩小貓既可愛又好玩，我找來一些彈珠，在地板上滾來滾去，看著活潑好動的小貓伸出爪子，想辦法抓住滑不溜丟的彈珠，可惜這是他們永遠學不來的高難度動作。「你真的很有母性。」彼得看著我和貓咪玩耍時忍不住說。「我打包票，你一定想像過自己挺著大肥肚的模樣，我喜歡小女孩腰圍粗如水桶，看起來彷彿懷孕，這不是每個女孩的夢想嗎？生個小寶寶好好愛護？」
這種事我以前沒想過，不過既然彼得在我們獨處時，三不五時拿出來講，所以也漸漸開始希望能像「小媽媽」一樣，擁有自己的家庭。
剛開始兩人一起在地下室時，彼得堅持對我摟摟抱抱，嘴對嘴吻我，每次都好久才罷手。兩人第一次像大人般舌吻，當時我滿腦子都是他變大的臉以及皮膚互貼的觸感。沒辦法順暢呼吸讓我頗不舒服，乾脆跌坐在地板上，假裝自己是睡美人。在想像裡鋪滿鬱金香的床上，感覺自己真的進入了夢鄉，或是在半夢半醒的狀態，此時彼得仍不停地吻著我。遊戲開始變調，超出平常的尺度。當我坐著和小貓玩耍時，彼得會撫弄我的背、臉、臀、頸、兩腿中間，他老是有辦法逼我接受超出尺度的撫觸。舉例而言，當我跌坐在水泥地板，表示自己受夠了，他就會親暱地脫掉我的外衣，一如獵人剝除老虎的皮毛。我說服我自己是個死人，所以再多的撫觸，也沒啥感覺。
天氣漸漸回暖，彼得建議我不妨光著身子，然後全身只穿一條內褲和他玩躲貓貓。彼得會先數到十，讓我想好躲藏的地點，寬敞的地下室到處都可藏身，有時我會躲在橡木衣櫃裡，有時爬進大皮箱裡，偶爾也會蜷縮在摩托車的後面。全身只穿內褲跑來跑去，感覺雖然奇怪，卻也得到了釋放與解脫。過沒多久，彼得問我敢不敢脫掉內褲，宣稱真正的叢林野獸沒有一個不光著身子的。第一次雖不習慣，之後也就習以為常，全身赤裸的我，感覺不像自己，反而更像老虎、兔子、或是任何我想假扮的動物。我常壓低聲音咆哮，或是伸舌舔玩鈴木機車的把手。有次我緊閉著雙眼，死也不肯站起來，直到彼得拿著手電筒照著我的雙眼，之後他對我說：「哇，你演的真像，連我都覺得你好像消失於無形。有點嚇人呢。」
在地下室，我有時會光著身子騎在鈴木摩托車上，緊握超大的把手、假裝自己在騎車。有次彼得找出機車鑰匙插進鎖孔，啟動引擎，強烈的震動與灼熱感從引擎內部向外溢散，穿透裂開的皮椅墊，在我全身遊走迸裂，疊疊相連密織成網，彷彿懸吊在木樑縫隙間的蜘蛛網。我費勁握著險些鬆手的車頭把手，雙眼泛著淚水，嘴裡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話，感覺自己變成了「小媽媽」，產下一窩的小貓，接著酥麻、灼熱、發狂的感覺從身體傾巢而出，幻化成珍珠大小的卵子、迴盪在空氣中的花粉、或是從蒲公英種子頭爆裂而出的白絨毛。我爬下摩托車，全身虛軟無力，幾乎癱坐在地上，不明白自己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到了春天，我三不五時撒野鬧脾氣，還一天到晚指使彼得，因此被彼得冠了個「指揮官大人」的頭銜。母親常說，彼得對我太放縱，再不小心點，可能把我寵得無法無天。我甚至開始使壞，比如在遊樂場會故意放開彼得的手，或是自己一個人跑著過馬路，無非是為了好玩或製造刺激感。我也開始說謊騙人，把打破的東西偷偷藏起來，或是將彼得的香菸與打火機藏在別處，謊稱不知道這些東西在哪兒。
「我不喜歡欺瞞，」彼得說。「我們建立了牢不可分的關係。你每說一個謊，不管是無傷大雅的小謊還是漫天大謊，都會讓我們之間的連結出現裂痕。裂痕現在還小，看不太出來，不過說謊這種事，會讓事情越變越糟。我們來個約定吧！發誓絕不對彼此說謊，也絕不自毀承諾。」
我們立了約。不知怎地，我非常看重這個誓約，所以不再撒謊，不過卻改不了撒野的習慣。在彼得眼裡，撒野不如撒謊嚴重，甚至連我的惡作劇，諸如趁他在浴室，偷偷把他泡好的咖啡倒入水槽；或是我的刻薄玩笑，故意嘲笑他的假牙或是嵌到肉裡噁心的指甲等等，他也睜隻眼閉隻眼，不會輕易動怒。
媽咪跟彼得說，我喜歡「演戲」其來有自，而所有原因都跟父親脫不了干係。父親不久前才剛被解雇，因此一大早就猛喝酒，整天酒不離口。我的房間被他霸占，只好搬到主臥室和母親一起睡。每次我到自己的房間拿衣服，父親就會對我發飆，大聲叫我把門關上，因為他受不了任何的光線。若碰到他嚴重宿醉，我為了求快，也不管對不對，隨便拿了衣服就出來，結果原本打算拿一條長褲與一件襯衫，卻拿成了兩件襯衫。媽咪說，因為酗酒與賭博，父親花錢如流水，但是若不讓他賭或不讓他喝，他可能灰心喪志到連起床梳洗整裝的力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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