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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在現場:趙慕嵩卅年採訪實錄
遊‧走‧中國
遊走中國(2):前進西藏
微笑的駱駝:古絲路上今之行者
遊走中國(4):沙漠女人的異想世界
大哥外傳

中國各朝歷史

【類別最新出版】
近代的尺度:兩次鴉片戰爭軍事與外交(增訂本)
十三經講座
叫魂:1768年中國妖術大恐慌
興亡:中國兩千年治理得失
中華文化符號十七講


遊走中國(5)(BC0158)── 悠遊記憶的國度

類別: 史地‧法律‧政治>中國各朝歷史
叢書系列:歷史與現場
作者:趙慕嵩
       許育愷 攝影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3年09月22日
定價:220 元
售價:174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208頁
ISBN:9571339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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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摘 2

二、滇緬公路

在我遊走中國的計劃中,滇緬公路是重要的一個題目,一九九三年七月十一日,終於達到一走滇緬公路的目的,感到滿足的是,那年不但走完全程,而且還看到滇緬公路的原貌,九年之後,當我二度再到雲南時,滇緬公路旁已經修築為一條很現代的國道,平坦寬敞,原味的滇緬公路只保留了骨架,很少再有車輛通行,後代的人再也不了解這條抗戰期間死傷無數開發完成的戰備公路。
一九九三年七月九日,我們一行三人從台灣經香港進入昆明,透過旅行社的安排,在十一日清晨出發,出發之前,大夥先在路邊小店內,每人幹了一大碗辣湯米線,這是我第一次嚐到雲南最大眾化的風味小吃,雲南人能吃辣椒,不管客人能不能接受,反正在米線上層必然撒了一大匙辣椒粉,看當地人吃得唏哩呼嚕,我們三個卻是眼淚鼻涕直流,小攤上除了米線,啥也沒有,不吃也得吃,腸胃中填了一碗麻辣的米線後,上路了。
當我們登車之後,才發現這輛廂型車是省立醫院的救護車,詢問導遊怎麼讓我們坐救護車?導遊說因為旅遊車全部出動,臨時只好向醫院借了這輛救護車,還請大家多多包涵。
導遊是個短小精幹的大學生,姓陳,當地人,唸的是法語系,他說他老婆唸德語,因為這幾年旅遊業好賺,所以夫妻倆全部進了旅行社當導遊,公司只是象徵性發兩三百元基本工資,收入全靠客人的小費,一個月也有兩三千元進賬,車子離開市區後,導遊小陳開始職業化的介紹雲南的歷史地理和風土文物,那張小臉還不時展現各種表情,很滑稽,因為他的語氣又快又急,就像小學生背書一樣,枯燥乏味,同行的吳哥實在忍不住了,突然打斷小陳的朗朗書聲:「喂,小陳,我們又不是來考察歷史的,你幹嘛不停的背書,我們要了解的是滇緬公路,你對滇緬公路了解多少,說來聽聽。」
小陳對這突來的考驗有些驚慌,他只能說明公路全長一千公里,從昆明到瑞麗,對於興建過程,結結巴巴的說不明白,後來我在公路的沿線城鎮購得一些書籍,片片段段地組合起來,對於滇緬公路有了稍許的認識,這條公路以昆明為起點,但在興建的工程上卻是分段施工,以當時的情況來推測,想必是有多少人就做多少事,也可以說是有多少錢就完成多少的路段。雲南周邊大山環繞,七十多年前算是中國的邊陲地帶,人煙稀少,幾乎沒有什麼生產,少數民族又佔了多數,而這些原住民又是分散各個山頭,各有各的生活習慣,各有各的種族禁忌,在他們的印象中根本沒有「政府」這兩個字,他們的思想由宗族長老控制,什麼蔣委員長?什麼國民政府?沒人知道,一切都以頭頭說了才算數,因而要想動用這些族群的力量來修築公路,談何容易?從檔案中知道,當時的雲南政府在人力單薄的情況下,還是召募二十五萬人投入開路行列,感覺上,二十五萬人似乎是一支龐大的工程隊伍,可是以當時的條件來看,這支開路大軍完全以圓鍬、十字鎬為工具,幾乎沒有機械動力協助,因而二十多萬人投入工程後,分散至各路段,以手工開挖,進度和蝸牛爬行沒有多大差別。
