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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評論

【類別最新出版】
讀出一記左勾拳:日本與美國的詩朗讀擂臺
反事實歷史小說:黃錦樹小說論
心是宇宙的倒影:楊牧與詩
文學的海峽中線:從世變到文變
復魅:臺灣後殖民書寫的野蠻與文明


讀出一記左勾拳:日本與美國的詩朗讀擂臺(KA01145)

類別: 文學評論
叢書系列:知識叢書
作者:煮雪的人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3年12月15日
定價:380 元
售價:300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88頁
ISBN:9786263746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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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und1:關於這本書的前情提要
1-1序:為什麼要寫這本書


我決定先來談談自己為什麼要寫這本書。
提起「詩朗讀」,首先我會想起國中時被老師叫起來讀詩的同學們──有些人開始翻找記憶,遵循被教導過的方式讀詩;有些人則懶散或是不按牌理地讀,於是被老師訓斥。接著我會想起高中的詩歌朗誦大賽:各個班級在操場集合,用自認為最有創意的方式呈現詩作,我的班導(你能夠很快想到的那種典型高中國文教師)選擇了一首與項羽有關的詩,而我早已忘記最後拿到什麼名次。
對於上述這些朗讀,過往的我總會感到說不出的違和,要說是匠氣或是矯作也行,總之就是某種原因讓我感到抗拒。後來讀到《詩?翼? 詩?朗?運動史》,作者寺田弘談到日本明治年間與謝野晶子等人的詩朗讀,認為當時與其說是「朗讀」,不如說是「吟誦」,前者是試圖將內容傳達給聽眾,後者則是陶醉在自己的聲音中。仔細回想,國中時期在教室的朗誦,以及高中的詩歌朗誦比賽都是屬於吟誦。
寫詩初期我曾彆扭於朗讀自己的作品,就我所知臺灣有不少年輕詩人也是如此。也許是因為眾人對朗讀的想像大多停留在義務教育,讀出聲音之前,腦海中會提前被教室朗誦的聲音給佔據,反而產生了「朗讀抗拒」。等到離開學校,就算參加哪位詩人的新書發表會,朗讀這件事也常流於發表會的附屬品,如果不是吟誦就只是毫無感情的「棒讀」。當時的我常感到疑問:如果我今天不是要透過朗讀來傳達活字所不能表現的部分給觀眾,那何必大費周章複述一次文本?
對於這個疑問,來到日本後終於有些豁然開朗。日本盛行源自美國的詩擂臺(Poetry Slam)──起初被命名為詩拳擊(詩??????)──簡單來說就是兩位以上的詩人輪流上臺讀詩,接著由評審(有時候是來賓,有時候從觀眾中隨機選出)決定優勝者的讀詩競賽。詩拳擊人氣最旺的時期曾在NHK播出,擂臺上有谷川俊太郎、平田俊子等詩人,而臺灣民眾也熟知的糸井重里、奈良美智、江國香織則擔任過賽事評審。我之所以會得知這個活動,是因為碩士班的指導教授.小說家島田雅彥曾經是該競賽的優勝者。如今電視上已不再播出詩拳擊,詩擂臺卻依然活躍。日本各地仍然在舉行的地方詩擂臺競賽,差別在於參賽者由名人轉變為一般民眾。此外,也能在高中看見詩擂臺社團,甚至有專門描寫這項競技的電影《詩歌天使》(??????????)與漫畫《MITSUKO 的詩》(????詩)。
詩擂臺的參賽者無非希望能取得高分得勝,因此「傳達」這件事就相對重要。相較於吟誦的自我陶醉,或是新書發表會的例行式棒讀(毫無感情地讀出文字),擂臺上的朗讀者必須竭盡全力用自己的方式,在限定的時間內將詩作傳達給觀眾,過程中得以聽見活字從未展現過的部分──或者說,本來就是屬於詩,只是被我們給遺忘的那個部分。
詩的起源依地域有所不同,然而多半與朗讀密切相關。我們在歷史課本上讀過古希臘的吟遊詩人,其他文化圈如古代日本有巡遊伶人,西非也有格里奧。印刷術普及之後,詩由口傳變成了活字,「詩」跟「歌」的概念開始漸行漸遠,因此如今當我們談論詩,很少會把朗讀當成必要條件。二○一六年巴布.狄倫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全世界又一次被提醒了這件事。
我編纂《好燙詩刊》多年,發現到不少與我年紀相仿的年輕詩人,傾向把所謂的詩意訴諸於「字義帶來的感動/哲理」──過往的我亦是如此──後來才意識到這般現象相當危險,如果我們只把詩寄託於此,要如何說服讀者自己所書寫的是詩?畢竟感動與哲理並非詩的專屬。尤其在社群媒體開始盛行之後,不少作品為了能夠符合版面,常常只是著重在其中幾句格言般的金句,默讀可能還好,當我們嘗試出聲朗讀這些作品,會發現整首詩其實相當支離破碎。因此希望能透過出版這本書,讓臺灣的年輕詩人重新想起詩是可以被朗讀的,進一步重新思索什麼是詩。
本書之所以命名為「日本與美國的詩擂臺」,是因為在我有限的能力下,目前僅前往日本與美國考察詩朗讀擂臺。然而這項競技,以及詩朗讀這件事,當然不侷限於美國與日本,世界各地皆相當活躍(相較起來臺灣算是十分沉寂的),例如每年都會舉辦──甚至疫情期間也沒中斷──的「詩擂臺世界盃」是在法國舉辦。未來若是有機會,也希望能到更多國家考察。
若是有讀者期待能夠在這本書中閱讀到擂臺上的詩作,或是認識形形色色的參賽者,容我先說聲抱歉。由於牽涉到著作權與肖像權,儘管我蒐集了不少資料與照片,卻無法完整收錄在書中。未來若是有更大的計畫,也許可以編纂一本詩擂臺參賽者大全,當然,我更希望這項競技可以透過本書在臺灣普及,屆時編纂的會是臺灣版本。
寫作這本書期間我得到諸多幫助,日本方面我必須感謝恩師島田雅彥、提供我諸多資料的詩人村田活彥與遠藤HITSUJI(遠藤???);美國篇章要感謝允許我將他們(胡亂)寫進書中的阿傑、GB、CHI、Jessica、臺中人,以及紐約停車場的大哥;臺灣則要感謝東華大學詩擊賽的先鋒者沈嘉悅、廖宏霖、陳大中;最後也要感謝鞭策我完成本書的明峰、讓這次寫作計畫通過創作與出版補助的諸位評審、以及願意出版本書的時報出版。
另外說明一下,詩朗讀擂臺雖然精采,但是那僅限於舞臺上。今天當我把它訴諸成文字,多少會有些無聊,尤其還會稍微提到學術性的內容。寫作這本書的初衷畢竟是「推廣」這項競技,因此希望本書的閱讀體驗能夠平易近人:我將成為一介朗讀者站上臺說故事,故事大多與詩擂臺有關,少數故事與詩擂臺的距離則如同墨西哥捲餅與拉麵般遙遠(譬如在美國考察期間吃生魚片拉肚子,導致車子被拖走的始末)。
希望這般安排能讓本書讀起來更活潑且詼諧,以呼應詩擂臺的特性:無拘無束,自由奔放。
本書的文字,就是一場詩朗讀擂臺的演出。

