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動物朋友(CK0020)

類別： 自然‧科普‧數理>動物、植物
叢書系列：科學人文系列
作者：范昱峰
出版社：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2002年12月18日
定價：280 元
售價：221 元(約79折)
開本：25開／平裝／316頁
ISBN：9571338222

【導讀｜前言｜書摘 2｜書摘】

▼  前言

孩子與動物的親密關係

事情發生在這個全國心臟地區的大學城。那個像馬克吐溫小說中的頑童大概十歲左右，破舊的運動鞋未繫鞋帶，帶子垂到地板上。棒球帽的帽舌朝後，過分寬大的運動衫垂過破舊的牛仔褲。他坐在動物醫院候診室的內角，裡面充滿著動物的吠聲和叫聲。坐在旁邊的大人一定是他父親，一樣把運動帽倒轉。孩子全身趴在什麼東西上面，雙手在牠身上平穩而帶韻律的繞圈子，一邊還發出柔和的聲音，低哼著親暱的兒歌。我伸長脖子，看到一團毛茸茸、黑白相間的東西，膩在他身上發抖；那位父親也輕拍著小狗，並低下頭來，對牠低語。

這幅溫柔多情的景象令人感動。在我們系裡的兒童發展實驗室中，一位同事長期以來，每週拍攝一次新手媽媽撫抱嬰兒，對寶寶喁喁低語的情況，目的是要建立資料，記錄在生命最初幾年，母子感情發生的經過情形。我在動物醫院看到的這一幕，正是男孩和狗之間濃烈感情的證據。這種感情流露的情況，感人之深，不亞於拍成錄影帶的母子親密過程。母親對嬰兒低哼的輕快歌聲、給予嬰兒信心的擁抱或輕撫，這樣的情感都在男孩和狗之間流露出來了。恐懼、緊抓著男孩的狗，顯然從男孩身上吸取了大量的安慰和信心，正如嬰兒的肢體和目光所表達的一切。

動物醫院這一幕挑起了我的好奇。這是這個小孩及其他孩子的一種重要的關係；孩子在此付出了最深刻的感情，同時，在面對無可抗拒的成人權威世界時，這種關聯能使孩子感受到，還有比他們更無助的東西存在。這是一種相互奉獻、安慰和照顧的關係。

接下來幾個星期，我經常不由自主的回想到這一幕；當時沒想到的事情、影像逐漸浮現、清晰。我看到的是個十歲的男孩，他看起來更像是全美國充滿男性氣概的、張貼在海報上的孩子。他和他那看起來像約翰韋恩（John Wayne）的父親，在公共場所當眾溫柔擁抱著一隻弱小而無助的東西。還有什麼地方能夠看到男孩或男人流露出這麼溫柔的關懷呢？答案相當明顯：沒有。 在我任教的系裡，有個日間的托兒中心。社區的兒童開開心心的充當主修幼兒教育的大學生的實驗品，讓他們學習講故事、餵點心的技巧。每個教室還有真正的天竺鼠，對於安撫哭泣、想家的幼兒頗有幫助，也能吸引過動兒的注意力。一天早上，當這些天竺鼠幼鼠出生時，我看到了孩子們深受吸引的模樣，也記得幾個月後，在一隻天竺鼠的葬禮上，孩子們哀傷的面孔。

多年來，我的學生、同事以及我本人在有關親子關係、家庭重大事件以及兒童的人際關係的訪問中，從沒問到「非人類」的家族成員。可是有多少闔家歡的照片裡，沒有一隻心滿意足的小狗或小貓呢？有多少的訪問不是從寵物吵鬧的歡迎聲中開始的呢？哪個孩子沒有得意洋洋的介紹他的寵物、炫耀牠們的特技呢（通常也不過是在地上打個滾而已）？