再說,雲南山區全都是原始森林,山區中白天要提防虎豹攻擊,夜晚又要擔心瘴氣侵襲,翻山越嶺,強渡急流,處處都潛伏著危機,當滇緬公路在民國二十七年部分開放通車後,工程單位根本無法統計在築路工程中丟失性命的確實人數。
滇緬公路離開昆明後,很快就進入山區,當我們駛入這條抗戰公路時,距離它全線通車時已經是六十多年之後,儘管滇緬公路已經熬過了這麼長的歲月,但是它的外殼還是老舊破爛,在老舊破爛的路面上搭配著我們這輛接近淘汰的救護車,可想而知是多麼的寸步難行,車在跳動,人在搖晃,沿途除了運送木材的大卡車,很少見到遊覽車,小陳說,前往大理的遊客都是搭乘班機,幾乎沒有人乘車前往,原因就是路途遙遠,辛苦又痛苦,我們也很實在地說,此行目的並不是去大理旅遊,真正的想法就是要全程走完滇緬公路。
整整折騰了四小時,總算見到小鎮,時值正午,休息吃飯,找到路邊一個小店,挺標緻的年輕老闆娘在門口笑臉相迎,進入店內後,裡面已經有幾桌客人,看他們的外型,再看到門外停放的卡車,必然都是木材商人或是卡車司機,每桌都是十幾道菜,雞鴨魚肉一樣不缺,我們坐定後,也點了七八個菜,葷素齊全,我叫小陳告訴廚師,辣椒少來,清淡就好,小陳剛從廚房轉回,第一道菜就上桌了,一盤紅燒豆腐,就跟早晨那碗米線一樣的也是紅油密佈,找來那個笑臉迎人的老闆娘,再三叮囑,不許添加辣椒,老闆娘笑瞇瞇的轉入了廚房,不一會又端上兩道菜,依然是長紅一片,我跑去廚房,直接和廚師打交道,依然沒有效果,一直到八個菜上全,沒有一盤是清亮爽口的,全盤都是辣得吱吱叫,買單時我問老闆娘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又展現出那張讓人不忍苛責的笑臉說,這個小鎮是雲南境內盛產辣椒的山區,而且都是最辣的品種,這裡的廚師從當學徒那天開始就接受不辣不出師的訓練,「所以嘛,不叫他放辣椒,他就炒不出菜來,真是沒得辦法,請客人原諒囉!」衝著老闆娘的笑臉,想飆出幾句責備話,也就說不出口了。
捧著被辣得東倒西歪的五臟六腑,又上了搖搖晃晃的救護車,這一路又是接近五個小時,來到大理已是黃昏時分了。
大理市沒有什麼西式的大飯店,小陳事先預定了一座四合院的旅社,雖顯老舊,卻也乾淨別緻,大理的氣候特別涼爽,儘管已是七月天,但是入夜以後,涼風吹來,真是舒服。
將近十年之後,我再見到的大理,依然和當年的景觀差不多遠,只是幾條老街經過整修後,更顯得它的特有氣質,從介紹大理的手冊上可以明瞭,大理真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城,從考古發掘的文物可以證實,大理地區擁有四十多處新石器時代的遺址,學術界認定大理是雲南青銅文明的起點,從多次出土的新石器、陶器、青銅器以及碳化稻穀得到印證,早在四千多年前,白族的先民就在這塊好山好水的土地上安家落戶了。 至今,白族仍在大理人口中佔了很高的數字,所以大理在對外的名稱上稱為大理市,實際上它在中國的各省各州中卻被列為「大理白族自治州」,在行政體制上設有州長,州長就是當地的行政首長。
我們在四合院內一夜好睡,第二天清早外出逛街,走出四合院的大門,只見門前小街兩旁擺滿了地攤,全都是白族手工藝品,而且以銀器佔大多數,包括手鐲、項鍊、耳環、以及各種擺飾,因為價錢便宜,又很稀罕,很多觀光客大量採購,吳哥買得最多,足足裝了一個旅行包,說是帶回台灣送給美眉,必然討得美眉歡心,但是回到台灣不到半個月,那些手工藝品全都變色,由白泛黃,再變得烏黑發紫,據說,拿到禮物的美眉們又把那些黑手環丟還給吳哥了。
十年過去,走在大理小街,還是銀器佔了不少店面,另有不少大理石的雕刻器,手工不錯,價錢也不高,只可惜每個藝品都有六七斤重,如何放入行李箱?也很頭痛,喜好採購的台灣客人抱著大花瓶在街上遊走,累得滿頭大汗,卻也認為值得。
上次來大理,沒有太多的時間,因為我們的目標是全程走完滇緬公路,路過大理也只是休息一夜罷了,所以來去匆匆,而二○○二年重遊大理,卻有充裕時間了解大理,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市區中的一條小街,稱為洋人街,因為洋人街上的建築風格算是相當傳統的老房子,但招牌和門面卻又很西化,譬如小街上有啤酒屋,有咖啡座,有爆米花的奶油香,還有滾動中的熱狗爐子,走在洋人街能夠享受各式美食,也能買到很中國的產品,必然就是這個緣故,成為外國旅遊團駐足的焦點。小街的路面舖著大理石,成為行人徒步區,那晚,我在洋人街的啤酒屋前坐了很久,一面享受冰啤酒,一面也觀看各個攤位的客人,真沒料到在這個古老的文化城中竟出現了這條另類小街,大理人真有生意頭腦,佩服! 必須要說明的是;現在前往大理,航班不但密集,而且也有了火車通行,而當年的滇緬公路,早就被一條寬闊的柏油大道取代,四個小時就可抵達大理,也正因為交通便捷,增添了旅遊商機,每天來到大理的中外遊客,起碼也在萬人以上,或許就是商機展現,大理人於是創出了不少新賣點,打造洋人街的靈感必定就是這樣出現的。
