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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品(IN0020)
The Pursuit of Oblivion: A Global History of Narcotics

類別: 社會‧文化‧傳記>社會議題
叢書系列:INTO系列
作者:理查.戴文波特-海恩斯
       Richard Davenport-Hines
譯者:鄭文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3年03月10日
定價:360 元
售價:284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408頁
ISBN:9571338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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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征服四海

這是新發明申請專利的時代,拯救了靈魂,荼毒了軀體。--拜倫(George Gordon Byron)

王室特權

基本上,這些觀念依舊延續了歐洲文化長久以來的價值觀,認為只有上流階層才有權享用鴉片,貧苦大眾則另當別論。一八○五年,梅爾維爾(Melville)因貪污被國會彈劾,他的夫人得知後臥病在床,「靠著鴉片酊苟延殘喘」。巴黎的名媛淑女也時興公開吸鴉片,而且大大方方、毫不掩飾。阿布蘭提公爵夫人(Duchess d崒brant)守寡時就常常抽鴉片煙,她是拿破崙麾下大將朱諾(Marhal Junot)的遺孀。朱諾生前戰功彪炳,被流放之後跳樓自盡。她的沙龍洋溢著巴黎精雕細琢、奢華浪漫的情調,「賓客莫不懾於滿室拿破崙時代的遺跡,燦爛奪目的藝術珍品比比皆是,甚至擺在化妝室裡!」她抽鴉片煙的習慣與其說是為了放縱自己,毋寧說是撫慰心靈的工具。同樣是吸食毒品,梅爾維爾夫人和阿布蘭提夫人的行為並沒有落人話柄,但如果換到窮人身上,輿論則有另一套說辭。「吸食鴉片的惡習正大肆蔓延,」柯立芝也在一八○八年心急如焚地表示,「從蘭開斯郡到約克郡,鴉片已經成為低下階層的新寵--索普鎮的一位藥劑師告訴我,他每天可以賣出兩到三磅的鴉片,以及一加侖的鴉片酊--顧客都是工人階級;絕對需要立法加以管制。」但對於上流階層,他則別有主張。他在一八一六年挺身為貴族辯護,「誰敢有辱威伯佛斯先生的一世英名?他多年來養成這個習慣,實在是情非得已,大家可以去請教鎮上的醫師或藥劑師,達官顯貴吸食鴉片的情況十分罕見。」

若論達官顯貴,恐怕很少有人比得上當年在位的喬治四世(George IV),他就是鴉片鬼最典型的例子。他生來天資聰穎、相貌堂堂,少年時英姿挺拔;雖然來自一個不學無術的家族,他本人倒是顯現不少建築與藝術領域的天份,可惜之後貪戀酒色,三十歲不到就成了臃腫癡肥的大胖子。一八一一年秋,因父王臥病在床無法視事,當時仍是威爾斯王子的他擔任攝政,試圖引進志同道合的大臣,但未能成功;揮霍無度使得他負債累累;當年十一月,他跳舞的時候扭傷腳踝,這一跤跌得不輕,讓他必須一直俯臥在病床上,每隔三小時服用一百滴鴉片酊才能減輕痛苦。據大臣佛列門托(William Fremantle)的記載:「他不簽署任何文件,也不讓大權旁落。」雖然皇弟抗議他老哥是在「裝病」,佛列門托卻覺得「他為了以前的情況困擾不已,明知道應該採取斷然的步驟,卻讓他心力交瘁,完全失去了行為能力。」大家都知道王子已經崩潰了,只靠著鴉片在苦撐,連御醫法卡兒(Walter Farquhar)都認為回天乏術:「極度的疼痛遍布全身,不斷刺激神經,使他瀕臨狂亂的狀態。」雖然隔年病況漸有起色,但他狼吞虎嚥的惡習不改,加上醫生知道聖意難違,所以他對鴉片的依賴有增無減。

