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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尋找中國繪畫色彩的邏輯 朱良志
引言
第一章 中國色彩認知的淵源

藝術美學

【類別最新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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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畫色彩的獨立語言(WHA0349)

類別: 藝術‧攝影‧影視>藝術美學
叢書系列:香港中和
作者:申少君
出版社:香港中和
出版日期:2015年05月08日
定價:900 元
售價:711 元(約79折)
開本:16開/平裝/272頁
ISBN:97898882847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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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尋找中國繪畫色彩的邏輯 朱良志引言第一章 中國色彩認知的淵源



  第一章 中國色彩認知的淵源

從認識論的維度來看,色彩不僅是人類視覺經驗的結果,而且是特定文化觀念的視覺表徵。色彩的存在,絕不能離開基本的認知條件,因為色彩一旦脫離認知便毫無意義可言。因此,色彩是基於認知而產生並獲得存在意義的。作為某種特殊的語言形態,色彩既是傳達審美認識和思想觀念的媒介,也是一定文化歷史的縮影。

大體上,色彩認知的表達主要有兩種途徑:一種是直接以色彩材料或現象作為傳達媒介;另一種則是以文字符號間接作為傳達媒介。前者屬於色彩經驗的視覺編碼,而後者則涉及色彩經驗的符號編碼。色彩意識一旦產生,色彩便可能被作為一種象徵手段加以比附,而在視知覺的經驗積累中展開的色彩聯想則可能與其他事物建立最大限度的聯繫。中國原始五色“青、赤、白、黑、黃”的形成,雖然離不開視知覺的經驗積累,卻是在一定的時空圖式和文化觀念的支配下發生的。

第一節 原始色彩經驗的視覺編碼

中國色彩認知的歷史,早在遠古蠻荒時代就拉開了序幕。雖然其源頭與藝術之起源一樣,撲朔迷離而難下定論,但可以斷定的是,一旦對某種天然顏料進行應用,則明確標誌著原始色彩認知已經初現端倪。這是因為,對自然色彩的感性經驗只有經過理性的編碼過程,才會轉變為創造性的色彩表達,而人為的主觀化“色彩”恰恰是色彩經驗的編碼結果,是色彩認知的視覺表象。對天然顏料的自覺應用,不僅意味著“色彩”已經具備某種視覺表徵的功能,並且反映著色彩認知的發展歷程。於是,中華色彩的原始遺跡便成為探索原始色彩認知的重要對象。

中國天然礦物質顏料的應用,最早可追溯到舊石器時代。據考古發掘,距今約18000 年前的北京周口店山頂洞人已經有意識地在墓葬裡撒佈赤鐵礦粉末,並用鐵紅粉末塗染某些裝飾品。這種在死亡祭禮中使用赤鐵礦顏料的現象,幾乎在世界各地的石器時代文化遺存中都有發現。其原因雖各有不同,但無不與血液相關聯。血液作為人類生命個體賴以存活的要素,不僅生死攸關,而且在視覺和心理上具有獨一無二的刺激強度,自然地成為生命存在的重要象徵。當原始人類的生命意識發展到一定的自覺階段,相關的象徵性實踐就會隨之產生。在“近取諸身,遠取諸物”的象徵性生命實踐中,一切天然的生命實體都有可能被象徵符號所替代。其中,與血液顏色相似的物質被藉以象徵血液,進而象徵生命本身。由於赤鐵礦物殷紅如血,分佈廣泛,易於獲得,便於加工,具有較強的耐光性、耐候性、耐熱性、化學穩定性和覆蓋性,因而成為象徵性生命實踐中普遍應用的色彩原料。赤鐵礦物的顏料化,意味著招魂、辟邪、護身等象徵觀念與特定色彩經驗的形成,而鐵紅粉末的應用就是這種色彩經驗的視覺編碼。從現有考古資料看,紅色是原始人使用得最早且最頻繁的一種色彩。作為某種視覺編碼,紅色藉助巫術等象徵性實踐而得以長期延續,同時也使色彩審美意識得到不斷發展。

鐵紅顏料在原始岩畫中的應用,為探索原始文化狀態下的色彩經驗及其視覺編碼提供了寶貴的?索。中國原始岩畫大略可分為南北兩大系,其中南方岩畫多為塗繪岩畫,主要採用天然赤鐵礦顏料作畫,間或夾雜少許黑、白色,表現內容以部族群體巫術祭祀居多。在這裡,以南方岩畫中最具代表性的廣西左江流域岩畫為例,分析和解讀2000多年前百越民族應用鐵紅顏料的情況。在廣西左江流域,蘊藏著豐富的赤鐵礦和紅土,開採加工方便。這種鐵紅顏料,早在舊石