我很快就了解，普遍出現在幼兒生活中的，不只是真正的動物而已。電視和電腦裡，跟兒童有關的故事和畫面，也充斥著動物角色。大鳥、巴尼、忍者龜、泰迪熊，以及玩具店裡塞滿各種動物的架子，動物也裝飾了各地的兒童遊戲室。它們滿足了龐大的兒童市場，從嬰兒的喝水訓練杯到背包、午餐盒及兒童歡樂餐，無所不在。真正的、迷人的，甚或早已從地球上消失的動物，都曾在某段時期成為孩子「意義重大的第三者」。這裡是一位恐龍迷的孩子，對於舊石器時代的知識，其淵博的程度不亞於一位博士；那裡是一位對頑皮猴喬治執著的孩子，身邊全都是各種頑皮猴裝備。動物充斥在孩童的精神生活中，一直要到進入青少年期以後，才漸漸的從想像中淡出。孩子和動物角色的親密關係，從米老鼠到大象巴伯，自然而普遍，就像他們喜歡的冰淇淋一樣。

過去，無論是教學、寫作或研究，甚至於探討親子、親戚、師生或同伴的重要人際關係時，孩子和動物的關係一直都為我所忽略，這簡直是令人難以置信；我不禁自問：「我怎會忽略這個問題呢？」我自己的兩個小孩，現在已是青少年了，就是和他們所喜愛的小狗莉巴以及一堆飼養起來相當花錢的小貓一起長大的。牠們在我家都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寵物。放學後，兒子會和鄰居小孩群聚在空地玩球，各色雜種和純種狗都會跟在小朋友身邊，或在外野就位。這些小狗的名字和個性，都出現在家人的談話中。鄰居和同學的寵物都是孩子們社會生活的一部分，和死黨、朋友及敵人構成非常密切的關係。

我自己的孩提時代又是怎麼過來的呢？多少的童年回憶，使我想起棕色的雜種犬特莉克西。那是妹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懇求來的，有一天突然出現在我家的車道上。還有和表妹共度她十四歲生日時，我分得的一半禮物-一隻叫做「毛茸茸」的小貓。

我們自己和那些早已不在的動物，都團聚在父母親去世後傳到我手上的家族相簿中。

動物確實和孩子的童年生活交織成一片，包括我自己的童年在內，只是一向沒人注意到而已。我還發現：不只是我，許多學者努力的在兒童發展書籍的索引中尋找「寵物」或「與動物的關係」的條目，翻找此類的研究報告，但卻幾乎一無所獲。

有些心理學、獸醫、動物行為專家及精神治療專家，也曾轉向研究所謂的「人類與動物的聯繫」，及動物對人類生活調適和身體健康的成效；但是他們所專注的時間大多是在人生的第二階段，而非最初開始的一、二十年。雖然如此，所得研究成果依然相當驚人。動物行為學者阿藍‧貝克（Alan Beck）和兒童心理分析專家阿隆‧凱查（Aaron katcher）共同指出：「人類和動物之間建立的感性溝通」可以減輕壓力、降低血壓並有助於放鬆緊繃的情緒。甚至只是消極地觀賞動物，也有減輕壓力的效果。即將接受牙科手術的成年患者，只要觀賞魚缸裡的熱帶魚十分鐘，其所減輕焦慮和不適的效果並不亞於接受催眠。還有其他的記錄顯示：擁有寵物的成年婦女，較之沒養寵物者，在心臟病發作之後，可以減輕心血管的失常情況，增加存活率。和寵物相伴，是成人獲得支持和健康的重要來源。

這些發現，引發了一些和兒童成長發育有關的問題：這些好處對兒童有用嗎？動物對於兒童生活的重要性，是否超過成人呢？動物只對處在焦慮下的孩子才有重要的意義嗎？牠們還扮演了什麼別的角色呢？這些問題又引發了其它的問題，開啟了一個新的領域：兒童的動物世界。

下文就是要探討這個有關孩童研究的新領域。我提出兒童發展的「生命中心」看法，認知象徵性與真實的動物，確實存在兒童的生活之中。我認為一直以來的孩童研究，大都是採「人類中心」的看法，認定只有與人類的關係-與父母親、兄弟姊妹、親戚、朋友、師長或其他人的關係-對於兒童發育才有舉足輕重的地位。