時間又回到那年的滇緬公路之旅,脫離大理不久又進入山區,在顛簸的山道上,望著山區景色,腦子裡卻疊映出那些穿著少數民族服裝的婦人,她們那種幾乎是強迫推銷藝品的手法,確實令人嘆為觀止。只要我們的車子停在那裡,還沒跨出車門,門外已經蜂擁而上一群穿著白衣白裙、頭上頂著大盤帽的婦人,那股不買一件就不許離開的樣子,真是叫人難以接受。我們朝著預定目標前進,她們則是前呼後擁的緊迫盯人,後來我們閃入一個茶棚,茶棚的主人不許她們進來,我們也得以暫時解圍,但是當我們跟著其他客人看完茶品展示,喝了幾杯茶水,再走出茶棚時,守候在門外的娘子軍又開始追逐不放,在情急的時候,甚至還有幾名中年婦人拉扯客人衣服,如果你對她不客氣,她也會變臉,一段五十公尺的距離,大家卻花了半小時才得以脫身。當車子發動上路後,大家都有著如釋重負的輕鬆感。
又是中午時刻,又是吃飯時間了,山野間出現一座草棚,裡面有兩名婦人,一老一少,必定是母女檔,草棚雖然簡陋,但卻收拾得乾乾淨淨,我們停車吃飯,案板上的竹筐內放著一隻宰好的土雞,還有很多蔬菜,我們決定土雞一分為二,半隻燉湯,半隻紅燒,另外又炒了一盤蕃茄蛋,還有一盤清炒馬鈴薯,由於我們在一旁監廚,只許在紅燒雞塊中放入少許辣椒,不得撒入大量辣椒粉,這頓山野中的美味確實吃得舒服,尤其在山區放養的土雞,不但很有嚼勁,而且肉質真是鮮美,一餐吃完,又出發了。
我一直留意很多拐彎抹角的狹窄山道,推想當年在這個山脈起伏的環境中,是如何把一條公路開拓完成的?尤其在機具缺乏、補給困難的條件下,僅憑人力來完成這麼艱鉅的工程,真是何等艱難?最讓我難忘的是那些跨越急流的橋樑,不但橫越千餘公尺,而且還有彎道,難以想像七十多年前的工程師們是怎麼設計的?用人定勝天來形容,應該是非常恰當的譬喻了。
駕駛救護車的師傅雖然技術不錯,但是山區中過了午後就會大霧瀰漫,打亮車燈,在拐彎又坑洞密佈的路上行駛,速度不會超過二十公里,當我們好不容易見到山下的燈火時,已是入晚八點了。
這是一個縣城,騰衝。騰衝能夠在雲南打出名氣,主要就是抗戰期間,在這裡有一場激烈戰鬥,戰事發生在一九四二年六月,日軍進攻騰衝,中國守軍奮勇抵抗,雙方激戰四十個晝夜,國軍最後彈盡援絕,有九千一百八十六人為國捐軀。一九四五年六月,國民政府在騰衝西南方二公里處建立「騰衝抗日國殤園」,紀念這些陣亡將士,這些過往舊事,或許在很多中國人的記憶中早已消失,在年輕一代的朋友,更是淡而無味的老話,包括我自己在內,也不想再去追索當年的那場戰役了。不過,騰衝人可不是如此,騰衝人把那座「國殤園」整理得相當引人,小陳也說,來到騰衝總得去一趟「國殤園」,因為那裡已不是一個憑弔場所,而是一個值得走走的森林公園。我們依照小陳的計劃,駛往市郊,進入一扇狹門後,豁然開朗,果然是古木參天,一團幽靜,確實是一個風光秀麗的遊覽之地,順著石板舖成的小道往前走,山坡底下就是忠烈祠,蔣介石題的「碧血千秋」刻在一塊石碑上,進入內堂,倒是讓我感到吃驚,中華民國的國旗和一面國民黨的黨旗交插在靈堂中間,正中是孫中山的遺像,從兩面旗幟的鮮麗色彩上可以確信不是幾十年前建這座忠烈祠時掛上去的,必然也是經常更換,而共產黨能夠保留一個完整的格局,沒有抹去國軍英靈的犧牲殉國事實,這種氣度,是值得肯定的,起碼這種現象在台灣就不可能出現,最起碼在蔣介石的威權年代,更是不可能的。
再走回到入口處時,發現門外有個小書攤,放置著有關騰衝戰役的書籍,我拿起一本《劍掃風雲》,還沒有翻閱內容,封面內頁上一張照片倒是吸引我的注意,一名中年男人坐在山洞裡伏案寫作,原來他就是這本書的作者段培東,我買了這本書,離開「國殤園」後,立刻想方設法去尋找段培東。
我絕對沒有料到在這個五千六百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竟然隱身著一位只唸過小學五年級的農村作家,我非要找到段培東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