他在一八二○年正式繼位,這時的癮頭已如脫韁野馬。他喜歡喝草莓白蘭地加鴉片酊,群醫意見分歧,各個束手無策:耐登(William Knighton)認為鴉片酊「將導致他瘋狂」;哈洛福(Henry Halford)認為「假如不用鴉片酊,他的情緒會讓他瘋狂;不如定時給他少量的鴉片,以免他胡亂服用。」儘管如此,他並沒有稍加收斂。樞密院大臣葛瑞維爾(Charles Greville)說他是個「受盡嬌寵、自私自利、卑鄙醜惡的野獸,腦袋空空,只曉得為自己打算。」一八二七年,他雙眼罹患白內障幾乎全盲,嚴重的痛風讓他連一支筆都握不住。一想起召開內閣會議就大發雷霆,例如他在接見外相之前,一定要服用一百滴鴉片酊。看在滿朝文武的眼裡,這位皇上實在是醜態畢露的大笑柄。「你猜這個廢物昨天早餐吃了哪些東西?」一八三○年四月,威靈頓(Wellington)將軍提起這位國王的胃口,「他吃了兩隻鴿子、三塊牛排、喝了四分之三瓶的葡萄酒、一杯香檳、兩杯波爾多紅酒、外加一杯白蘭地!他前天晚上才喝了鴉片酊,早餐之前還要喝,昨晚和今天早上還要!」兩個月後一命嗚呼。

快樂告白

一八一二年《鴉片吸食者的告白》於雜誌上連載,隔年集結成書出版,對於鴉片文化的影響深遠,更勝馬爾伯爵事件。作者德昆西自幼失怙,由管教嚴厲的寡母一手帶大,也養成了他日後反抗權威與漠視責任的報復心態。他具有強烈的受虐幻想,養成了自我凌虐的傾向,但最離譜的還是他成年之後仍然不脫稚氣。換句話說,他的性格一直未臻於成熟,終生都以母親作為報復的對象。一八○四年,他罹患顏面神經痛,首度接觸到鴉片,效果奇佳。於是他持續使用鴉片酊,剛開始是為了止痛,逐漸就用來紓解情緒方面的壓力,後來更發現鴉片妙用無窮。他每週一次服用鴉片酊之後去聽演奏會,發覺音樂會帶給他「肉慾感官的無上愉悅」。就現有的文獻幾可斷言,歐洲歷史上以鴉片來激化審美感官的先驅,應該非他莫屬。

為了掩飾自身情緒的缺陷,麻醉藥物的使用者往往會採取極端的情緒反應,尤其傾向退縮到秘密的角落,避免正常的社交往來。許多人喜歡躲在暗處,醞釀一種自我孤絕的形象。都會生活的冷漠,更利於這種情緒的滋生。誠如萊登(Edward Bulwer-Lytton )爵士在一八二七年所說:「身處百萬人當中的一員,每個人只關心他自己。」德昆西當然不例外,他每次喝了鴉片酊就喜歡跑到倫敦的貧民窟,躲在那裡隱姓埋名,盡情享受那種身為旁觀者的快感。他喜歡這種孤立在人群中的感覺;他也喜愛與愛丁堡的文人雅士為伍,據說他好發議論,講起話來滔滔不絕。眾多的仰慕者讓他厭煩,只好設法從藥物中尋求解脫。兩袖清風加上自我凌虐的性格,讓他從此無法擺脫鴉片酊的糾纏。到了一八一五年,他每天服用的鴉片酊高達三百二十喱,相當於八千滴,雖然日後用量逐漸減少,但導致他「惡夢連連,甦醒之後亦恍如隔世。」一八一八年他記下了那段恐怖的感覺:

無數的猴子、鸚鵡對著我怒目相視、齜牙咧嘴。我跑進涼亭,躲在暗室,凍結於永恆之中;我成了眾人的偶像,成了救世主,受到世人頂禮膜拜,成了他們的祭品。於是我逃出魔掌,穿越亞洲的森林;後有蠻族追殺,前有異教徒虎視眈眈;我遇見兩位救星,他們說我完成了豐功偉業,鷺鷥和鱷魚莫不嘆服。千古以來,我被埋在金字塔的狹小石棺底下,身旁是木乃伊,鱷魚對我獻上親吻,在尼羅河的蘆葦和泥沙中永不見天日。