器時代晚期就被廣西原始人塗繪於石器上,後來在左江流域又被古駱越人用於繪製崖壁畫。左江流域崖壁畫所採用的顏料基本為鐵系天然礦物質顏料,其化學性質和物理性質在一般情況下不易發生變化。顏料層中顏料的分散性良好,能在作畫過程中滲入岩石裡,耐水性能較好的膠質黏合劑將其牢固地黏附在石灰岩上,覆蓋性和附著力都很強,加之表層多覆蓋有一層很薄的水溶碳酸鹽硬殼層,因此歷經兩千餘年而不變色。左江流域崖壁畫的顏色多數呈土紅色(如寧明花山、龍州棉江花山),少數呈鮮紅色(如扶綏吞平山)或深紅色(如扶綏?割山)。關於岩畫顏料及其黏合劑的成份,分析花山岩畫便可見一斑。花山岩畫經濕法化學分析、發射光譜分析、X 射?衍射分析後,結果顯示其主要成份是赤鐵礦、方解石、石英、高嶺土,紅色顏料基本顯色成份為鐵紅,有的還含有朱砂。由於鐵系礦產顏料不溶於水,只有依賴某種黏合劑作分散介質才能調製成具有一定黏度的顏料溶液,以便在石灰岩崖上塗繪。關於花山岩畫顏料黏合劑的屬性,大致存在兩種觀點:其一,認為黏合劑屬於動物蛋白質,即利用動物血液、乳汁、皮膠作黏合劑,其根據是崖壁畫顏料層存在蛋白質類的分解物;其二,認為顏料黏合劑採用的是植物樹液,因為顏料層與石灰岩壁之間的水草酸鈣層是植物性黏合劑分泌的草酸與壁岩鈣質發生化學反應的結果。儘管岩畫顏料黏合劑的精確成份尚需進一步考證,但岩畫顏色持久的化學穩定性足以證明壯族先民已經熟練地掌握了配製和使用鐵紅顏料的方法。更為重要的是,作為岩畫長期使用的主要甚至幾乎是唯一的顏料,鐵紅色反映了其在視覺表徵功能上的重要性和特殊性。如果聯繫岩畫的程式化造型與一貫的主題—神靈崇拜和巫術祭祀,我們就不難發現:灰白岩壁上那鋪天蓋地的血跡般的鐵紅色彩,熱烈而神秘,肅穆而靈動,表徵著某種原始思維狀態下的世界觀和生命觀。

中國新石器時代的彩陶,也體現了原始的色彩觀。彩陶的製法一般是在陶坯素胎上施以彩繪,或先在素胎上塗陶衣再彩繪,然後入窯燒製。在彩陶中,有色礦土的色彩穩定性與陶坯的色相差別對於具體的色彩運用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原始彩陶坯料是經過陶洗的黃色黏土、沉澱土和黑土,燒成後呈現紅色、橙黃色或土黃色。陶器素胎的顏色主要有紫紅色、赭紅色、橙黃色、灰色、黑色、白色,或者說,陶衣以白色、紅色和黑色居多,偶有泥質陶衣。彩陶的用色一般是在紅地、橙黃地或灰地上繪黑色或深紅色的花紋,形成了紅配黑、黑配黃、灰配紅等基本色彩的搭配結構和陰陽互補的構成方式。如仰韶文化的彩陶用色雖然極少,但對比卻非常強烈,風格質樸而典雅。閻村出土的鶴鳥銜魚石斧圖,鶴鳥、魚、石斧皆以白色平塗而成,石斧、魚又以黑?勾出輪廓,黑白對比鮮明。馬家窯類型陶器紋飾一般以黑色襯出橙色的底紋,或以
白邊勾勒黑色花紋周圍,或在黑底上點綴以白色。從以上分析可知,紅、黑、白三色的反覆搭配,是中國原始色彩經驗與生命情愫融為一體的結果。這些視覺編碼說明彩陶不僅滿足了功能性需要,而且還藉助色彩表徵了某種與巫術或宗教有關的精神世界,並在一定程度上奠定了後世“青、赤、白、黑、黃”五色體系的審美基礎。

原始顏料主要使用石製研磨器加工。在新石器時代考古發掘中,已經發現大量由磨盤、塊狀或棒狀磨石組合成套研磨器。磨盤樣式有平底、帶足底、三角形、馬鞍形和其他不規則形狀。盤面凹槽深淺不一,可搗砸、滾壓顏料,用法各有差別。例如,陝西臨潼姜寨仰韶文化遺址出土的一套繪畫用具中,除蓋板研磨器、磨石、陶水杯之外,研磨器凹處擱置著數塊黑色天然顏料。此顏料經化驗為礦物氧化錳,不僅表明了黑色顏料的材料性質,而且展示了這種黑色顏料的使用方法,與後世墨錠以硯研磨的使用方法,已經具有了非常明顯的淵源關係。當時人們使用的黑色天然礦物顏料,是將採集的礦物搗碎,用研磨器碾壓、磨細後和水使用。今天我們在許多史前時期的繪畫或器物紋樣上看到的黑色,也就是當時黑色顏料使用的例證。河南安陽殷墟五號墓中曾出土研磨朱砂的研磨器,有一件白色玉質的“臼”和一件棕色玉質的“柞”,形制與姜寨的研磨器相似。河南淮陽白營龍山文化遺址出土了石灰石燒製的白灰塗料殘餘。陝西寶雞北首嶺新石器遺址中還發現了用於磨製鐵紅粉末的石質磨盤、磨棒以及製成的顏料。

若據塗繪遺跡推測,原始塗繪工具可能為植物秸稈或植物秸稈末端紮有動物皮毛的簡單製品。如新石器時代晚期仰韶文化、馬家窯文化彩陶紋飾,據筆跡推測,應是原始毛筆所畫。花山岩畫的繪畫工具,從巨幅崖壁畫面及其下方遺留的顏料流痕,並結合當地自然資源可以推測,是用動物毛或蘆葦、稻草、白茅草等植物秸稈綁紮而成的刷子,便於在堅硬粗糙的崖壁上作畫。

概言之,原始文化階段的顏料主要有赤鐵礦粉、氧化錳粉、石墨、白堊土、蜃粉、石灰石粉,原始色彩經驗通過這些顏料與某些簡單工具實現了紅、黑、白等色的視覺編碼,同時,這些色彩編碼攜帶了原始先民的精神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