1-2一些稱呼的釐清

本書最早的副標題是「日本與美國的詩擂臺」,後來我決定加上「朗讀」兩個字,成為「詩朗讀擂臺」,其中牽涉到一些稱呼的釐清。
寫作本書是為了推廣「詩擂臺」,也就是「Poetry Slam」,後來卻發現要談論日本的「詩擂臺」(????????),就不得不談「詩朗讀」(???????????)。這裡可見日語片假名的方便之處──假若只是要言及新書發表會那種複述文本的讀詩,用「詩的朗讀」(詩?朗?)即可;如果寫成「???????????= Poetry Reading」,指稱的就是主要受美國影響而誕生的、強調表現形式與朗讀者個人經驗的「詩朗讀」。而「詩擂臺」就是「詩朗讀」的競技。
廣義來說,英語世界中強調演出的詩朗讀(Poetry Reading)屬於口述藝術(Spoken Word Art)的一種,因此也能稱作「Spoken Word Poetry」。然而這項藝術傳到日本後直接被翻譯成片假名的「???????????= Poetry Reading」,因此本書決定統一稱呼其為:
詩朗讀= Poetry Reading =???????????
我也可以直接把「詩朗讀」寫成英文的「Poetry Reading」,卻又覺得這樣太過偷懶。幾經思考之後我決定統稱為「詩朗讀擂臺」,副標題就成了「日本與美國的詩朗讀擂臺」。
如果在這本書中讀到「詩擂臺」,指的就是有勝負的競賽;如果是「詩朗讀」,指的就是沒有勝負之分,強調表現形式與朗讀者個人經驗的「Poetry Reading」,常以Open Mic 的方式登場;如果是「詩朗讀擂臺」,則是統稱,畢竟兩者常常是難以拆分的,以日本來說,你會在兩者的場合看到同樣一群詩人。
我知道有點亂,寫到這裡我的腦袋也快打結了,反正,先讀下去再說吧。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上舞臺,自然要讀詩。

1-3我自身如何從默讀變成朗讀?