他在一八二一年回到倫敦,想靠寫作另起爐灶,以擺脫財務上的困境。《鴉片吸食者的告白》是他東山再起的首作,寫作動機顯然是基於商業考量,純粹是要賺錢。為了增進銷售量,他全力迎合中產階級讀者的口味。由於言論符合當時的潮流,這本書果然洛陽紙貴,轟動一時。為了一睹此人的悲慘遭遇,許多讀者不惜慷慨解囊。他的寫作技巧也替後代立下典範,讓許多作者採取聳動的敘事方式,以自剖的形式呈現一時糊塗的墮落過程,結局總是皆大歡喜--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無意背棄時下的道德規範。他特別鄙視東方人以鴉片取樂的傳統:「土耳其人抽了鴉片之後,連坐都坐不穩,活像擺在圓木上的雕像!」這些評語似乎與保險公司不謀而合。雖然在書中百般自我貶抑,有一點卻令他頗為自豪:「不像其他國家,咱們英國人可以篤定地說,我們絕對不懶惰,無論貧富,人人有事可做。」他舉生活糜爛的西班牙貴族為例,「這批人世世代代因循怠惰,無所事事,」而義大利的農夫「生命中三分之二都在虛度光陰」。萊登也在一八四六年呼應:「勞動是一切的根本……凡是在俱樂部中打鼾、頂著陽光抓跳蚤,都是天底下最沒用的無賴,絲毫沒有存在的價值。」而他們的同黨、食用鴉片的柯立芝也提倡:「以勤勞而得到快樂,善用時間而獲致成就,」勸人們揚棄「自我懲罰的鴉片」所衍生的懶惰惡習。即使在書中信誓旦旦,德昆西的說辭卻無法取悅保守派。一八五九年,《雅典期刊》(Athenaeum)展開抨擊:本書作者「習慣性醜化的自我省思……不斷對自我的情緒進行無謂的鞭笞,不愧為當代作家中極端病態與扭曲的代表。」問題就在這位作者自己不脫許多藥物使用者的通病,容易情緒不穩、認知錯亂、思想即興而零碎、邏輯不連貫。一般而言,習慣使用麻醉藥物的人鮮少具備中產階級的自我意識,和期望安全穩定、井然有序、循規蹈矩的商業世界南轅北轍,和踏實且連貫的自我人格更是格格不入。

根據德維耶(William Des V泚x)爵士的說法,到了十九世紀中葉,德昆西的著作影響所及,英國人對鴉片懷有極深的偏見。雖然他認為其內容有危言聳聽之嫌,書中鬼魅般的氣氛卻使不少人為之神往。一位專精治療藥物上癮的美國醫師就表示,對於那些「渴望詭異事物的人們,尤其是對未知世界的探索心態,這本書反而會造成一種遐想……似乎生命中冥冥自有定數。」法國作家莫賽(Alfred de Musset)完成七零八落的法文譯本,深深影響了同胞作曲家白遼士(Hector Berlioz),著名的《幻想交響曲》就是在鴉片藥效發作時譜下的傑作;詩人湯姆森(Francis Thompson)讀過之後大感好奇,也親身嘗試鴉片。直到十九世紀晚期,凡是有關鴉片的題材,幾乎都是以《鴉片吸食者的告白》作為引述的經典。

和德昆西同時代的法國小說家諾迪耶(Charles Nodier),對鴉片也表達了類似的經驗。他童年時曾經受過驚嚇,成年後為了激發寫作的靈感而染上鴉片。他的處女作《薩爾茲堡的畫家--創痕累累的心靈紀錄》(Le Peintre de Salzbourg, journal des otions d据n coeur souffrant, 1803),敘述了藝術家神魔合一、天人交戰的心路歷程。從其作品中不難發現,他認為個人心靈的拓展具有神聖的意涵,同時也是最早主張透過藥物以提昇自我精神層次的人物之一。當時的麻醉藥物並未被當作追求極樂的手段,而是一種自我探索的途徑。事實上,鴉片還救了他一命。一八○四年,他因出版一本反拿破崙的小冊子被捕入獄,家人卻辯稱他服用鴉片導致「瀕臨精神錯亂」,而非蓄意謀反,因此被釋放;成年之後的諾迪耶漸漸覺醒到自己資質有限,貧乏的文采難成氣候,為此痛苦萬分;他在一八二○年代放棄了鴉片,並將自己的過去的生活紀錄寫成小說,不過還是對各種藥品保有濃厚的興趣,不惜親身試驗民間流傳的古法偏方。此人的一生多采多姿,呈現出性格的多樣性,他是植物學家、昆蟲學家、語言學家、博古通今的藏書家、民俗歌曲專家、潛心鑽研超自然現象、曾出任公職--還是技藝高超的賭場老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