在進入正題之前,我想談更多雞毛蒜皮(但是也很重要)的小事,這都是為了讓本書不要過於枯燥。如果有迫不及待想要理解詩朗讀擂臺的讀者,可以先跳過本文,有空再回來閱讀。
這篇我想談談自身如何從「默讀」轉向「音讀」、「朗讀」派。
過去的我是個很不重視聲響的人。這並非什麼自負的展現,而是無能的結果:團體中如果一定要有一位音痴,我就會是那位。去卡拉OK的話我永遠都是負責當人頭或者只是去吃飯喝酒。為什麼不唱?不會唱。就算不常聽流行樂,總有幾首會唱吧?沒有,因為我總是聽不懂流行樂的歌詞。
開始接觸流行樂之際周杰倫當紅,許多人笑說永遠聽不懂他含滷蛋在唱些什麼,於是我誤以為眾人都不在乎流行樂的歌詞。後來偶爾聽聞朋友討論流行樂的歌詞如何如何,我才意識到一件事:手上沒有文本的話,我幾乎聽不懂流行樂在唱些什麼。
我這才知道自己是視覺動物,理解語言是仰賴符號而非聲響,自小開始在語言教育的閱讀領域總能取得高分,聲音相關的學習卻總是吊車尾(還記得自己曾經被鋼琴老師評語:這小子心浮氣躁,不適合學習音樂)。而這樣的我到底為什麼會成為詩人,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如此這般的背景,加上本書開頭提到的「朗讀抗拒」,導致我總認為詩應該是默讀而非朗讀,畢竟近代的默讀是由朗讀進化而來的(可參考麥克魯漢〔Marshall McLuhan〕《古騰堡星系》〔The Gutenberg Galaxy〕與前田愛《近代讀者的成立》〔近代?者?成立〕),前者能夠提供更快的知識傳播,才是文明的象徵──過去的我這般深信著。一九九七年,當詩擂臺首度在日本舉辦的時候,也有人以「詩不應該讀出來,而是應該靜靜地閱讀」的理由反對。
後來我才漸漸發現到,從朗讀轉變到默讀的過程中,我們失去了很多東西。其中最重要的是詩的現場性,現場曾經是詩的主要發表管道,如今卻充斥彆扭的朗讀會,無非是因為多數人忘了如何讀詩。
跟我有著同樣歷程的詩人並非少數。也許我們都曾經被符號給迷惑,因而忘卻了語言的聲響。被視為日本詩朗讀中心人物之一的谷川俊太郎曾說,自己原本對詩朗讀也沒有興趣,直到一九六六年:「去了美國之後一切都變了,我開始把詩的音聲與印刷文字放在同等地位,之後只要有機會我就會嘗試朗讀。」
透過朗讀,詩人也可以獲得完全不同於文字發表的回饋。谷川俊太郎認為:「活字會侷限詩的可能。如果嘗試發聲將詩給讀出來,當天的精神與氛圍就會完全不同,也會因為不同聽眾而得到不一樣的回響。」
另外也有詩人主張,透過朗讀我們可以奪回「身體性」。當詩化為文字,就會失去寫作者的肉身,對此日本詩人野村喜和夫表示:「用文字來鎖住詩意,是一種壓抑身體性的變換裝置,而我們必須將其解放。」
在這個「朗讀的覺醒」背景下,我自二○一一年開始主編的《好燙詩刊》從二○二○年開始由紙本轉至Podcast 平臺,改名為《好燙詩刊:PoemCAsT》,希望能建立一個讀詩平臺來拓展臺灣詩朗讀的可能性。當然不同於詩擂臺主要是透過朗讀人的肢體動作或是情緒來感染聽眾,《好燙詩刊:PoemCAsT》比較接近以前的收音機讀詩,因此我也思索過Podcast 與收音機的差異到底在哪。
根據至今的來稿,我認為Podcast 時代最大的變化在於,任何人都可以取得聲音素材並置入朗讀之中,譬如有人會在錄音檔中置入海的聲音、鳥叫聲、風聲等等,這也許更能還原詩人在寫詩時試圖表達的情境。另外像是李柚子將自己的聲音變換成機械音,或是謝旭昇利用Google 翻譯的語音反過來干擾詩的節奏,也是相當有趣的反向操作。
以上就是我從「默讀」轉向「朗讀」的過程,當然兩者不是非黑即白,我自己在家讀詩集的時候不會大聲把每個字都讀出來(否則鄰居可能會報警)。也有些優秀的詩作不需要被朗讀甚至是無法朗讀,圖像詩就是個例子。
此外,要說詩展演的能力我也遠遠不及許多詩人如楊雨樵、沈嘉悅或郭霖,我充其量只是個推廣者,希望能提醒所有的讀者:有些詩是需要被朗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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